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蕊愣了一下，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来齐府，是为着什么？”
小包太医露出一抹嘲讽之色：“三姑娘就别跟我装了，毕竟三姑娘什么情况，我也算是知根知底，的确，三姑娘这情形，想要找一门好亲，是艰难了些，三姑娘心气高，高不成低不就，将算盘打到了首辅大人身上，情有可原。”
姜蕊被小包太医给气乐了：“情有可原？”
“是，旁人不知道，我却知道，本来三姑娘是没有什么念想，都已经预备好，这辈子不嫁人了，但赶着肃顺侯府运势好，竟然出了一个首辅夫人。”小包太医一副心知肚明的架势：“三姑娘是不是想着，二姑娘一个在家庙里长大的姑娘，都能成为首辅夫人，你如何也不能比她差了？”
“但是你又知道，你……已经那样了，若是嫁到好的人家，做了正妻，做了当家主母，怕过了大婚之夜，也要闹僵起来，但让你做妾，你又心有不甘，所以你才会将主意打到首辅身上。”
小包太医目光审视地盯着姜蕊：“三姑娘是觉得，首辅夫人是你二姐姐，她不是在京城里长大的，对京城里的事情，对你以前的事情都不知晓，你哄着她，就能让首辅大人纳你为贵妾，你比二姑娘懂得更多一些，日后早晚慢慢取代了二姑娘，是不是？”
姜蕊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那小太医一眼：“原来，你竟是这么想的？我还以为……”
小太医被她看得不自在，躲开她的视线，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躲的，再次正面迎上去：“既然话已经说到这步田地，索性说开了便是，没错，我对三姑娘的确是有些不一样的情愫，一开始是怜惜，好好的一个姑娘，竟然划破了脸，后来朝夕相处地，我明知道三姑娘已经不是……不是个干净的姑娘了，但我还是想要娶三姑娘，毕竟，那件事情也不能怨三姑娘一个人。”
小太医越说越有底气：“我实话同三姑娘说，首辅大人聪敏至极，三姑娘的那点小心思，最好别用到首辅大人身上，首辅大人不会容你。你已经……首辅大人身边，纵然是妾室，也要清清白白的，所以我奉劝三姑娘，别用歪了心思。”
“若是三姑娘乐意，我对三姑娘也算是知根知底，我就派媒人上门去……”
“你对我知根知底，我却不知道你。”姜蕊勾唇一笑，再没想过小太医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身份，能娶安王妃的嫡亲妹妹，首辅夫人的妹妹，侯府的二姑娘？”
“我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却不在乎你已经那般，且我是要以正妻之礼，迎你入门的。”小太医一副施恩的样子：“日后，我好好在太医院当差，你好好在家里侍奉我母亲，不要再随便在外抛头露面……”
小太医眼瞅着姜蕊一脸嘲讽，绷着面皮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用你那件事情逼迫你。要不是因为心里放不下你，我也不会突破那么大的阻碍，要娶你为正妻。”
姜小遥把这些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
“三妹妹！”姜小遥高喊一声，自己抱着食盒追了过去：“三妹妹还没走太好了，刚刚让丫鬟预备的，三妹妹爱吃的点心，底下一层是软糯的，适宜祖母吃，三妹妹一并给带回去。”
姜蕊正要痛骂小太医一顿，被姜小遥一阻，又咽了回去：“多谢二姐姐。”
“这位是？”姜小遥看了眼小包太医。
她还是小侯爷的时候，是见过这位太医的，但现在只能装作不认识。
姜蕊才懒得介绍他，正要将他打发了，却听得小太医自我介绍：“回夫人的话，微臣是宫中太医，曾被首辅大人亲自指给三姑娘，给三姑娘瞧脸上的疤痕。”
“那你在这儿做什么？”姜小遥不太客气地问道。
小太医迟疑了下，咬了咬牙道：“微臣，想要迎娶贵府三姑娘，这才特意在这里等候。”
姜蕊怎么也没想到，小太医能当着姜小遥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瞪大了眼。
姜小遥却一脸庆幸道：“当真吗？那可太好了。”
小太医闻言，抬头看了姜蕊一眼，眼神里的意思表达的格外明显：你瞧，首辅夫人也想要早点打发了你。
