“你说什么?”芸香的话让在场的另外两人皆是一愣,回过神来的苏玛随即换上了一副愤然的表情,不敢相信般地望向芸香。
“你说的那个长公主是谁,她凭什么和我抢越泽哥哥?”银牙一咬,苏玛颇有几分不甘心,伸手去拉许越泽的胳膊,“越泽哥哥,你告诉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公主……”眼看着跟前的人儿泪光满眼,仿佛自己多说一句话她便要潸然泪下,许越泽越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颇有几分责备地看向芸香。
虽说他的确顶着一个白晏晏面首的幌子,可是这般身份哪里是能这样随便乱说的。
见他不言语,苏玛更急了:“这么说,她说的是真的了?越泽哥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苏玛一直在等你回来,可是你怎么能食言,怎么……怎么能不要苏玛,去……去找别的女人?”
言语间,泪水滑落,声音呜咽额,分外委屈。
“苏玛公主,我与长公主殿下,不是那样的关系……”说起这件事情,许越泽还真觉得有几分尴尬。
当初确实是他求着要入长公主府的,说是做面首,也不过是平日里与白晏晏常在一处罢了。他自知白晏晏一开始便识破了他的意图,却也因着两人都有利可图,所以没有说破,只是,他这面首的身份,现在大概是整个帝都都人尽皆知了。
“既然这样,你将她找来,我与她说清楚,你是我苏玛先看上的人,她若是也喜欢你,便来光明正大地和我抢!”草原上的女儿,虽说也有娇羞的一面,对待感情却都是直爽毫不含糊的。是她先遇到了许越泽,便是那个什么长公主也喜欢他,那也该排在她后面,或者来跟她光明正大地抢。
“苏玛,不得无礼。”许越泽正觉得不知该如何说,却听得低沉的声音自帐门处传来。
听得次言语,苏玛微微一愣,随即放开了许越泽的手,颇有几分不甘心地转过头去看着来人:“哥哥……”
“先前竟是不是许兄竟然是凰羽长公主的驸马,倒是本君失礼了。”图蓝拱手俯身,朝着许越泽作了个礼,复而看向苏玛,“我妹妹自小被我宠惯了,不识礼数,驸马不要与她计较。”
许越泽是丞相之子的事情,只要稍微有点心,便不难查到。这也是此番图蓝对许越泽有几分顾忌的缘故,图蓝却是没有想到,除却了丞相之子这个身份,许越泽还与那凰羽长公主有着这般关系。
“大君说下了,在下哪里能做长公主殿下的驸马,”听了图蓝的话,许越泽有些失笑,摇了摇头,“不过是得殿下赏光,将在下纳入公主府中罢了。”
做面首这种事情,在天启说起便也罢了。在天启百姓心里,长公主面首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可是在这个以男性权力为尊的北陆,要与旁人说起自己是被豢养的面首,实在是让许越泽有些难以启齿。
偏偏这件事上,他还必须说清楚,否则日后白晏晏到了沧澜部,苏玛或者图蓝提起此事,他还不好解释。
“……”听得此语,苏玛默了一默,终是没忍住将自己编了将近一个月的腰带拂到地上,扭头哭着出了大帐。
“不管怎么说,许公子也是我沧澜部的贵客,今日苏玛冲撞之处,还请许公子不要介怀。”对于许越泽的话,图蓝却没太多感触,只是拱手朝着许越泽作了个礼,引着他出了苏玛的帐篷。
对于这个东陆人,当初图蓝虽然觉得与他意气相投,引为知己,却是十分反对将自己的妹妹交到他手里的。毕竟,这些东陆人,心思一个比一个重,尤其是许越泽这种精通商道,背景又很复杂的人。苏玛心思单纯,哪里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之前许越泽回来,图蓝还有些担心要怎么阻止自己的傻妹妹,现在倒好了,许越泽这般的身份倒是给他省了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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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的时候宽广的夜空无星无月,白晏晏拉了拉罩在头上的风帽,看着身后夜色里一行整齐的骑兵,心中总是有些忐忑。
“我们的大营在数十里之外的扬灵河畔,此刻动身,明日晚间便能到达了。”整顿完的摩柯打马上前来,与白晏晏并骑。
他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太多盘问,毕竟如今合川部的大君不在,世子月苏体弱素来管不了部落里面的事情,摩柯便也只是交代了几句,所有的人便看着他们的大王子带着那个送亲来的公主和她上万的亲随,趁着夜色北上了。
“我听说之前王子与沧澜部便有一战,只是因着突然而至的大雪而被迫停战,一直延迟至今?”便是身后有顾少渊和墨鸦,还有随行的二十三名暗卫,和摩柯在一起的时候,白晏晏还是觉得心头那一丝恐惧挥之不去。
