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阙盘腿坐在床上,一脸的凝重。
现在是早上八点左右,距离她昨夜邀请师姐上子乐楼刚过了六个小时,虞阙从宿醉中醒了过来。
宿醉之后的疼痛袭来,然后,记忆回笼。
她昨夜去子乐楼就是为了师姐,因为她想让师姐的视线从那个不守男德的渣男身上移开,看看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少男德满分的男人。
她一直觉得,师姐在原著里那么信任那个渣男,甚至产生了男女之情,和原著里的师姐没见过几个男人脱不了关系。
原著里的师姐自小和那个渣男一起长大,所接触到的最熟悉的男人就是那个渣男,长大后忙于修炼盛家功法,交际面更加狭小,再加上那个渣男颇会伪装,长此以往下去日久生情并不奇怪。
那么她要做的就是带着师姐脱离原来的环境,让师姐看看没有那个渣男之后的花花世界到底有多好玩。
小倌楼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不仅有男人,而且好玩。
而从昨天的结果来看……
虞阙想起子乐楼中师姐大手一挥几十个美男将她团团包围的场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很好,师姐这里效果拔群。
不枉她费尽心机花这么多灵石在小倌楼里破费!
值了!
好了,所以现在剩下的唯一的问题就是……
虞阙面色凝重的拿出了自己的玄铁令,无视了昨夜小师兄给她发的那句“人呢”,郑重的在搜索框里输入道:除了修真界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适合纯种人族移民。
点击确定,搜索。
然后玄铁令一瞬间给她弹出了大量的乱七八糟的广告,全是旅游的和卖房的,虞阙往下划拉,甚至偶尔还能看到有宣传邪.教的,正儿八经有关移民的帖子寥寥无几。
也对,现在人、鬼、魔、妖四界都封闭的厉害,混血人家说不定都歧视你,纯种人类你还有胆子往其他地方跑?
虞阙不甘心,面色凝重的划拉了片刻,差点儿点进那个“信xx得永生”的邪.教帖子里。
一无所获。
虞阙想了想,直接注册了个小号,发帖道:纯种人族的话,有什么办法能移民其他地方还不受歧视的?
可能是这个话题太过刺激,没过多久就有人回了她的帖子。
那人问道:“道友既然是人族,为何会想到移民其他地方这种荒诞的事?”
虞阙看了片刻,认真回复道:“因为我觉得这个修真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回应之后,那边沉默良久,复杂地回了一句:“啊这……”
随即也不知道对方是脑补了什么,语重心长的劝道:“道友,这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槛,你千万不要想不开!你要是没有什么人倾诉的话,在下在这里随时等着你!你一定不要胡思乱想啊!”
虞阙看得十分感动,没想到这修真界里还有这般素未谋面的好人。
但她说得都是事实,一觉醒来,她已经觉得这个修真界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
想想她昨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吧!
原本只想着找几个美男聊天解压当解语花,最后的结果是找了几十个美男开party……
这也就算了,最让她无法理解的是,那么多美男环绕,天时地利之下,她第一反应不是抓住其中一个看的顺眼的做些什么,而是……
在极有可能发展成为不可描述的聚会之前,在按时收费的昂贵标准之下,抓了几个美男玩斗地主。
她第一次去小倌楼,做的第一件事是找人玩斗地主……
而且还有小师兄……
虞阙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昨夜她捏着小师兄的下巴,和一个小智障一般大声嚷嚷着今晚一定要点他的模样,面色越发的凝重了。
她若是现在去和小师兄解释,说她点他不是想做些什么,而且想点他和他们一起玩斗地主的话,小师兄会不会信?
呜呜呜但她昨晚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啊!她一见小师兄就觉得特别亲切,特别适合拉来……一起玩斗地主。
她绝对不是故意对他抽出二胡的!
哦对了,还有二胡!
虞阙的表情顿时更加痛苦。
她觉得她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当她把二胡拉出第一个音的时候,整个子乐楼里那一刹那的寂静。
然后是人是鬼都开始往外跑,寻欢作乐的子乐楼,转瞬间成为鬼哭狼嚎的修罗场。
这是虞阙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她的二胡杀伤力究竟有多大。
但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开心。
虞阙正陷入对自己的二胡是不是真就这么难听的自我怀疑之中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虞阙霎时间浑身一僵,警惕地看向了门外。
小师兄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小师妹,醒了吗?”
