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中库房一直清理到年底,经过楚钰三姐姐以及各自带来的奴仆和顾拂云安排的人物足足三十多号人,一直清理了一个月零八天,总算清理完毕。
看着重新立项的册子,以及被分门别类的货物,顾拂云很是满意,不但奖励了楚钰两姐一人五十两银子,这些负责清点的丫鬟仆妇和小厮,也各自奖励了一吊钱。
“大嫂,我仔细核对过新旧登记册子,发现有整整七十一件物品无法对账。张有成家的也无法说清楚物品为何丢失,支取册子上也无记录。另外,还有三十九件物品,虽有支取记录,但并无人签名。还有四十一件,有支取记录,也有签名,但出处对不上号。还有……”楚铃拉过顾拂云,指着用红笔勾出来的物件,“大嫂,您瞧,从前年起,这些都是芷萝院支取的物件,大至家具,小至碗筷物件,以及各种摆件、玉器、花瓶、笔墨纸研、珠钗首饰等物,支取得也太频繁了些。”
楚釸年纪小,并未参与库房清点,也就是每日被两个姐姐支使着干些杂活儿,此时也跟过来,一脸的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我家太太身子不好嘛,祖母怜惜我家太太,便向库房打了招呼,说太太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并让库房的不许为难。”
楚铃道:“可是,这支取的也太频繁了吧。几乎每个月都会找库房支取,我算过了,这些物件,加起来,少说也有数百件了。”
也不怪楚铃惊讶,实在是数万两银子,着实不是小数目。
楚釸依然是不以为然:“国公府穷得揭不开锅了吗?我听顾嬷嬷说,外院每个月向挽月堂拔两万两银子。国公府每次举办席筵,各式各样的金银器件、玉器摆件,稀珍古玩,就能把库房给堆成山。我家太太支取这么些东西,也不过冰山一角罢了。”
楚钰略有些意外地看着楚釸,讥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庶女,竟然也这般维护自己的嫡母。就是不知,四婶知道了,会不会对你另眼相瞧。”据她所知,楚釸与嫡母的相处很是平淡,恭敬有余,亲热不足。
楚釸一本正经地道:“到底是我的嫡母,我虽与嫡母不亲,但嫡母也从未为难过我。”
楚钰讥笑道:“是没有为难你,更未苛刻过你,但我上次去你的屋中,摆设寒酸,哪有国公府小姐的派头?还有你的衣服,到现在还只是撒花的式样,面料不过是普通的娟棉类。我虽然也是庶女,吃穿方面可也比你强多了。”
现在的楚钰,确实财大气粗。不是她会挣钱,而是新嫂子进门后,对各房就进行了一次改革,不再事无钜细地照顾各房,而是每个月发放足额的银子,让各房自己打理。楚钰虽是长房的人,却是单独开院。挽月堂每个月发放三百两银子给她,她院子里不过十来个下人,刨去各项开支,精打细算下来,每月还能节余一半。剩下的银钱就落入自己的腰包。
这阵子帮顾拂云清理库房,底下的奴才对她也恭敬了不少,也有了不少孝敬。有了银钱在手,在国公府便有了一定的话语权,腰杆子自然就硬了。庶女的卑微也没了,但因长时间接触形形色色的奴才,穿越女的优越感也给收了起来,如今的楚钰,比起之前接地气多了,也踏实多了。说话行事,也开始向古人靠齐。
面对楚钰的讥笑,楚釸沉默了下,讷讷道:“嫡母说,我一个小姑娘,不能铺张浪费,要节俭持家。所以不许我穿锦衣,配珠钗,免得小小年纪,就养成奢侈浪费的做派。”见大家听得认真,楚釸又道,“还有我姨娘,屋里也裁了人手,只留下两个丫鬟服侍,嫡母说,银子要用在刀刃上,不能养闲人浪费米粮。并说,身为姨娘,就得守姨娘的规矩,不许我姨娘穿好看的衣裳,戴贵重的珠饰。甚至连月钱也减了半。说姨娘平时呆在内宅中,也没什么花用的地方,给多了银钱反而养刁心性。”
听到此处,顾拂云才明白过来,敢情这小姑娘不是在给嫡母说话,而是委婉地告嫡母的状啊。
也就在这时,顾拂云才发现,八姑娘楚釸的衣饰确实普通,虽然也戴耳环,佩珠饰,但真的只是普通,不值几个钱。衣饰虽然也是小姐才能穿的及踝长裙,但式样简单,面料也只是普通。
“哦,对了,太太的娘家人每到月底都会来看望太太的。每次离去的时候,都是大包小包的。过后那几天,太太脾气就会比较不好,无论我姨娘怎么小心谨慎,都会无故挨训挨罚。”楚釸偏着脑袋,想了半晌才道,“我姨娘说,太太是被打秋风打狠了,所以这才迁怒我姨娘吧。”
“大嫂,什么叫打秋风呢?我姨娘也不给我解释。”
经过楚钰和楚铃的提醒,以及楚釸的补充,顾拂云已能基本断定,国公府居然还养了只硕鼠啊。
在楚铃等人的提醒,顾拂云不免对四房多加留意起来。发现伍氏婆母,果然每隔一个月,就会来国公府一趟,每次走的时候,身上都是大包小包。
而接下来数日,田氏果然就会派人去库房支取物件,大都是金银器件类的玩意。
顾拂云还发现,除了田氏向库房支取频繁外,用的药也频繁了些,并且抓药的钱可不少。但之前因为有楚老夫人发话,但凡四太太需要向药房支取药材,向库房支取器物,都不许阻拦。甚至还发话,每个月多给四太太补贴。因为四房有两位姨娘,以及庶子女,以至于挽月堂每个月向四房拔了一千两银子。这还不够,四房每个月还会向药房和库房不定时支取药材和物件。这些虽然有登记,但入的都是公中的账。最让顾拂云意外的是,田氏吃的药,都是同一个大夫开的药,每个月需向账房支取九百两银子。
“四婶到底得的什么病?需要吃这么名贵的药?”顾拂云乍舌,尽管国公府富有,可也不是这种花法呀。一旦对某个人存了疑,便会继续追究,于是又让顾拂云又挖到了更多的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