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棵梅子树时,纳兰白琼来了兴致,不肯再坐轿子回朝日宫,叫人送来器具,摘起梅子来:“她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左右咱们别去招她。”
沈妍喜忍不住叹了口气,陛下这性子啊,太软了,人家的探子都道跟前了,陛下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她是真的担心,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纳兰白琼将梅子一个个扔进瓷坛子里,见沈妍喜长吁短叹的,笑道:“你再这番杞人忧天的,要老得可以做我母亲了。”
“陛下说什么胡话!”沈妍喜被她这句话吓得又要跪下来,被纳兰白琼扶了。
“你说你,平日这样稳重,我说些俏皮话你就受惊吓,真不知道你这性子是怎么搞的。”纳兰白琼将一把银剪子塞进沈妍喜手里,“别想了,快跟我一起摘梅子吧。”
“陛下……”沈妍喜眼里是满满的无奈。
自从那日棠雪想在牌桌上给纳兰白琼下马威结果被楼尘反下马威之后,纳兰白琼就又恢复了时不时去太后宫里请安的规矩,梅子摘得差不多了,吩咐宫女按要求藏了去,辇舆便浩浩荡荡的朝太后宫里去了。
免了太监通报,纳兰白琼带着沈妍喜踏进了内殿,棠雪并不在,她的大嬷嬷忙不迭的迎了出来行礼:“陛下万福金安,太后娘娘前两日染了风寒,这会子还在内室休息。”
前两日?莫不是输了钱真气出病来了?虽然纳兰白琼并不待见自己这“亲妈”,但其实也说不上恨,她本来就是个心软不记仇的人,听到棠雪病了,也有些关切:“御医看过了吗?可还好?”
问话间,柳黛儿从内室出来了,见了礼,答道:“再有两日就好全了,陛下要进去看看太后娘娘么?”
纳兰白琼摇摇头,别再气着她,看着柳黛儿,纳兰白琼心里一动,道:“外头天气不错,表姨随朕走走吧。”
纳兰白琼原本写的大纲里头并没有柳黛儿这一号人物,对于她很是有几分好奇,柳黛儿瞧着性子极寡淡,怎么会这样得棠雪的信任,又怎么会养出纳兰温德那样的风流少爷来?
柳黛儿应了,两人便并肩出了宫殿。
“眨眼表姨在宫里也住了大半年了。”纳兰白琼见柳黛儿十分沉得住气,只好率先开口说话。
柳黛儿看了纳兰白琼一眼,微微一笑:“陛下可是埋怨我在这宫中吃闲饭了?”
“怎么会?”纳兰白琼回以一个笑容,“有表姨在宫中陪着母后是最好不过了,这宫中太过冷清。”
纳兰白琼个的父皇去世后,他的那些个妃子要么就被关进了冷宫,要么就不知去向,反正她们谁也没能斗得过棠雪,生下一儿半女的,消失了也就消失了,谁敢说个不字呢?
“也就这一年冷清了些吧,表姨可是听说,先前这宫里的人也不比你父皇在世的时候少呢。”柳黛儿笑得有些促狭,明明她的年纪比棠雪还要大上几岁,却并不显,大概是因为她举止温婉,更加动人吧。
纳兰白琼一愣,才反应过来柳黛儿说的是原主那会子后宫佳丽三千人,笑着打了个马虎眼,柳黛儿也无心在此事上多探究,反而是有些惆怅的说:“眨眼,他就走了大半年了。”
这个他,说的是老岭南王爷,纳兰白琼的皇叔,纳兰温德的父王,柳黛儿脸上的感伤不似作假,她素来是挂着浅浅的笑容,泰山崩于眼前也不曾动过,此刻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感伤,纳兰白琼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柳黛儿见纳兰白琼沉默,又笑道:“先前你皇叔最疼爱你了,便是温德也没有那样得他喜爱,不过你那时年纪小,又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概记忆模糊了。”
她这么一说,纳兰白琼脑海里反而闪出一些片段来,小小的女童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抱在怀里,穿过一道道回廊,两个人都很开心的样子。
纳兰白琼不知道自己父皇的长相,也就无从知道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是先帝还是皇叔,不过原主一向不得先帝喜爱,自己又是因为柳黛儿提起已故的皇叔才触发了这段记忆,没准那个男人真的是纳兰温德的父亲,不由得脱口而出:“朕记得,皇叔见了朕,时常要抱一抱。”
“是了,那会儿温德才两岁,十分嫉妒你这个姐姐呢。”柳黛儿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岭南王爷到。”宫人忽然出声,柳黛儿怔了怔,神色有些复杂,回头看见了纳兰温德,脸上似乎有些失落。
“母亲在这和表姐说什么呢?”纳兰温德一副亲热的样子,手里的折扇不紧不慢的摇啊摇。
“见了陛下也不行礼?”柳黛儿并未回答,而是嗔怪的瞪了纳兰温德一眼。
纳兰温德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给纳兰白琼行了割礼:“自家人说说话而已,这里又没有外人,我和表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点情分都没有吗?表姐,你说呢?”
要换做从前,纳兰白琼一定会说自然,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只是淡淡的看着纳兰温德。
柳黛儿温和一笑,没让纳兰温德尴尬:“母亲正和陛下说起你们小时候的事呢,还有你父王,小时候你和母亲一起住在宫里,你父王来寻时,若是陛下在,总是要先抱一抱陛下,把你气得直哭。”
“真的吗?我都忘记了。”纳兰温德眨眼一笑,看向纳兰白琼,“表姐那时候年纪大些,可还记得?不过我记得,父王一直很想要个女儿,可惜并未如愿,大概是这样,才会更喜欢表姐吧。”
纳兰白琼闻言笑了笑,看着纳兰温德说:“朕那时也还小,还是表姨提起才想起来,不过朕记得那会儿你十分委屈你父王不抱你,就求朕给你想个法子,朕就让你穿上了朕小时候的衣裳扮作女娃娃,结果你挨了你父王一顿骂。”
纳兰温德干笑两声,眼里闪过奇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