虞阙不吭气。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师兄冷静道:“哦,看来是醒了。”
虞阙还是不吭气。
她想起自己捏小师兄下巴叫嚣着要点他的一幕幕,觉得自己没脸吭气。
小师兄也不在意她说没说话,自顾自道:“我们要启程去食为天参加御食节了,你再不起来就迟了。”
虞阙这时候才终于开口。
她警惕道:“那你先走吧,我马上就起来。”
小师兄声音平稳的应了一声,平静道:“行,那我先走了,你赶紧起来吧。”
然后,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虞阙谨慎的没有动,又听了一会儿。
良久,还没有动静。
虞阙这才松了一口气,随便收拾了一下,跑出去开门。
卧室门打开。
抬眼就是小师兄结实的胸肌。
这胸肌让虞阙印象深刻,因为在昨天虞阙闹着要点他的时候,鬼使神差的趁他不注意捏了一把。
嗯,手感很不错。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昨晚刚被你“非礼”过的小师兄守在门口堵你怎么办?
虞阙拔腿就跑。
但已经晚了,小师兄提着她的后颈衣领把她给提溜了起来。
小师兄皮笑肉不笑:“师妹,怎么样,酒醒了吗?”
虞阙试图挣扎:“小师兄!你听我解释!”
晏行舟一边提溜着她往外走,一边镇定道:“你解释,我听着。”
虞阙:“……”
她解释道:“我昨天说要点你,其实是想找你打斗地主!真的,我觉得你特别亲切,但除了找你打斗地主之外,我没想别的啊!”
晏行舟脚步一顿。
沉默片刻之后,他意味不明地问道:“是嘛,那你的意思是,你点其他人的时候,除了斗地主,还有这之外的意思?”
莫名的,虞阙背后一寒。
有其他意思……当然是有些其他意思的。
但虞阙莫名觉得自己不能说。
于是她义正言辞道:“怎么会!不过是人多热闹大家一起玩而已,况且子乐楼……”
“没有子乐楼了。”晏行舟突然说。
虞阙一惊,谨慎道:“难道我还忘了些什么?
难不成我昨天一不小心把子乐楼给砸了!”
晏行舟:“……”还真有背锅的自觉。
晏行舟淡淡道:“不是你,是我昨晚带你出来的时候,一个失手,一不小心把子乐楼的牌匾给劈成了几瓣。”
虞阙:“……”她不敢问到底是怎么个失手法,才能把牌匾给人劈成几瓣。
但她谨慎道:“只是个牌匾而已,也不算是没有子乐楼了啊。”
晏行舟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平静道:“我觉得十分愧疚,当场又给他们写了个牌匾,不过一时笔误,顺序写反了。”
虞阙觉得有些不妙,小声问:“怎么个写反法?”
晏行舟:“我写成了乐子楼。”
虞阙:“……”
小师兄继续道:“而且我还一不小心用了个显形咒,这段时间不管他们再挂上什么牌匾,显示的可能都是乐子楼了。”
虞阙:“……”
可以的,乐子人,乐子楼,挺个性的名字。
虞阙咸鱼一般,一路被小师兄提溜进了师尊的主峰。
主峰上,七念宗所有人都到齐了。
就是气氛有些怪。
师姐和师娘正坐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说着着什么。
师尊和二师兄揣手站在一旁,满脸“居然还能这样”的震撼。
虞阙满脸茫然的走了过去,然后就听了一耳朵。
她听见她那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一心只有炼器的师娘轻描淡写道:“……子乐楼还是差了些,我早些年的时候和家中姐妹去白玉京玩过,要是只是想找个乐子的话,哪里才是好去处。”
师姐兴致勃勃地问道:“哦?白玉京是个什么地方?”
师娘十分老道的回答道:“是修真界最大的娱乐场所,不仅有子乐楼这样的地方,而且赌马斗兽应有尽有,只要你有足够的灵石,想要什么都不在话下。”
师姐听得大为震撼,她上辈子叛出修真界太早,居然不知道修真界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
她立刻道:“若是日后有空了,莫姑娘便邀我一起。”
师娘微微一笑:“叫莫姑娘太过见外了,鸢儿若是不介意的话,便叫我一声寒笙吧,我家中姐妹都是这般叫我。”
师姐掩唇一笑,柔声道:“寒笙。”
这一刻,两个本来点头之交的姑娘关系突飞猛进。
她们说着白玉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师尊原本还含笑听着心上人说话,听着听着,突然沉默了下来。
寒笙。
他费尽心机,到现在还只能叫心上人一声“莫姑娘”,而他的徒弟,居然已经能叫“寒笙”了。
师尊看了看自己的大弟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弟子,突然怀疑人生。
小弟子也就算了,年纪小的毕竟惹人怜爱,但是大弟子……
他看着两人亲亲密密的模样,猛然沉默了下来。
他想,他或许该去千机阁算上一命,看看他的女弟子们是不是生来就克他。
而且……
师尊怀疑地看向了小弟子。
她到底有没有什么秘籍,是还没让他看的?
