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等她们进去,房间里头整整齐齐,床铺也折得极为工整,像是从未有人在这睡过似的,李国卿呆立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纳兰白琼瞥了一眼棠椿,又瞥了一眼方迎,他似乎也有些疑惑,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屋子里头的人消失了。
看样子,是他的好妈妈手快,给他藏起来了。
纳兰白琼望了沈妍喜一眼,沈妍喜亲自在房间里头转了个遍,果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床底下也毫无动静,看样子也不像是有密室。
棠椿越发气定神闲了,李国卿则是老泪纵横,他恨自己来迟一步,他觉得芷儿一定是被藏起了,立刻就拱手下跪:“陛下,陛下,微臣让人守着了内史府,芷儿一定还在里头啊!”
“哼!倒是很会血口喷人,李国卿多年的官就做到这上头去了?”棠椿冷道。
“我家小姐确是被方家大公子掳进来了,陛下,奴婢绝无虚言啊!”跟在李国卿身后进府来的一个绿衣婢女忽然跪了下来重重磕头,没两下就磕出了血来,看她的眼睛早已哭肿了。
见李国卿有苦说不出,这护主的丫鬟凄惨的样子,纳兰白琼对上了棠椿,同样是冷冷道:“李国卿的为人,朕还是相信的。”
棠椿微微一笑,目光锐利:“听说陛下近来大刀阔斧的为百姓干了不少好事,连大姐都要避你这个女儿的锋芒,陛下又可知孝道为重?倒是拿我这做妹妹的开刀了。”然后又前一步踹了那丫鬟一脚,怒道,“贱婢!竟敢污蔑我儿,我看你这小命是不想要了!”
纳兰白琼上前拉住棠椿的手,在她惊疑的目光里露出一个笑脸:“表姨说得哪里话?正是母后吩咐过了,不能再让表姨你受委屈,朕这才亲自来了,这来都来了,不做得好看一点,人家怎么会信呢?表姨说是不是?”
“这……哪里轮得到我说是不是。”见纳兰白琼服软,棠椿的神色也缓和了些,嘴角也有了些微微的弧度,暗想姐姐也太危言耸听了,纳兰白琼怎么会对长辈不敬呢?
谁知下一秒纳兰白琼就一挥手,道:“既然表姨同意了,那就搜吧!就知朕的表姨最是通情达理,难怪母后在宫中也时常惦记表姨呢。”
“搜?”棠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怔了片刻,眼见纳兰白琼带来的近卫军听令在府内倒腾起来,才知道纳兰白琼这是以退为进,摆了自己一道,气得微微有些发抖,偏纳兰白琼还笑容灿烂的扶着自己,让自己发作不得。
哼!黄毛丫头!棠椿心中气愤,面上却不显,左右她也想不到那个姑娘被自己藏到了哪里,到时候,自己哭诉一通,兴许可以借此给迎儿谋个好职位,闹得越大,得利越多,只要没有证据,能拿我们怎么办?
这样想着,棠椿的情绪又平静了下来,毫不畏惧的同纳兰白琼对视。
看她这神色,纳兰白琼心一沉,棠椿必定是有什么倚仗,究竟是什么地方,是搜不到的呢?以自己的身份施压,卧室、书房重地都能拉着方内史去搜一遍,倘若这些地方都没有……
难不成,这李国卿的侄女儿还能飞出去不成?飞出去?纳兰白琼心里有了决断。
约莫半刻钟后,领头的近卫军回来禀告,一无所获。
“陛下可听清了?”棠椿迫不及待的说。
“自然是听清了。”纳兰白琼心中也紧张,但并没失了气势,“表姨莫急,既然都搜到这个程度了,朕也表姨自然也不会介意多这么一个地方,妍喜。”
沈妍喜上前听命,尔后飞身上了屋脊。
棠椿在沈妍喜飞身之时就掩饰不住的大惊失色,等沈妍喜提着一个衣衫不整昏死过去的姑娘下来时,方内史已经是跪了下来请罪,棠椿也是强撑着,才没有跌倒。
“芷儿!”李国卿激动难耐,他身后跟着进府的小丫鬟早已大哭着去扶那位芷儿小姐了。
“看来朕倒是没有冤枉好人,表姨以为呢?”纳兰白琼冷道。
“这……”棠椿仍兀自强撑,跪了下来,“陛下明鉴,我家迎儿绝没有做这样的蠢事,定是有人见不得他好,才抓了这个姑娘来,污蔑迎儿!迎儿,你说是不是!”
方迎这遇事懦弱的性子倒是随了他爹,喊了一叠声的母亲,受了棠椿一眼狠狠的瞪,才改口道:“陛下明鉴,方迎确实不知道此事,定是有人要陷害我!陛下明鉴呀!”
“若出了事,都说一句陷害,那这眼睛看到的事,也当不得真了?”纳兰白琼生平最讨厌欺凌女人的男人,在现代就是恨不得那些男人物理阉割,又怎么会容忍方迎几次三番,当下就重罚,“念你是母后的亲外甥,朕不取你的性命,就要你除去方家少爷的身份,去西北参军吧。”
“西北参军?”方迎当时就腿软了,西北是现今大元三个边境之中最不安宁的一个,不知多少将军马革裹尸,他若是以一个普通百姓的身份去那里,怕是要死在那里了,登时就去抱了棠椿的腿,“母亲!娘!我不想去西北啊!”
“纳……陛下,莫要欺人太甚!”棠椿抱着自己的儿子,一边安慰,一边冷冷盯着纳兰白琼。
欺人太甚?纳兰白琼是动真火了:“你儿子就是儿子,人家的女儿不是爹娘生养的?尚书家女儿被方迎毁成什么样子你不知道?他不过十五岁,几次三番作出这种事来,你还道朕欺人太甚?棠椿,你才不要欺人太甚!朕定会叫人好好护着你这个儿子的,绝不叫他死了!”
看着棠椿眼里的怒火,纳兰白琼心下不妙,脱口转移了目标,叹气道:“母后常说表姨是棠家的嫡女,小女儿惹父母怜爱,才会宠得无法无天,连母后都要让几分,莫不是表姨觉得,朕这堂堂天子,也需宠你这儿子,让他几分?”
“我没有这个意思。”棠椿咬牙切齿的低头,“陛下说会保住我儿性命,可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