姜蕊一时愣住，她根本不知姜小遥身份，真当她是不甚熟悉的姜小貅，听到这话，也以为这二姐姐是误会了她的来意，以为她要来齐府做妾。
姜小遥温柔地拉了姜蕊的手，笑盈盈地说道：“既然这小太医有心，不如三妹妹便早日与他成婚吧，我跟夫君说一声，也跟表哥的婚事一样，这几日就办了。”
“二姐姐！”姜蕊失声道。
姜小遥偷偷地冲她眨了眨眼，随后哀戚道：“三妹妹别伤心，我自己出事，为着神沽王妃的死负责，便也罢了，最怕的便是连累大哥哥与祖母，你嫁出去，出嫁从夫，纵是我和大哥哥，祖母被满门抄斩，咱们府里总还算是留下了一个你。”
“什……什么？”姜蕊一时没听明白。
“就我方才同三妹妹说的，神沽如今闹得越来越厉害，大肃总得给神沽一个交代，夫君是当朝首辅，自然不能顶罪，那顶罪的便只有我了。”姜小遥将点心往姜蕊手里塞了塞：“如今咱们熬上一日算一日，有那好吃的好玩的，尽管吃，说不得哪日圣旨下来，便吃不着了。”
姜小遥又看向一旁呆若木鸡的小太医：“三妹夫，若有幸，你没有被牵累得流放，麻烦你照顾好我三妹妹，我们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你的。”
“不不不，我……我……我就是随便说说的……我一个小太医，怎么能高攀上安王妃的嫡亲妹妹，我配不上，配不上……”小太医逃也似的跑了。
姜小遥盯着那小太医的背影，轻哼一声：“这就是他说的，对三妹妹的喜欢？”
“二姐姐，你别理她，我方才就说了，不管你出了什么事情，我都同二姐姐在一处的，就算抄家，就算流放，我也跟二姐姐，大哥哥一道！”姜蕊发誓道。
姜小遥笑得甜甜的，小小声同她说道：“我骗他的。”
姜蕊还不信：“没事，二姐姐，你有什么为难的，尽管同我说，咱们不怕的。咱们府里跟从前不一样，银钱不知道多了多少，便是二姐夫要为难你，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我真的只是骗他，我听她对三妹妹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竟还高高在上的，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三妹妹，我倒要瞧瞧，他有多喜欢！”
虽然那个小太医说话极其难听，但依着姜小遥两次听到的话来看，小太医上次说的话，多半也是为着姜蕊考虑的。
姜小遥觉得自己不能直接断定，小太医就是个不好的人，说不得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可这一试，就试出来了。
姜蕊：“他从前多少透露些意思出来，但怎么从前没有那么笃定，也没见她去咱们府门口堵我？还不是因为二姐姐成了首辅夫人……”
姜蕊这会儿看得透透的：“明明就是想靠着这裙带关系往上爬，偏还做出一副施恩者的姿态来，实在是恶心人。”
姜蕊还是不放心：“二姐姐，你当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被牵累吗？那毕竟是神沽，不是这京城里的哪一户人家，便是二姐夫，也不能说什么是什么吧？”
“我是要吓他的，结果倒把三妹妹给吓到。”姜小遥一本正经地说：“这，吃亏了呀。”
姜蕊被她逗笑：“罢了，总归我是不放心，我这几日成天来，我陪着二姐姐，有什么事儿，二姐姐也有个商量的人。”
姜小遥有点犹豫，她从前倒是没想这么多：“方才那小太医说你来齐府……”
“二姐姐介意？”姜蕊笑问她。
姜小遥连连摇头：“没有的事儿，我怕三妹妹会被人说……”
“我才不怕。”姜蕊仰着脸：“我是安王妃的嫡亲妹妹，是首辅夫人的妹妹，还是肃顺侯府唯一未出嫁的姑娘，只有他们巴着我的份。”
姜小遥“噗嗤”一笑：“对，不管他们，祖母若想来，也尽管来。”
姜蕊眼睛里闪过一抹笑意，压低声儿说道：“对，我们趁着这个机会，就当二姐姐最近很危险，成日里来齐府，也帮二姐姐趁机看看身边的人。”
每天巴巴给姜小遥送帖子，因为姜小遥是首辅夫人，捧着哄着姜小遥的人太多了。
趁这个时候，看看这些人哪个是真心，哪个是假意。
姜蕊这么说，也这么办了。
本来老夫人还怕给姜小遥添麻烦，一直忍着没来瞧姜小遥，如今有这样的机会，第二日一早就坐马车来了。
姜小遥怕老夫人来回折腾，连老夫人和姜蕊的院子都给收拾出来。
如此，京城有了流言。
齐首辅府中那个一步登天的小夫人，这次怕是要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