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麟看着窝在锦被里,委屈弱小无助,还抽搭着的姜小遥,心里心疼得厉害。
他自己瞧不得,自己那样的惊讶,难道小貅就不惊讶的吗?
她从前……根本就没有见过那种东西啊。
“小貅,你别怕,万事有我在,我会护着你的。”齐麟轻轻地拍了下锦被,想要安抚她。
然而,姜小遥因为齐麟靠近锦被的一个动作,就瞬间往床榻里面滚动了一圈,戒备又惶恐。
齐麟的手停在半空中,同样的茫然无措。
胡嬷嬷看了眼齐麟,又看了眼姜小遥,最后目光落在齐麟身上:“大人还要去上朝呢,小侯爷这里,就由老奴来看顾着?”
齐麟满脸不悦。
小貅都已经这样了。
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上朝?
凡间就是整个倾覆了,又有何妨?
与他有什么干系?
胡嬷嬷执着地看着齐麟,扬高了眉头,冲齐麟眨了眨眼。
她们狐狸精的眼睛,那是会说话的。
但胡嬷嬷高估了齐麟,齐麟这会儿根本连看她都不想要看一眼,全副身心都在姜小遥身上,哪里能看出胡嬷嬷眼睛里的话?
胡嬷嬷无奈,她高声说道:“大人,上朝的时辰到了,您什么时候不上朝都可以,但今日不行,今日,朝中不是有大事吗?”
胡嬷嬷用力地冲着齐麟眨了眨眼,眼睛都要眨抽筋了。
齐麟扭脸瞪了狐狸精一眼。
狐狸精回给他一个,意义深重的笑:“不管小侯爷今日遇到了什么,有老奴相劝就是,大人您就是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倒不如等大人散朝再过来,说不得到时候,老奴已经将小侯爷劝好了。”
胡嬷嬷就差直接跟齐麟说,她知道姜小遥是母的,姜小遥也知道她知道她是母的。
但是姜小遥不知道,齐麟知道她是母的。
齐麟怎么劝?
齐麟总算是明白过来。
他深看了狐狸精一眼,从床榻上站起身来说道:“那好,我先去上朝。”
齐麟只说了这一句,但却目光灼灼地盯着胡嬷嬷。
那未说出口的后半句,显然就是,如果……狐狸精不能在他上朝的这段时间,把姜小遥劝好,那……
胡嬷嬷接收到讯号,在现在就逃离现场,还是继续进行劝导姜小遥的大业里纠结了一下,说道:“大人慢走。”
齐麟又看了一眼床榻上,再次把脑袋埋进锦被里的姜小遥,声音温柔似水地说道:“小貅,我晚点再过来看你,你别怕。”
现在什么话也安慰不到姜小遥。
她怎么能不怕?
搁着谁能不怕?
齐麟临走前,又看了一眼狐狸精,再次给她敷了一层祥瑞之气。
有祥瑞加持,她在姜小遥面前,应该会顺利一点。
狐狸精前一刻还以为,自己就此丢了狐狸命,没想到下一刻,齐麟就给她祥瑞加身了。
狐生处处是惊喜。
“小侯爷?小侯爷?”胡嬷嬷盘腿坐在床榻上,也不伸爪子,就那么坐在旁边,同锦被里的姜小遥说话。
“老奴说话,小侯爷能听到吧?”胡嬷嬷问。
锦被里的小团子一拱一拱的。
胡嬷嬷就当她是点了头的。
“小侯爷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胡嬷嬷试探着问道。
锦被一动不动。
这是不想要答复的意思。
胡嬷嬷舔了舔嘴唇,耐心地说道:“方才在小侯爷刚刚醒来的时候,老奴仿佛看到,小侯爷的腰腹之下,似乎是有什么东西?”
胡嬷嬷也不指望着锦被里的姜小遥能够回应她。
她就盘腿坐在床榻上,一副闲话家常的架势:“老奴就是有些奇怪啊,若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小侯爷就当老奴是在讲野怪故事,听一听也就过去了。”
“这一般吧,就刚刚老奴在小侯爷身上看到的那个情形吧,只会在公……哦,不,会在男子身上出现,尤其是早上刚睡醒的时候,这没什么奇怪的。”
“可奇怪就奇怪在,怎么在小侯爷身上出现了呢?小侯爷明明是个姑娘家,不应该有这种东西啊?”
“啊。”胡嬷嬷一拍大腿:“小侯爷是不是故意往里面放了东西,装作是那么回事的样子?”
“不得不说,高明,还是小侯爷高明。您这招用的好。毕竟有咱们首辅大人亲眼所见,为您作证,日后再也没人敢怀疑您是姑娘家了,您这个肃顺侯府的侯爵之位啊,稳稳当当的,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啊,话也不能这么说,凡事就怕有个万一。”胡嬷嬷靠近了锦被,小小声问:“您这个东西,仿造的真吗?会被人察觉吗?如果要真有那不要命的,非要验个身什么的,能糊弄过去吗?”
