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纳兰白琼松了手,他十分委屈的垂眸控诉:“这宫里又无甚好玩的,天牢那位不待见我,你宫里那位也不待见我,还不许我物色物色新美人儿么?”
纳兰白琼无语凝咽,瞥了一眼南宫无心,他还在打量楼尘,楼尘则是全然当他们不存在似的站着。
“你可知道这位是谁?”
纳兰温德摇头:“他不肯告诉我。”
南宫无心这时倒开口了,颇有些得意的说:“岭南王爷,在下南宫无心,可不是来给你姐姐做男宠的。”
纳兰温德怔了怔,道:“原来是你,我就说,这等容貌的男儿,我大元应是没有的。这和亲的婚事已定下了?那另一位呢?”
他指的是棠锦川,人家棠家的嫡长子进宫来当了个劳什子君后,这会子为了和亲要休他,实在是他一生的污点。
纳兰白琼看了一眼南宫无心,答:“前朝之事前朝说,别在这杵着扰人清静了。”
纳兰温德回头看了眼冷淡到礼也不行的楼尘,笑嘻嘻的说:“姐姐真是心疼他,但我看他心里未必是有你的。”
听到这句话,楼尘微微抬了眸,不过仍是没有什么表示。
“要你管这么多!”纳兰白琼拉着纳兰温德往外走,见南宫无心还在那出言撩拨楼尘,无奈道,“南宫皇子一个客人,就不要在主人家的地盘四处走了吧?”
南宫无心只得也跟着出来了。
虽然纳兰白琼从始至终没有和楼尘说一句话,话里也没有太多维护他的意思,但这大半年来纳兰白琼也只到过冬悠小筑几次,楼尘始终是宫里人最关注的那一位。
纳兰白琼让沈妍喜亲自送了南宫无心回去,又换了一批更沉稳的宫人去伺候着,又训斥了纳兰温德几句,让他多花些心思在王妃和女儿身上,他也不情不愿的回去了。
往回走的时候,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鹅毛般的雪花忽然就飘飘扬扬的落了下来,纳兰白琼呆望了很久,一眨眼,居然就来了这么久了,即将在这里过一个新年了,真是恍惚,竟然也开始当皇帝当得如鱼得水,深思熟虑着每一步该怎么走,也很久没有想起从前了。
回了朝日宫不多时,就有人通传棠锦川来了,纳兰白琼自然是请的,就见棠锦川一身的风雪寒意,他细心的解了大衣递给宫人才进了内室,带着些温柔笑意的说:“琼儿。”
纳兰白琼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棠锦川手里拿着一个木盒,递给了纳兰白琼:“前些日子你说看奏折时手总是觉着冷,我想起来家中曾得过一对玉镯,平时无什么不同,但一到冬日便摸着十分温暖,我向母亲讨要了过来。”
棠锦川说着打开了那木盒,里面果真躺着一对黄玉镯,便是纳兰白琼这种不懂玉的,也觉得这镯子定是稀世珍品。
纳兰白琼好奇的伸手想要接过那木盒,棠锦川却是先她一步将木盒放在了书桌上,一手拿了一只,另一只手自然的握住了纳兰白琼伸出的右手。
在她微微愣神的时候,棠锦川就给她套上了一只,果然一阵暖意从手腕处缓缓延伸到掌心。
棠锦川又拈起了另一只,向着纳兰白琼伸出手来:“我给你戴上。”
纳兰白琼有些懵,她知道棠锦川是哪里不同了,从前他亲近她,只因为自己是纳兰白琼的夫君,纳兰白琼不主动靠近他,他便也慢慢收了心思。
可今日棠锦川的眼里分明多了更真挚的情意,是一个男子,打算追求一个女子的那种情绪带来的光彩。
他怎么了?
纳兰白琼有些说不上来的拘谨:“还是我自己来吧。”
若是换做从前,棠锦川定会依她,今日他却只是温柔笑着,还调侃道:“怎么,我给琼儿献了宝贝,琼儿都不肯赏我替你戴上的资格吗?”
于感情之事,纳兰白琼一向是十分怂的,只有对自己没有心思的人才能毫不扭捏,一旦从别人眼里看见了对方对自己有了喜爱,就算自己还没有那个心思,也会有些不自然。
这样被棠锦川一说,纳兰白琼就呆呆的伸出了手,任由他给自己戴上了另一只镯子。
“如何?”棠锦川关切的问,“母亲还说我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呢。”
纳兰白琼低头摸那镯子,嗫嚅着出声:“自然是极好的,多谢你。”
“你我夫妻,何必言谢?”棠锦川伸手摸了摸纳兰白琼的脸。
他的手掌因刚从风雪中来还带着些凉意,纳兰白琼想,一定是这样,所以自己才会觉得自己的脸格外烫。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棠锦川反问道。
纳兰白琼不语。
“抬头看一看我吧。”棠锦川低声说,声音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情绪,等到纳兰白琼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有些惊惶的眼睛之时,棠锦川再次在心中叹了口气,怎么自己以前,从没想到呢?
“琼儿。”
“嗯?”
“好像从新婚那天起,我都没有跟你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纳兰白琼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惊得说不出话来。
棠锦川又说:“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从前我以为只是因为我是你夫君,所以我才对你不一样,但我忽然明白了,只是因为你是你而已,就算我不再是你的夫君,我想我这一生,也不会再喜欢别的女子了。”
纳兰白琼呆呆的看着他,不知该作何回答。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棠锦川忽然就俯身,朝纳兰白琼吻了过来。
纳兰白琼下意识的躲开了。
棠锦川怔了怔,眼里的落寞让纳兰白琼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说点什么,依旧不知从何说起。
对方倒是先一步回过神来,揉了揉纳兰白琼的头,眼里并没有一丝退意:“琼儿,我会一只看着你的。”
说完这句,他就转身离开了,看似冷静,却是全然无视了宫人提醒他穿上厚外套再走。
纳兰白琼望了许久他离开的方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