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婷恍惚了一下,想起之前两人做邻居的时候,他想来就来,家里的几个人都把他当成自己人!
她有点后悔了,当时见到那一点苗头就该掐断,跟花浓他们说清楚。
何至于到今日的地步。
……
宋青婷在后院,吕均之在前院。
吕均之刚刚询问完,听说跟踪去的人跟丢了,便有些不安起来。若是普通的小偷强盗怎么会那么快就消失了。
“行了,我知道了。继续查,看看能不能得到些蛛丝马迹。还有誉王那边,怎么样?”
来人便将当日的情况说了。
吕均之心想,一会儿还是要过去一趟才行。
此人一走,他在门外就看见了铁木,铁木忙道:“少爷,宋姑娘在后院说要走呢!刚搬来的东西,说是要搬回去,不住在这里。”
一直还算镇定的吕均之,此时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少爷?”
“走,去看看。”
主仆二人穿过长廊,便看到宋青婷正让大家把刚放下的东西搬回车上去。
“这是干什么?才搬过来的东西又搬回去?你的伤还没好呢,怎么就出来了,不能见风的。”吕均之快步上前,说出的话却有些底气不足。
宋青婷转过身来,“只是小伤,哪里有那么严重。我住在这里实在不方便,青云的病还要靠苏先生呢,搬来这里,可不是要麻烦苏先生两头跑?”
吕均之一听这话,就想起了住在她家的管耀,“苏先生不用两头跑,方便了,可你的安危呢?”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有些话能不能说了,“管耀的身份太敏感。”
宋青婷楞了一下,心中有一瞬的慌乱,心想晚了一步,可是又期盼,自己中毒和管耀没关系……可是,那人分明不是本地人,又是为什么呢?只有再次和那碧眼男子再见才能知晓了。
她不能住在这里。
“男女,有别。我住在这里,于你于我,都不好。”她慢慢说道。
吕均之气笑了,“你和我男女有别,你和管耀就男女无别了吗?”
周围丫鬟仆人,不管是吕均之家中的,还是跟在宋青婷身边的,都下意识移开视线,向后退去,打算退到别的院子,无声无息,放轻了脚步。
这话来得很快,又带着别样的语调,宋青婷定睛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吕均之察觉自己说错话了,可是又不想承认自己说错,他不是想为难她,就是心里不舒坦,“你和他在一起真的不安全,你可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一个病人,如今还躺在床上,能怎么样。”宋青婷笑了一下。
吕均之点了一下头,“还没告诉你,他今日已经起床了。”
宋青婷看他坚决,不知为何有些想笑,“你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他是病人。再说,我那院子里也不是只有他一个男子。一切都是事出有因,我住在你这里才奇怪。”她低下头去。至于为什么和别的男子不计较这些,和他却要分清楚……她并不愿意多说。
两个人都有些执拗,都不肯退后半步,最终也不知究竟是谁败下阵来。
……
管耀就坐在厢房门前的椅子上,意兴阑珊。
今日醒来就没看见她,平时她都回来照看他,没事也会来瞧一眼。时间长了,不看见她心里就不能踏实。他感觉今日好些了,兴致冲冲收拾起来,却没有等到她。
今日这大半天没见,没过多久大家又开始搬箱倒柜,往外运东西,就连她弟弟都跟着走了。
管耀闭着眼,外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苏壁臣走出来,见他还坐在外面,道:“毒性刚清,还不能久坐,外面天凉还是进去躺会儿吧。”
管耀点点头,看了看空荡荡的院子,“今日可真安静。”做质子多年,他早就养成了心事不外说的习惯,尽管很想确认,却依旧不能明言。
“哦。”苏壁臣应了一句,并没有多说。
……
吕均之气鼓鼓地从家门出来,连马车也不坐,就往外走。
铁木在身后紧紧跟随,心里面打鼓,他还是第一次看主子吃瘪,也是第一次看见主子无所适从无处发挥的样子,这个挫败的憋屈样……他怎么觉得这么好玩呢!心想主子才聪明,再会筹谋,再能隐忍,也是凡夫俗子,过不了美人关啊。
吕均之一回头,铁木连忙将脸上表情收起,跟着望过去。
两个平板马车,正拉着几个大箱子从家里出来。
唉,主子还是没办法说动宋姑娘啊。宋姑娘要做什么事,主子根本没辙。平日里那么多主意,这时候怎么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呢?
平板马车上坐着秦大柱和安梧,都不敢直视吕均之的目光,头低低的。
“主子?”铁木轻咳一声,心想既然闹心,何必还看?
