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仪抬头看了谭七彩一眼,微微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桌面上抽出一张明黄色的纸,那张纸非常精致,谭七彩可以远远地看到纸上隐隐约约的花纹。
“已是秋日,天气渐凉了。”
谭七彩不知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何意,只得静静地站着,等待他的下文。
“父皇要齐聚皇子们进行秋猎。”这一句才是重点,他打开那张明黄色的纸随意看了看,然后递给了谭七彩。
谭七彩赶紧接了,打开一看,果然如同司空仪所说,是皇帝召请各位皇子公主秋猎的一份文书,上边还盖有御印。
司空仪看了看谭七彩,笑道,“你与我同去。”
“我?”谭七彩惊讶的抬起头,十分不解,“为何是我?”
“缘由不必多说,你去了便知道,现在府上还剩下一些你酿出的新酒,记得把那些酒给带上,每种都带一些。”司空仪吩咐道。
谭七彩点了点头,觉得也许是自己多想,他可能只是想要个人去帮忙罢了。不过秋猎这种场面,参加的全都是皇子公主,皇亲国戚,若是自己的样貌被认出来的话,那岂不是很不妙?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心惊肉跳,一个司空云认出来也便罢了,其他人若是认出来,那可不会跑过来跟自己谈条件,直接就把事情给走漏出去了也未必。
所以她点过了头之后又赶紧摇头,“还是让其他人与您一同去吧。”
司空仪却像是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对她所说的话并不以为意,反倒是轻笑了一声,转而看着她的眼睛,那目光就如同透视仪一般,让谭七彩感觉自己的心底被他瞧得一清二楚,仿佛任何的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用担心,你不用在众皇子中露面,只需陪同我一同前去就好,到那里之后,一切交给我。”
既然司空仪都这么说了,那谭七彩便再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好说,只好应了下来。
“再过两个时辰便要启程,你回去收拾下衣物,我会让人去找你拿酒。”
“两个时辰,怎么这么着急?”谭七彩微微皱了皱眉,她还准备回去找温如卿呢,看来这个念想是要落空了。
“让你去也是我临时起意,快去准备吧。”
“好。”谭七彩点了点头,赶紧转身出门,回房收拾。
衣物倒是不多,谭七彩稍微拾掇了几件便大功告成,只是那些酒有些麻烦,自己酿的酒种类繁杂,要每种都拿一些,这个有点费时。
她帮着侍卫们将酒都抬上马车之后,距离两个时辰刚好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谭七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能这就是司空仪想要带上自己的作用吧。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天空中若有若无的漂浮着几丝云彩,一切都已准备完毕,谭七彩被人引上一辆马车之后没过多久,车轮便开始咕噜咕噜的转了起来。
谭七彩则是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随意的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了,她生怕一不小心掀开窗帘,直接就看到谭小双的脸。
不过天气已经渐渐凉快了下来,掀不掀开帘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谭七彩一个人坐一辆马车,呆久了不免觉得非常无聊。
车夫也并不是个多话的人,跟谭七彩随意聊了几句便自动断了话题,两人话不投机,再聊也没什么意义。
于是谭七彩稳稳的坐在车里,随着车轮的滚动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靠在车窗旁边睡着了。
天色渐晚,谭七彩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挂上了枝头,夜风吹拂着车窗的帘子,带进一丝丝的凉风,让她的神智清醒了不少。
虽然是夜晚,但是四周也安静的太过诡异了一些,别说是人生了,就连树林中该有的鸟鸣声,虫鸣声,或者是野兽的声音,一丁点也没有,就像是黑暗中隐藏着什么东西,一旦出现就会把一切全都吞噬的感觉。
谭七彩莫名其妙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叫了几声车夫却没人应答。她掀开马车的帘子,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车子旁边全是侍卫,一个个皆是安安静静的站定,如同兵马俑一般面无表情的站成一排,但是仔细的看,会发现他们的神色都是十分紧张,额头上依稀可见一粒粒的汗珠。