“沧澜部背靠千岭山,冬季雪大,偏偏只他们一处在山洼中被挡了风雪,我们在外却很难攻进去。去年我们本占了先机,若非那一场大雪,或许今次便不需得劳烦殿下来这一趟了。”摩柯看着前方引路的骑兵们手里明灭不定的火把,说起去年的战事,微微叹了口气。
只差一点自己便能拿下沧澜部,若是那般,他也算建了奇功。父君虽然宠爱月苏,可合川部上下都不看好这个病弱的世子,若是他拿下沧澜部,那么在合川部的威望将无人能及,等父君百年之后,这合川部落到谁手里,便是由他说了算了。
“他们这般易守难攻的地势,王子可想到了什么破敌之法了?”摩柯说得那般胜券在握,白晏晏却不敢苟同。沧澜部虽在山洼中,周围却又很好的天然屏障,只余了东边一个入口,若是他们派重兵守在那里,合川部想要攻进去,只怕是有些困难。
“本王子自有战术,等殿下到了大营便能知晓了。”对于白晏晏的提问,摩柯却是避而不答,只是一夹马肚,催着马儿快跑了几步,不再与白晏晏同行,上前去了。
“我看着,这个王子似乎也是有什么顾忌啊,殿下可要多加小心才行。”摩柯的队伍都在前面,此刻他打马上前,便只余了白晏晏的人在后面。顾少渊催马与白晏晏并行,看着前面的骑兵队,剑眉微蹙,颇有几分不安。
之前是摩柯自己说的,两方既然合作,便要开诚布公,可是自从到了合川部之后,摩柯似乎对什么都有几分隐瞒,便是白晏晏问起,也并不完全说明。这般举动,与当初刚刚出关时遇到他完全不同,顾少渊不免有几分疑虑,这摩柯是看出了什么吗?
“他生性多疑,有这般举动也不奇怪。”白晏晏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微微摇头“不过,你所言也不错,我们还是多加提防才好。”
摩柯的性子,白晏晏虽说不算了如指掌,却也算是见过他最为狠利和阴暗的一面的。当初对她那般生不如死的折磨,让她至今都对摩柯怀着一丝畏惧。她比旁人都要清楚,如今这个客气有理的北陆王子体内,藏着一个多么可怕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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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关于北陆,白晏晏也不过是对合川部比较熟悉,如今行在这一片茫茫无际的草原上,她只能跟着摩柯,多少觉得有几分忐忑。
除却担心摩柯看出她此行的真正目的之外,她还有些担心被她留在合川部的人。
之前趁夜赶路之前,她特意让顾鸢时将白薇薇迷晕了,派了人要送她回东陆去。而顾鸢时死活不愿意走,白晏晏便也只好留他在慕北柠身边。
她虽然觉得就这么丢下他们几个人有些不妥,可是毕竟自己此行是上战场,也不是出门游玩的,而且做的还是这般里应外合之事,带上那些帮不上忙的人,只会给她增添负担,还可能平白害了他们的性命。
只是白晏晏怎么都没有想到,天将将亮的时候,他们便听到了远远传来的疾驰的马蹄声。
一众人都停住了步子,一脸戒备。
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却又都是一惊。
“不是让你在合川部好生休养吗,怎么到这里来了?”看着眼前一身轻骑装,意气风发的美人儿时,白晏晏只觉得自己的头疼病又犯了。
“是世子让臣妾来的,他知道臣妾放心不下皇姐,特意许了臣妾前来。”慕北柠的脸上难得地扬起了爽朗的笑容,这还是到北陆来的这么多天里,白晏晏第一次看到她笑。
“顾鸢时呢?”瞥了一眼一旁面色不善,抿唇不语的摩柯,白晏晏也只是问了一句。
“他本也想来,奈何不会骑术,便留在合川部了。还有笙歌,她也想来,只是臣妾害怕她给殿下添乱,也没有应允。”慕北柠的话引得摩柯皱眉皱眉,还不等摩柯说话,她便开口,“大王子放心吧,臣妾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常年混迹军中,此番随行虽然不至于为两位殿下助力,却也不会拖累。世子说了,以后臣妾便也算是草原上的女儿了,草原上的女儿,也是能如男儿一般,提剑上阵,斩杀敌首的。”
“世子妃说笑了,此番同行,本王子定然会护世子妃周全,好让我那幼弟放心。”摩柯轻轻挑了挑眉,望向慕北柠的眼中含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
他还正发愁要怎么处置这个嫁过来的世子妃呢,若是她与月苏成婚,日后天启帮扶的便是月苏,这对他夺取大君之位是一个很大的阻碍,如今她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他也不介意,趁着这场战乱,除掉一两个挡在他路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