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酝酿了一会儿之后，就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之前不在现场，也不太了解具体情况。我回去查一下，再回来汇报！”
周平说完，就一副要起身告辞离开的模样。
张晓寒抬头看了一眼，就直接说道：“这个不急，你先坐下，我们现在再把这个事情经过确认一下。”
等周平坐下了之后，张晓寒又语气平静地问道：“所以这个设备是你批给设备商的，这个晶圆也是你让设备商直接取用的，是吗？”
周平闻言，连忙否认道：“不是，我只是在和asnml公司的工程师聊天的时候，提到我们的光刻机会偶尔有卡顿的情况出现，请他们帮忙看看，然后又让现场的操作员看看有没有报废的晶圆，有的话，就拿几片给他们做下实验。”
周平的话音刚落，张晓寒就拿起桌子上的电话，让助理去把负责光刻机工序的操作员、领班、还有组长都叫了上来。
周平听到张晓寒的吩咐之后，就知道事情彻底大条了。
周平心知如果自己再继续争辩的话，可能张晓寒就要让信息部的人把车间里的监控都调取出来了。
周平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没一会儿，光刻工序的操作员李想，领班崔青，和组长江洪锦就走了进来了。
三人都是从现场直接过来的，而无尘车间里又一向恒温恒湿，再加上无尘服的包裹，所以三人的头发都有点湿答答的。
这可能是三人第一次来楼上的办公室，还是总经理办公室，所以三人都很拘谨。
张晓寒让三人坐下之后，就开口问道：“现场现在有人负责光刻机吗？”
放以前，张晓寒是绝对不会问这种问题的，毕竟厂里在生产线上面配置的员工是十分充裕的。
这些多余的操作工在现场的主要目的就是学习，这是张晓寒打算当长白班的产能跟不上厂里的订单的时候，就再开一个夜班。
他们是张晓寒为“两班倒”而提前准备的大军。
这些操作工在学习之余，也负责在现场打打杂，同时也会在负责生产的工人有事的时候，帮忙替把手。
所以按道理来说，产线上离开了两个管理，一个操作工，应该是对生产没有影响的。
但是张晓寒经过今天的事，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多问这么一句的。
张晓寒的话音刚落，领班崔青和组长江洪锦就抢着答道：“有人的！”
“我们已经安排好人了！”
坐在一旁的李想闻言也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几人。
周平和王景龙是制造部的直属主管，在制造部开大会的时候，李想都见到过他们。
可是陈彦霖和张晓寒，他都只在无尘室里见过两人。
因为都穿着包裹的很严实的无尘服，所以李想从来没有看到过张晓寒和陈彦霖的真实长相。
李想看着张晓寒和陈彦霖此刻面无表情的脸，也想不通自己之前是如何敢在现场和这两人插科打诨的了。
张晓寒点了点头之后，又继续问道：“今天厂商借用光刻机的时候，你们谁在现场的？”
李想闻言，默默地举起了自己的手。
张晓寒的这个问题，谁都可以推脱得掉，唯独是他。
毕竟他就是光刻机工序的操作工。
崔青闻言看了一旁面色严肃的周平一眼之后，也默默地举起了手。
张晓寒见组长江洪锦没有举手，就冲着领班崔青问道：“你说一下当时的情况，还有他们的借用流程。”
崔青闻言又看了周平一眼，见周平没有说话，就吞吞吐吐地说道：“就是厂商过来看我们生产，然后说他们要用光刻机测一组数据，我们拒绝了，让他去走设备借用申请程序。”
“后来主任打电话过来说我们设备有点问题，正好让他们帮我们看看。我们就把设备给他们用了！”
崔青说完后，张晓寒就又继续问道：“那是谁让你们把正常批次的晶圆拿给他们测试用的？”
这个问题，崔青之前就考虑到了，也早就在心底想好了怎么回答。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周平就轻咳了一声。
崔青听到周平的咳嗽声之后，又用余光瞄了周平一眼，才谨慎地开口说道：“我们这组晶圆因为有点小问题，本来是准备找现场工程师来确认一下需不需要报废的，但是没找到人，正好厂商又需求，我们就把这批晶圆给他们用了。”
随着崔青的话音落下，周平也长舒了一口气。
张晓寒见状也是诧异了一下，张晓寒没想到崔青的反应速度还挺快的，只可惜没有用到点子上面。
张晓寒到这个时候，也逐渐失去耐心了。
其实到这里，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家都已经心里明白了。
现在翻来覆去的解释，只不过是自我开解罢了。
张晓寒也懒得扯皮下去了，直接冷声说道：“公司是有专门的报废流程的，是谁给你们现场这么大的权利的！”
张晓寒说完，就又对着王景龙问道：“你们现场平时都是这么操作的吗？你作为部门领导就没有盘查过报废原因？”
因为是新筹建的工厂，新设备引进、新工艺开发，和新产品开发等工作都在同步进行，所以张晓寒每天都是忙得脚不沾地。
像这种小批量的报废，没有超过公司报废警戒线的，张晓寒压根就不会关注到。
而同样是因为工厂刚筹建的原因，所以张晓寒给生产部定的各个红线指标也比较宽松。
而结果这就给了制造部自由操作的空间了......
张晓寒想到这里，就对着门外的助理喊道：“羽文，你去把品管的经理和主任们都叫过来。”
王景龙现在也是一脸黑线，转头怒瞪着周平问道：“他们这么操作，你知道吗？是第一次，还是一直都这样？”
周平见张晓寒已经不问他们，开始直接叫品管了，不禁感到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