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节这日,小县城里人来人往,好不拥挤,纳兰白琼早早的就带着沈妍喜和七晴上了画舫,观赏岸边的种种景色,紧挨着她们这条画舫慢慢游行的便是南宫无心那条,他正站在船头,吸引了大半个县城里的人的注意力,不少人试图上他的画舫,反倒是让纳兰白琼落了个清静。
“琼姐姐,那盏花灯好漂亮。”七晴的目光落在岸边最大的一盏花灯上,这花灯做了十一层高,每一层每一面的画都不尽相同,点起灯后缓缓转动,漂亮极了。
纳兰白琼摸摸七晴的笑光头,笑道:“那上面的故事是讲郎情妾意的,小和尚,你动凡心啦?”
七晴闻言脸一红,连忙解释:“才没有,我只是瞧着好看才随口一提,琼姐姐,你别打趣我。”
纳兰白琼开怀大笑。
正在此时,隔壁画舫飞过来几条人影,领头的正是最为出众的南宫无心,他笑吟吟的朝纳兰白琼走了过来,刚想开口,七晴却是大声道:“琼姐姐,快跑!这人不安好心!”
岸边的人原本就因为这两艘画舫上的人忽然站在一起而寂静无声,所以七晴的声音格外引人注目。
“跑?你家琼姐姐跑不掉了。”南宫无心笑眯眯的对七晴说。
七晴冷哼一声,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纳兰白琼只是静静的看着南宫无心。
忽然,一支箭矢朝纳兰白琼飞了过去,若不是一旁的沈妍喜眼疾手快,怕是纳兰白琼就要命丧当场了,众人皆是脸色一变,岸边的人也目睹了这一幕,惊慌失措起来,纷纷往外跑,一时间吵嚷不已。
而埋伏在一旁的刺客们见一击未中,更多的箭矢飞射而来。
南宫无心神色凝重,毫不犹豫的帮着打掉了不少箭矢,道:“看来还是我泄露了你的行踪。”
一轮箭矢未中,又有不少黑衣刺客飞身上船,将画舫围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朝纳兰白琼攻了过去,众人混战在一起,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来。
纳兰白琼手中亦执剑,面不改色的看着激战在一起的刺客和护卫,偶尔有刺客攻上前来,都被她挡了下去,功夫俨然好了不少。
状况越发激烈,两边都有人不断赶到,加入进来,画舫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尸体,纳兰白琼恍然觉得又回到了逼宫那日。
一个刺客看准纳兰白琼失神,趁机刺向她胸口,却不料反被纳兰白琼刺中,蒙着脸的布也被割碎,脸上立刻横了一道血线,纳兰白琼却是不敢置信:“楼尘?”
刺客并无任何反应,反而再次朝纳兰白琼攻了过来,两个人交战在一起。
这个刺客的武功并不算太好,却被众多刺客保护着攻到了纳兰白琼的面前,就是为了这一刻吧?他那张酷似楼尘的脸,不,说到相似,这张脸更像纳兰白琼很久都没有再想起过的人,南城,这个人不是楼尘。
这是纳兰白瑶送给她的礼物么?
又有一波人跳上了画舫,沈妍喜的神色也凝重起来,照这样下去,今夜真的会危险。
然而这一波人却是向着刺客们动了手,纳兰白琼看向为首那人,他戴着半边的银色面具,腰间斜挂着一支木笛,夜杀来了。
关于夜杀的消息,纳兰白琼也听到过,这些日子里,不少贪官都死在了夜杀手下,他倒是赢来了一个侠客之名,不少人都在盼着他如以前一样,进宫行刺那荒唐的皇帝。
夜杀和他带领着的人的到来,很快就让纳兰白瑶的刺客们无一生还,除了那张脸长得肖似南城,或者说楼尘的那一个刺客。
纳兰白瑶自然是不知晓纳兰白琼的往事的,估计是因为这人长得像楼尘才送了过来。
在看到夜杀后,南宫无心的脸色比遇刺还要差了,原先在皇宫的时候,两个人就最是不对付,在南宫无心心里,若是没有夜杀的存在,他早就和纳兰白琼有夫妻之实了,也不至于因为不甘心,现在还追到这里来。
“果然是陛下所言,你不会杀我。”那名已沦为阶下囚的刺客冷冷出声,证明了他确实是纳兰白瑶细心挑选来的人。
纳兰白琼没有说话,即便那天夜里自己对着楼尘说出了那样决绝的话,却仍然欺骗不了自己的心。“我不杀你,只是因为我不杀生而已。”
“那你大可叫他们杀了我。”别说是刺客不信,在场的人谁都不信。
沈妍喜看着纳兰白琼,她知道纳兰白琼心里的挣扎,她更想看到这个刺客死在纳兰白琼手下,否则,还谈什么重登大宝,皇城里还有一个纳兰白琼致命的弱点。
可是纳兰白琼没有动手,沈妍喜默默抬手,只要一瞬,她就可以刺破这个刺客的喉咙,南宫无心和夜杀均一声不吭的盯着这一幕,他们也好奇,究竟纳兰白琼会不会阻止。
剑离那刺客喉咙还有半寸的时候,纳兰白琼苦涩出声:“妍喜,对不起。”
沈妍喜稳稳的住了手,将手里的剑扔在了地上,转身就走,谁都能看出来,她很生气,护卫们皆大气不敢出,今日来保护纳兰白琼的人里面很多都是沈妍喜新训练的,并不知道从前的往事,但对于纳兰白琼留下这刺客性命,不惜惹怒沈妍喜这一幕,纷纷感到十分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纳兰白琼问。
“陛下赐名,念执。”那刺客似乎早就被告知会有这一幕,毫不隐瞒的回答。
“念执,执念。”纳兰白琼苦笑,纳兰白瑶也知道,自己过不去这道执念吗?
最后,念执被严加看守了起来,有县令大人帮着收尾,这刺客一事在沦为县里头经久不息的谈资后,倒也没有掀起太多风浪,只是再也没人敢去沈吴两家了,就连附近的住户也悄悄搬离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来一波刺客,被殃及。
纳兰白琼忍了七日,终是没有忍住,去见了被软禁的念执,有她的吩咐,看守的人并未对他太差,他换下了那日的黑色刺客衣服,换上了一身寻常的浅色粗布麻衣,让纳兰白琼怔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