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遥睡得迷迷糊糊地,听得有人在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好吵。
姜小遥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适应着光亮。
诶。
平时架子床的帷帐都好好地遮着,不会这样刺眼的呀。
今天怎么……没有落下帷帐……来……
姜小遥隐约想起了点什么,她不可置信地、慢吞吞地移动了下视线,然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
齐麟!睡在她旁边!
没穿衣服的齐麟!
姜小遥瞬间就要从架子床上蹦起来,结果发现自己也没有穿衣服。
姜小遥把锦被裹在自己身上,想要去找衣服,结果才动一动,就……酸疼的厉害。
姜小遥:……
而且,露出来的床榻上,有……血迹。
姜小遥有点懵,她抱着锦被坐在那里,完全想不通。
怎……怎么睡的呀?
她……真的把齐麟给……给睡了?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开始能听到小小的声音。
“首辅大人?首辅大人?您该去上朝了。”
姜小遥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最后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啊!
怎么可能呢?
姜小遥怎么也不相信!
她明明是男孩子!
男孩子和男孩子怎么睡!
姜小遥气鼓鼓地摸了摸自己身上不该有的东西。
然后……
没摸到。
嗯?
姜小遥将锦被掀开一个缝,瞧了一眼。
没、没有了?
所以她……昨天……真的……
姜小遥慢吞吞地将目光移向齐麟。
然后偷偷摸摸地从齐麟脚底下钻出去,裹着锦被,像是蚕蛹一样,从柜子里拿了衣裳,钻进了净室。
齐麟缓缓睁开眼。
他现在也有点……懵。
他昨天喝得有点多。
因为觉得不会出任何事。
结果……
姜小遥飞速地从净室穿好衣裳,然后蹑手蹑脚地从净室里往外走,岂料她还没走到门口,门又被重重地拍了两声。
“小貅。”清润低哑的声线响起。
姜小遥:“那个……那个……你到时候上朝去了,有什么事情,等你下朝再说?”
外头芸娘在说话:“首辅大人,因着叫不醒您,所以已经吩咐人往齐府传了话,为您告假,您继续歇着吧。”
姜小遥:“……”
外头渐渐没有声息,屋子里落针可闻,姜小遥心里乱糟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把衣裳递给我一下,好吗?”齐麟说。
姜小遥心虚地从地上扫来扫去,慢吞吞地将属于齐麟的衣裳捡起来。
她捡起来的时候,偷偷地瞥了两眼,好在齐麟的衣裳只是有一点皱,并没有被撕扯坏,还可以穿。
不像她的……
姜小遥装作不小心地,将自己被撕破了的衣裳踢到桌子底下。
幸亏这里是她的屋子,有可以更换的衣裳。
齐麟看着姜小遥的小动作,轻笑着装作自己没看到。
姜小遥将他的衣裳捧到架子床前,一双杏眸看来看去的,还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打哈哈道:“你看,昨天咱们都喝醉了,把衣裳扔得哪里都是。”
姜小遥想,齐麟比她喝得多得多,应该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在齐麟心里,她是小侯爷,她不说,齐麟应该就不会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
姜小遥心里微微放松,岂料这颗心还没撂下,又因为齐麟的一句话提起来。
“我的衣裳,是被你脱了,扔在地上的。”齐麟语气平静地说道。
姜小遥尴尬一笑,抿着唇角,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齐麟接过衣裳,慢条斯理地穿着:“没想到,你吃醉了酒后,力气会那么大,着实让我有些出乎意料。”
“是……是吗?我……我吃醉了酒,都不记得了。”姜小遥咬咬牙,决定来个死不认账。
“哦?是吗?”齐麟从架子床上下来。
姜小遥瞬间捂住了眼睛,急得原地转圈圈:“你……你……你衣裳还没穿好呢。”
“哦,我都忘记了。你跟从前不一样,你不是男子,我·日后在你面前,不能再这般肆无忌惮了。”齐麟淡淡说道。
姜小遥:!!!
“你、你都记得?”姜小遥从指缝露出一只眼睛来,怎么也不信,就连她,都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齐麟恨不能喝了一整坛子的烈酒,怎么能记得?
齐麟轻描淡写道:“这如何能不记得?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同女子共眠,这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记得。”
“你、可以不记得。”姜小遥懊恼死了:“我就是……就是酒后乱性,胡作非为,你……你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不介意的,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不会揪着你不放的。”
齐麟凝眉看了她一会儿,“但我介意,你难道不知,我们齐家三代单传?”
