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七彩在身上找到一块小方巾递给司空云,让他沾湿了拿过来之后,稍微叠了叠轻轻地放在了额头上。
一阵冰凉舒爽的感觉从额头上慢慢的传递下来,灼热的温度遇上温和的冰凉,两者一中和,脑袋便立刻感觉清醒了一些。
她长舒一口气,换了个更舒服一些的姿势,闭上眼睛休憩。
“这样就有用?”司空云皱着眉头看着她,表示不相信,就这么一块小手帕,若说是用来降温,难道会比刚刚的一泼凉水有用?
“嗯,也许吧。”谭七彩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不确定,她摸了摸额头,这方巾太薄太小,冰凉的温度正在自己皮肤的炙烤下缓缓的升温。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最好就是赶紧找到大夫治病才好。可是在这荒郊野岭的,连床和棉被都没有,哪里来的大夫。
秋风送凉,这个夜晚似乎比昨夜更加的冷了,一缕缕轻盈的秋风像是环绕着人的身体漂浮着,然后找到小小的衣服缝隙钻进你的身体里一般,谭七彩身体发热,这样的感觉更是明显。
她抱紧了自己的胳膊,缩在树下烤着火,脑袋里也像是有一团火在熊熊的燃烧,烧得她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
司空云不停的在篝火和河边走来走去,薄薄的方巾一旦变热他便从她的脑袋上取下来,然后重新沾湿了拿过来给她敷在额头上。谭七彩晕晕乎乎的靠在树边,也不知道司空云将这枯燥而累人的行为重复的做了多少遍,不厌其烦,脑袋上热了又冷冷了又热,却一点也不见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上中天,夜色下的河水波光粼粼非常漂亮,司空云拧干方巾的水站起身来,刚走到篝火边,就发现谭七彩不对劲。
她不再是靠在树边,而是直接倒在了地上,脸蛋红扑扑的就如同喝醉了一般。他赶紧上前伸手一摸她的脸颊……简直是烫的吓人。
他恼火的将手中的方巾扔进火中,眼中全是怒意,谁说这么做有用的,这下子病的更严重了!
他扶起浑身软绵绵如同棉花一般的谭七彩,抱在怀里,却见她像是已经烧得脑袋有些糊涂了,不停的嘟囔着,说着胡话,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她皮肤的高温,司空云第一次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喂!谭七彩,你可挺住了。”司空云一脸怒容,像是想发火却强忍着,“你可别给我死了。”
也不知道谭七彩有没有听见,她微微皱了皱眉,又舒展开,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转溜转溜的,不知道在做着什么奇怪的梦。
司空云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但是他知道,现在绝对不可以坐在这个不毛之地坐以待毙,所以他干脆用内力撇断一根较粗的树枝,然后将外头的罩衫脱下,弄了些松油涂在上面,缠在树枝上,做了一根简易的火把。
他将谭七彩小心翼翼的背在背上,手持火把,沿着河继续前行。
夜间赶路是十分危险的,手中的火把最多只能支持一个多时辰,可以稍微让路程安全一点,但是一旦火把烧完,在黑暗中背着一个人赶路,那可是十分巨大的挑战。
谭七彩几乎陷入昏迷,软绵绵的趴在司空云的身上,脸颊刚好贴着他的脖子,一个热乎乎,一个有些冰凉,她觉得那温度真是太舒服了,于是开始不自觉地在他的脖子上蹭来蹭去。
司空云正努力用火把照着前行的路,谭七彩这一动,让他的身子一僵,脚步差一点就踏错。
“你干什么!”司空云想要阻止她,但是一只手拿着火把一只手扶着她的身子不让她掉下来,这已经是非常辛苦,再没有另一只手来帮他摁住谭七彩,让她不要乱动。
于是谭七彩便肆无忌惮的开始往凉的地方钻,双手原本随意的搭在他的脖子上,这会儿也开始不老实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他的衣领子,双手如水蛇一般钻进他的衣领,放在了他健硕而微凉的胸膛上。
找好位置之后,谭七彩满意的叹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舒服啊……”
司空云却是别扭的红了耳朵,现在他的脖子后面贴着谭七彩的脸,胸膛上还有一双手在不停的摸来摸去,像是捂着热水袋,他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一个女孩子“调戏”,现在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身体也有些被她带的发热起来。
他咬了咬牙回过头来看了昏迷不醒的谭七彩一眼,只见她闭着眼睛微微皱着眉,似乎有些痛苦的样子,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睫毛上还挂着一点点泪珠,晶莹剔透的,应该是发烧时身体难受而自然流出来的眼泪。
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那种香味很奇怪,又很耐闻,像是酒发酵到一定时候飘出来的香气,又像是热酒时飘散出的酒的味道,令人沉醉。
他不是第一次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但是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让他沉醉。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竟然会让自己做这样的事,等她醒了一定饶不了她!