“走,去誉王府。”吕均之说道。
誉王其实也在等着他,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誉王正在逗鸟,忍不住笑问:“心上人安置好了?”湖边时吕均之的举动和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当时就猜到,这女子,就是他的心上人。
吕均之失笑,“安置了,可是没安置好。”
“哦?”誉王放下鸟笼,“还有表哥办不成的事?”吕均之的坦然,再次让他惊讶。心想,这女子真是让他动心了啊。
“你莫要打趣我。以后再有事情,我可不帮你想办法了。”
誉王连忙嘿嘿地笑,转而又收了脸上的笑容,道:“表哥,你是打定了主意?”
吕均之顾左右而言他,“这些你不要管。之前让你帮忙的事,怎么样了?”
“让管耀回质子府?”誉王捧了鸟食儿喂鸟儿,“表哥,你有事可别瞒我。朝廷的事情,你一向不愿意掺和的。”
到了这个时候,吕均之也不打算瞒他了,反正宋青婷也被他看见了,“管耀现在住在哪里,你可知道?”见誉王看过来,他无奈耸肩,“宋青婷的家中。”
誉王手里的鸟食都撒了,楞了一会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一笑就停不下来,捂着肚子笑了半天。
誉王擦擦笑出来的两滴眼泪,“表哥,你也有今日。”
吕均之缓缓的笑,一点也没有尴尬难堪的意思,仿佛还乐在其中。
“我真是佩服你了。”誉王直起腰来,“好吧,我会尽快安排的。”
旁边的鸟儿,鹦鹉学语,“你也有今日!你也有今日!”更是让誉王忍不住笑了良久。
……
再说店铺,因为关了铺子门搬家,前前后后都安静得很。
管耀正坐的累了,要进屋突然听到马蹄子和车轮子的响声,动作停了下来,就看见大门被人打开,马车开了进来。
东西怎么拉走的,又怎么拉了回来!
管耀站在门口,看着一辆、两辆,最后面一辆是乘人的马车,他看似随意地望着,却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宋青婷从马车上下来,也瞧出了她脸色不太好看,像是生了一场病。
宋青婷也看到了管耀,便会意地点了下头,虽然吩咐众人收拾,自己则去找苏壁臣。
苏壁臣看到她并没有怎么惊讶,“回来地还挺快。”
“先生猜着了?”
苏壁臣摇头,“没猜什么。你那脖子怎么回事?”
宋青婷脸上肃容,坐在一旁,将手腕子搭在上面,“劳烦先生给看看。”
见她神色不对,苏壁臣沉默搭上手为她诊脉,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忙碌已经接近尾声,苏壁臣才一脸严肃地收回手,认真地看着她。
“怎么回事?”苏壁臣问道。
“的确是中毒了?”她到底有些紧张起来。
苏壁臣点点头,“你身上的毒十分细微,短时间内不会有事。但正因为细微,想要找到治疗的方子也不是很容易。有一点十分奇怪,你身上的毒,和管耀身上的毒,似是有异曲同工之处,却又不同。”
宋青婷叹息一声,“先生,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旁人。”
“到底怎么回事?”苏壁臣的语气已经变了。
宋青婷略一犹豫,便将那日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此事,我谁都没告诉,只告诉了先生。”
苏壁臣嘲讽道:“本来也不打算告诉我吧?这是没办法了,才不得已为之。”
她小脸一红,嘻笑一声,“先生是治病救人的,若是说出去,我这条命就是先生害死的。”
苏壁臣瞪起眼睛,“你还知道威胁了!怎么,那人说了让你藏着噎着不告诉别人?”
“这不明摆着嘛,我还需要他的解药呢。”她眼珠一转,“难道先生不想知道那解药是怎么制成的?等我拿到解药,让先生一观如何?”
苏壁臣气得胡子都抖起来,“事关性命,不是儿戏!你还笑,拿到解药尽快服下才是。”
苏壁臣这样说,让她心里一暖,可是很快又神色暗淡,“如此说来,先生无法解这个毒?”
“此时,不成。”苏壁臣斟酌说道。毒性甚微,若不是他耗费时间仔细分辨,怕是都难以察觉。
她点点头,“苏先生,会告诉别人吗?”苏壁臣,虽然是大夫,但毕竟是御医,吃皇粮的。苏壁臣有义务将此事上禀。
苏壁臣斜眼看她,“若是每个病人,都要上报,那我每日不用做别的,上头也不用干别的事了。时间都耗在这儿。”
宋青婷会心一笑,“我就知道先生会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