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晴眼睛先是亮了一下,随后又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说:“师傅说了,我是去给陛下祈福的,怎么能玩忽职守,若是陛下因我的怠慢失了福气,七晴就是国之罪人。”
这样的话从一个小孩子嘴里吐出来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玩忽职守?国之罪人?若是所有官员都知道这几个字,那这国也不用我治了,自然风调雨顺。”
棠锦川也微笑着劝:“无碍的,陛下如此贤明,给陛下祈福的人很多,不会因为七晴就损了福气的。”
“真的吗?”七晴眨着一双大眼睛,将信将疑。
两人齐声说道不是,他才稍稍有些放心,又好奇的打量了一圈棠锦川:“哥哥是谁?是陛下的夫君吗?夫君是用来做什么的?我问师傅,师傅说我太小了,日后自会懂得,可我明明都大到可以离开师傅了,师兄们都不行呢。”
棠锦川望了纳兰白琼一眼,道:“是的,哥哥是陛下的夫君,夫君是用来……”他似乎一时也没想好用什么词来形容。
“用来辅佐陛下治理天下的。”纳兰白琼有些尴尬,抢先说道。
棠锦川于是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七晴认真的点头:“七晴记下了。”
马车一晃一晃,大约是他昨晚上没睡好,很快就有了困意,又不敢睡,不知不觉就眯了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又被自己惊醒,睁开眼睛看纳兰白琼和棠锦川。
实在是可爱,纳兰白琼示意棠锦川一起闭眼,别让他有压力。
见纳兰白琼和棠锦川都闭上眼睛睡觉,七晴才放心的睡了起来,睡得熟了,身子就慢慢的软了下去,睡在了纳兰白琼腿上。
“我还以为陛下不喜欢小孩。”棠锦川低声说。
“不会啊,长得好看又这么乖,是个人都会喜欢的吧。”纳兰白琼不知不觉又露出了老母亲的笑容。
“夫君只是用来辅佐陛下的吗?这样算是教坏小孩子哦。”棠锦川忽然伸手,抓住纳兰白琼的手。
纳兰白琼猛地抬头,不解的看着棠锦川:“怎么?”
棠锦川沉默良久,松了手,很是怅然的说:“我不懂得逢迎陛下,也不知该如何让陛下多看我一眼。”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纳兰白琼咬唇,知道这样拖下去只会让棠锦川越来越落寞,初时见他,他眼里还会有殷切,到如今,全剩下冷清了。
棠锦川挪开了目光,不再说话了。
纳兰白琼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就不说了,保持了一路尴尬的气氛,实在是,自己心里很纠结。
回宫后,沈妍喜在朝日宫里寻了个很近的小院让七晴住着,对外只称是嘉能大师荐的小法师,拨去一干宫人伺候着,还从隆生殿寻了许多佛经抄本来供七晴平日研习。
虽然路途并不遥远,但这马车真是坐得纳兰白琼身心俱疲,洗了个热水澡出了身大汗后舒坦不少,纳兰白琼只着了一件纱衣就坐在寝殿冰块旁纳凉。
“陛下,别坐那样近,仔细着凉。”谢怡拿了另几件纱衣和擦头发的帕子追了出来。
纳兰白琼看她要给自己又套上两层衣服,忙不迭的开口:“别过来!”
谢怡吓了一跳,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陛下?”
“随陛下去吧,左右受凉了也是陛下喝药。”除了沈静敏,就没人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了。
谢怡只好随纳兰白琼去,把那两件衣裳给了宫人,只拿了帕子来给纳兰白琼擦头,虽然沈静敏小了自己一截,但揣摩陛下的心思,讨陛下的喜,就是沈妍喜都不能做得她那样娴熟。
等擦得差不多了,纳兰白琼也困了,往床上一扑,谢怡和沈静敏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沈妍喜来盖夜明珠。
“等等。”纳兰白琼翻了个身,“妍喜,你觉不觉得,锦川好像有点生我的气啊?”
听到棠锦川的名字,沈妍喜心跳都漏了一拍,好在早就是下意识的平静语气:“陛下何处此言?可是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了?”
纳兰白琼又郁闷的翻了个身:“对你们来说,我是很不对的,但对我自己来说,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你知道我心思的,我还没准备好。”
“那么陛下何时可以准备好呢?”沈妍喜有些咄咄逼人,“等准备好的时候,陛下是选君后,还是清梧君?”
这个问题,让纳兰白琼沉默了良久。
沈妍喜决心帮棠锦川一把:“陛下,臣有个主意。既然陛下无心男女之事,又觉得有愧于君后,不如随意捏个名头,让君后领个官职吧。”
沈妍喜觉得,这样棠锦川就由由头日日见陛下了,这样他们相处得多了,自然会有日久生情的机会。
他们两个人都是逼不得的人,又都不善表达。
“可以啊。”纳兰白琼眼睛一亮,“你明日便去同他说一说,锦川那个一丝不苟的性子,做官定是个有用的清官,也不必闲在后宫无聊,好好的人当只金丝雀了。”
“是。”沈妍喜怕是最知纳兰白琼的性子了,知道她全无什么猜忌心,才会这样毫不犹豫的说了。“陛下可要歇息?”
“歇息。”
沈妍喜便将那夜明珠一一盖了,带上门退了出去。
第二日上了朝,岭南王那边来了一封奏折,说是岭南王已于前几日逝世,世子继任,不日将来皇城述职。
下了朝,纳兰白琼就问沈妍喜,这岭南王世子是哪位。
沈妍喜神色有些古怪,答:“岭南王世子,先帝兄长的嫡子,名温德,从前养在宫里的时候,和陛下最为亲近,性子也和陛下很相像,甚至比陛下还要……荒唐几分。”
说到了荒唐,纳兰白琼就知道沈妍喜口中的这个陛下指的是原主了,比原主还要无良的角色?他还没来,纳兰白琼就有些一个头两个大了,琢磨着能不能有法子打发了他,不让他进宫。
但棠雪听说了这件事,假情假意的掉了几滴眼泪后,却很高兴,岭南王妃是棠雪的表姐柳黛儿,若非有她压着岭南王,纳兰皇室的人也没有那么容易打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