“应该……能的吧。”姜小遥在锦被里,咕哝着说道。
姜小遥总算张了口,胡嬷嬷唇角上扬,继续引诱:“那敢情好,有这么个东西,您再也不用难为自己个儿了,老夫人也不必忧心了,肃顺侯府这下子后继有人了,您也不用自己生小世子了,这真是太好了。”
这一次,胡嬷嬷没有着急说话,她给姜小遥一点反应的时间。
果然,过了半晌,姜小遥把锦被打开了一道小缝,保证呼吸,自己还小小声地跟胡嬷嬷探讨:“所以……这也不完全是坏事。”
胡嬷嬷故作惊讶:“这怎么能是坏事呢?这不知道是多少人盼着的事儿,您说,您要是一出生,就有这么一个东西,何至于让老夫人,让您,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年?多费劲呢。”
姜小遥认真想了想,觉得胡嬷嬷说的颇有道理。
“但是……”姜小遥突然语气沉了下去,声音和软的让人心疼:“我……我这个……不能见人的呀。”
胡嬷嬷乐了:“那可不是不能见人的?您看见几个去净室的人,还要人站在一边,认认真真地看的?”
姜小遥长长的眼睫毛扑扇了扑扇。
也对。
因为她女扮男装的缘故,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她自己沐浴更衣,自己去净室了。
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姜小遥又软软地说了两个字。
胡嬷嬷忍着自己的不耐烦,咬着后槽牙问:“小侯爷又有什么‘可是’,能不能一气说完?”
姜小遥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这个……谁也不能瞧见,我……那我……我跟候夫人行闺房之礼的时候,怎么办呢?”
她看到了,要吓死的吧?
胡嬷嬷不是很理解:“行闺房之礼的时候,也是在锦被里头,那也看不见什么,最多……也就是摸到?”
狐狸精记得,好像凡人没有妖兽那么大方,不会露天什么什么的……
就连白天,在自家院子里,在自家屋子里,也要说什么白日宣淫的鬼话。
那大晚上的,架子床里又不点烛火,能看清楚的什么?
诶,凡人失去了多少乐趣?
狐狸精收回自己飘乱了的思绪,疑惑道:“小侯爷不是连碰也不想要碰到的吧?那这闺房之礼,有点难度啊。”
姜小遥从锦被的那道缝里,探出脑袋来,眼巴巴地看着胡嬷嬷:“嬷嬷,你会嫌弃我吗?”
“那怎么能够?老奴亲近您还来不及呢!”狐狸精心说,她面前的这个是貔貅啊,是招财辟邪的貔貅啊!
这天上地下,即便是黄泉路上,有人会嫌弃貔貅的吗?
姜小遥闻言松了口气,缓慢地从锦被里爬出来,露出一个小脑袋,又幽幽地盯着胡嬷嬷:“嬷嬷发誓,真的不会嫌弃我。”
胡嬷嬷信口拈来:“老奴若敢有丝毫嫌弃小侯爷,就叫老奴五雷轰顶!”
姜小遥这一次,又小小地吐出一口气来,从锦被里露出两条胳膊来,缓缓地露出半个身子。
姜小遥扁着小嘴巴,委屈巴巴地拉了胡嬷嬷的手腕,将她的手移向了自己的胸口。
这即便是裹着裹胸布,也抵挡不住的松软感……
狐狸精一瞬间想,这便是放在勾人心魄的狐族,也是尤物了啊。
等……等一下。
胡嬷嬷猛地瞪大了眼:!!!
“小侯爷您……您……您这是……不止在腰腹之下放了东西,还在这儿……放东西了?”胡嬷嬷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她干巴巴地笑着:“您……您这就不对了,您又不是没有学过那小册子,这两个东西,怎么能同时放呢,您怎么也得收回去一个。”
姜小遥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胡嬷嬷:……
胡嬷嬷不信邪地,一字一句地问:“难道说……小侯爷的腰腹之下,也……也是……都!有!吗!”
姜小遥刚要吭声,脑袋刚要动,就被胡嬷嬷厉声吼住了:“小侯爷你想好了再回答!这……不好开玩笑的啊。”
这即便是在妖兽界,那也是不多见的啊!
姜小遥被胡嬷嬷一嗓子吼住,动也没敢动。
等胡嬷嬷意识到自己露出了凶残的一面,重新变换成笑眯眯的狐狸眼时……
姜小遥才委屈巴巴地张口:“嬷嬷,你说,我怎么办呀?”
胡嬷嬷抿嘴微笑,心里骂娘。
卧槽!
我怎么知道!
我只是只小狐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