否则的话,要如何解释他的弟子们攻略进度各个突飞猛进,只有他是如此的拉胯!
但虞阙却没感觉到师尊的怀疑。
她看了看师娘,又看了看大师姐,也是大为震撼。
她万万没想到,她那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师娘,居然对修真界的娱乐场所说得如此头头是道。
她更想不到,她不过是带着师姐去子乐楼里玩了一夜,师姐却像是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属性。
此时,两个人正好也看到了她,齐齐回过头来。
师娘先温和笑道:“阙儿来的正好,我们正说到白玉京三年一次的花魁评选呢,也不知道这次我们赶不赶得上。”
虞阙下意识地就脱口问道:“花魁?那有男花魁吗?”
师姐温柔道:“傻孩子,有女花魁,那当然有男花魁了。”
虞阙眼睛一亮,顿时跑了过去。
然后,在场的三个男修就一脸沉默的被迫听着三个女修说起了白玉京男花魁的评选机制。
三人对视一眼。
弱小、可怜、又无助。
在三个人将话题从评选机制转移到“花魁与七念宗的男修熟美”之前,晏行舟谨慎的打断了话题。
他微笑道:“我们差不多该启程了,不然的话,可能赶不上御食节了。”
三个女修一顿,这才恋恋不舍地停了下来。
师娘还决定道:“若有空的话,我便邀请你们去白玉京看看。”
两人欣然同意。
男修们:“……”
原来,子乐楼并不是开始,而是一把打开他们某方面开关的钥匙。
几个人心思各异的下了山,走出了宗门。
宗门外,被虞阙在心里千刀万剐了千万遍的霍长风正守在门外,等着他们。
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这个人的七念宗人齐齐一顿。
虞阙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
而盛鸢看了他片刻,却突然笑了出来。
剩下几人对视了一眼。
霍长风丝毫没有察觉有异,他被“绑架”这么久,盛鸢久久不来,他也没怀疑是盛鸢“放弃”了他,因为他知道盛鸢对他的情谊。
他只觉得盛鸢是被什么事情绊着了。
如此,就要改变计划。
他只能“逃”了出来。
此时的霍长风,一身逃亡奔袭的风尘仆仆。
他容色疲惫,却关切地看着盛鸢,哑声道:“鸢儿,你没事吧。”
盛鸢沉默片刻,笑容灿烂道:“我当然没事,你怎么在这里?”
霍长风咳了一声,低声道:“我逃了出来,我怕你为了找我出什么事,幸好,幸好你没事。”
盛鸢微笑道:“我当然不会有事。”
霍长风顿了片刻,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有些奇怪盛鸢为何没有问他的状况。
但此刻,他也只能关切道:“但你脸色似乎有些疲惫。”
盛鸢轻笑一声,柔声道:“昨晚小师妹邀我去子乐楼玩,一不小心就玩的太晚了。”
子乐楼?
霍长风猛地一顿。
他当然知道子乐楼是个什么地方。
但是……
盛鸢是在和他开玩笑吗?
他满心狐疑,但却不能露出半分,只能轻描淡写道:“鸢儿真会开玩笑。”
盛鸢笑了笑,没说话。
霍长风察觉她态度不对,但他还另有计划,只能又将视线转向七念宗其他人,行了一礼,真诚道:“我不放心鸢儿,听闻诸位这次是去参加御食节,可否允许我同行。”
几人对视了一眼,全都面无表情。
虞阙看过原著,知道眼前这个人害的师姐什么下场。
而七念宗的其他人,全是重生者。
在虞阙之前,盛鸢是七念宗唯一的女弟子,是大弟子,是照顾他们良多的大师姐。
在此之前,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想过,他们要给这个人一个什么下场。
而今,他们大概不用想了。
人都自己送到眼前了,什么下场,他们或许都能试一下。
师尊:“那是自然。”
二师兄:“求之不得呢。”
小师兄:“哦?”
看样子,几个人都同意了。
但霍长风看着他们“和善”的微笑,莫名的,脊背发寒。
他这时候仍不知道,承包了整本书男女主一大半挫折的反派们,正在细细谋划着他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