谭七彩被这个阵仗吓得不敢动弹,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使得气氛变得这么紧张。她能看见自己前面的那辆马车也是被侍卫们重重包围了起来,那是司空仪所在的马车,但是看上去似乎侍卫并没有自己的这辆多。
气氛紧张,她不禁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虽然不懂武功,但是谭七彩能感觉到不对劲,这种安静并不是没有人那种安静,而是有太多人,但是大家都不敢呼吸的那种可怕的静谧感。
刚刚没有回答她的叫声的那位车夫现在正站在马车下,满脸的防备,见她拉开了车帘,脸色不禁一变。
“谭姑娘快躲里面去……”
几乎与此同时,“咻”的一声,一个东西飞快的擦过谭七彩的脸颊,钉在了马车的边缘上——赫然是一支箭。
谭七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看,手指上都是鲜血。
她的脚有些发软,若是刚刚这支箭刚好射中自己的脑袋,那可就不是流点血这么简单了!八壹中文網
随着这支箭的出现,战况猛然开始升级,从各个阴暗的地方冲出来无数黑衣蒙面的家伙,速度飞快如同离弦之箭,将侍卫们团团围住,并且一个接一个的将他们打翻在地,一时间惨叫声哀嚎声充斥了整个安静的山野,如同狂风骤雨瞬间席卷而来。
周围的侍卫很快便不剩下多少,只有几个司空仪的贴身侍卫依旧站在谭七彩的马车周围。
“上!”谭七彩听到那帮黑衣人中的头目喊了一声,转眼之间自己的马车便被重重地包围起来,谭七彩几乎是被逼进了马车里,动也不敢动,身边全是刀与刀碰撞的金属撞击声,还有刀锋与血肉之躯接触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伴随着惨叫与闷哼,场面之惨烈,谭七彩觉得今生都难以忘怀。
当然前提是她能够活着走出去。
保护她的侍卫越来越少,谭七彩觉得自己存活的希望也越来越小,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她可以依稀看见前面的那辆马车,司空仪,他还活着吗?
很快便有事实给了她一个答案。
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快的在谭七彩的面前出现,黑衣人的包围圈被飞快的突破开来。司空仪精准的透过人群抓住谭七彩的手腕,将她拽进怀里,随后谭七彩便觉得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都浮空了,在空中进行了几次完全不符合牛顿定律的腾空之后,便平稳的降落在地,耳边同时传来了司空仪温柔的声音,“别怕,没事的。”
谭七彩的耳朵瞬间就红了,但是司空仪已经重新朝着黑衣人冲了上去。
黑衣人一见是司空仪,便完全忽略了这边的谭七彩,几乎将所有的攻击力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什么招式都毫不客气的朝他身上招呼,混乱而又不失章法,像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而达成的武功。
谭七彩一面担心一面想,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阵法?
但是司空仪在中间并无半分的慌乱,反而将刀尖转了个方向,开始用刀背来抵御他们的攻击。
黑衣人们仿佛被他的行为震惊了,站在最中央的看似头儿的黑衣人沉默了片刻,果断的重新发令,“不要留情,按原计划。”
“是!”黑衣人们异口同声的回答,声音齐整,却莫名的从他们答应的话语中听到了一股正义之气。
就连谭七彩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她注意到车子旁边的那些侍卫们虽然被打的躺在地上起不来,但是并没有多少人是真正流血的,一个个几乎都是捂着痛处在地上休息,看上去除了起不来之外,并无任何大碍。
反而唯一流血的人,只有谭七彩一个而已。
司空仪一定也是注意到了这些,才改成用刀背的吧?谭七彩心想,不过心中还是有一丝紧张,这些人虽然没有杀人,但是依旧是来者不善,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战况愈加升级,现在几乎是十几个人打一个的状况,司空仪一袭亮眼的白衣在黑衣人中愈发的突兀,目标如此明显,黑衣人们卯足了劲儿把招式往司空仪的身上招呼,但是看上去打中他的招式并不多,或者说,根本没有。
司空仪善用巧劲儿,如泥鳅一般在缝隙中穿梭,不久之后,对方的人数反倒是在不断地减少,阵型也在慢慢的变弱,到了最后,也就剩下了一个人——那个黑衣人的头目。
司空仪轻松地控制住了那个人,却瞬间将刀背转向,改用刀锋径直的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说吧,来干什么的。”
“二皇子恕罪!我等奉皇上之命前来!”那黑衣人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一看便是正派人的脸,眉眼间,似乎还有一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