司空云呼了一口气,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忍着生理的冲击,继续艰难的前进。
走了一个多时辰,司空云手中的火把果然燃烧殆尽,变成了炭灰,他没有办法,谭七彩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他只能选择继续往前走。
“我为你做的这些事,以后都会让你一一偿还的。”当谭七彩的脑袋换了个方向,嘴巴鼻子都朝着司空云的脖子呼热气时,司空云恼羞成怒的大喝道。
但是谭七彩半昏半醒,趴在他的身上动也不动,让他即使再想发火也无可奈何。
司空云脸色铁青,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难对付的女人,平时看上去老老实实的,发烧之后的行为简直是让他抓狂不已——他是个处于壮年期的正常男人,这样对他生理的挑战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谭七彩却是什么也不知道,继续抱着这个人形热水袋捂手,这边脖子靠热了就换一边,动作自然而熟练,动一下司空云便身体僵硬一下,一路就这样踉踉跄跄的,竟然也走到了森林的边缘。
太阳似乎是在司空云来到森林边的同一时间升起的,一个可爱的小城镇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明媚的阳光下,为这次荒野逃生画下了一个完美的句点。
司空云长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呼了出来,将谭七彩从自己的背上扒了下来,抱在怀里——他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伸手在自己的胸膛上乱摸的情景。
小城镇的人们起的很早,太阳刚出来,各个房子里边就冒出了一缕缕半透明的炊烟,早餐的香味从山脚下一直飘到了山上司空云的鼻子里,他看了看怀中嘴唇愈发苍白的谭七彩,再也不耽搁,直接走小路滑下了山坡,来到了城镇中。
这里的人们并不富裕,一个个穿着都是粗布衣,大多数都是靠山吃饭。所以当司空云穿着一身名贵却破破烂烂的衣裳走在街上的时候,还是有一大堆的人出来围观看热闹。
他们好奇的打量着司空云,对他的来历似乎非常有兴趣,他们的出现,似乎是为这个城镇波澜不惊的平静生活带来了一个不得了的故事,不一会儿,街道上便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司空云对此十分郁闷,他向来不喜欢人多,更不喜欢自己像个猴子一般的被人围观,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得尽快找到大夫,给谭七彩治病。
他在大街小巷里面到处乱窜,总是找不到医馆或者是有关的招牌,那些多管闲事的百姓更是让他头疼,他们就这样跟在他的后面,像是跟屁虫一般,一个个脸上皆是兴奋不已,像是看猴戏一般,让他想发火。
“公子啊,这位姑娘得的什么病啊,你们是从哪来的啊?”不多久,百姓中一个较开朗的似乎忍不住了。
“对啊对啊,你穿的衣服这么好,我们见都没见过,不会是在森林里迷路了,走到这里来的吧。”
“公子您叫什么名字啊,来我家坐坐可好?”
“公子您长得可真俊啊。”
各种各样的声音将他包围起来,百姓们的包围圈越来越近,他皱着眉头想要将他们踢开,却又因为他们是无辜的人民而下不了手。
无奈之下他只好皱着眉头躲过某些百姓想摸自己的手,问道,“我想找大夫给她看病。”
“找大夫啊!我们带你啊!”一个热心人立刻带路。
“我们镇上的张大夫可厉害了,我们平时头疼脑热的都让他给治好了。”
“这姑娘是什么病啊?”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簇拥着司空云,将他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冷着个脸,眼神里却有些无措……
“公子您别不说话啊……”
“姑娘生病了,公子可不伤心么。”
司空云朝天的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怀中仍未醒来的谭七彩,有想将她扔掉一走了之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