“恩?”姜小遥没打听过齐家的族谱,但齐家人少是真的,那么大的一个首辅府邸,跟他们这个破落的侯府人丁差不多。
“往前说,你大概不知,但我父亲只有我母亲一人,这你总知道。”齐麟说得认真:“我们齐府的男子,一辈子只许有一个女子,所以即便是我母亲没了,父亲也终身不娶。”
姜小遥呆呆地看着齐麟,觉得自己闯了大祸:“那个……你不说,我不说,这件事情没人知道。”
“我知道。”齐麟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的清白没了。”
姜小遥:“……”
“我们齐府历来是这样的规矩,既然我的第一次给了你,那你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了。”齐麟说。
姜小遥快哭了:“但我是小侯爷啊。”
齐麟上下打量了姜小遥一眼,问:“所以……你不想认账?你想要始乱终弃?你睡了我,却不准备负责?你要我为你一辈子守身如玉,却不肯给我名份?”
姜小遥想,齐麟大概将刑部案卷里,那些痴情女子的控诉都背下来了,才能运用的如此流利顺畅。
“我、我也不是故意要欺负你。”姜小遥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也知道,我是肃顺侯府的小侯爷,当初祖母迫不得已,让我女扮男装,若侯爷的爵位还在二叔父身上,那便也罢了,可我……现在承继了爵位呀,我是小侯爷了,小侯爷怎么能嫁人呢?”
“我承认我坏,我、我酒醉之后,欺负了你,我以后做牛做马地还你,好不好?你的那些个折子呀,府里面的事情啊,我都可以帮你去打理,你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再去找下一个跟你白头到老,举案齐眉的人,好不好?”
姜小遥抿着唇,急得火烧眉毛:“你别为我守着啊,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行不行?”
“不行。”齐麟斩钉截铁地说。
“没有下一次,岂不是我这辈子只同房一次?那于我身体有害。”齐麟说的一板一眼,“再说,你不是要生下小世子,延续肃顺侯府的血脉?你就那么肯定,这一次,你就能怀了小世子?”
“我……”姜小遥现在哪儿还顾得上自己怀不怀的上啊。
齐麟微微眯了眯眼睛:“还是说,如果你这一次没怀上我的孩子,就预备再跟其他人喝酒,就为了怀上小世子?”
姜小遥连连摇头:“我哪里敢呀。”
睡了一个,就捅了马蜂窝。
哪里还敢再找第二个。
“所以,你还要同我一道多睡几次,免得怀不上小世子。”齐麟说出结论。
“是呀。”姜小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对,忙着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敢了。”
齐麟目光幽怨地看着她。
姜小遥摇着的手,停在半空中。
姜小遥长长地叹了口气,又看了眼身姿挺拔,面冠如玉的齐麟:“我现在有点乱,咱们慢慢说。”
姜小遥坐下来,掰着指头给他算。
“你看,我是小侯爷,肃顺侯府的小侯爷不能随便嫁人,更不能女扮男装,这罪犯欺君,是不是?”
齐麟弯着腰,戳了下她肉乎乎的手指:“我可以同皇上说,让他放过肃顺侯府。”
“可就算是皇上想要赦免我们,也不行。”姜小遥在刑部当过差,不是那种好哄的小姑娘:“日后其他有爵位的府邸,为着爵位,都有样学样,都等着皇上赦免,那岂不是乱了套?”
齐麟顿了下,问:“如果我能够解决肃顺侯府的这个问题,你就能嫁给我了吗?”
“也不行的呀。”姜小遥看着他近在咫尺,清俊白皙的五官,咕哝着说道:“你这样的,便是公主也尚得,我算什么人啊,怎么能因为我酒醉欺负了你,就霸着你不放呢。”
姜小遥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行为恶劣:“我就是头猪,拱了玉白菜,不能因为我拱了你,就把价值连城的你给了我呀,那要是这样,日后采·花贼都去找了好看的,有钱有势的姑娘采,采完了姑娘就是他的了,说不得还能做个高门大户的上门女婿,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姜小遥觉得,自己不能做这个先例,会让采·花贼有样学样的。
齐麟好言好语地跟姜小遥说了好一会儿,结果却得到这么多的借口,不是侯府,还有身份,不是身份,还有别的什么……
齐麟深吸一口气,直接将人抱起来,扔到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