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王谋逆,皇上病中,立太子的事情刻不容缓。
众位大臣联名上书,请立誉王为太子!
其中具体经过,宋青婷不知,只是听到宋青云和她提过,听说晟王毒害上一任太子的事情也败露了出来,林含莺从中立功。
可是谁也想不到,太子之位刚刚落下,便有外敌而来。
此时此刻,国家内忧外患,是最脆弱的时候。
西凉国趁此机会发兵向东而来。最害怕的还是来了!
国家西方边境战火已经点燃。
本以为誉王册立为太子,将要迎来一段安然日子,谁能想到事情会出了问题。
就连吕均之和宋青婷原本商量好的婚事,也只能推迟了。
皇帝病重,太子刚刚册立,战火缭绕。
宋青婷只是上个街,去铺子里转一转,这一路上就听到了许多流言蜚语,百姓们都在谈论关于西凉国的战火。
虽然还不至于惊慌,但百姓们谈起此事都是十分唏嘘。
她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旁边一个茶馆。
茶馆内已经坐满了人,想要个位子都不容易,花浓花了半两银子,才请对方让出一张桌子来。
为何如此热闹?因为台子上正有人说起此事,而下面的这些人纷纷出言,不是说书,更像是探讨。
仔细听,有些话有些意思,有些话也是荒唐之极。
“这西凉国带兵打仗的大将军,乃是南元国的四王子管骋,这个人骁勇善战,心狠手辣!听说饮血吃肉!”
边关告急,边城已经被攻破。管骋破城后,杀百人以祭天,落下凶狠阎王的名声。这百人全是俘虏中的强壮男子。
宋青婷的眉毛皱了又皱。
“他既然是南元国的人,为什么要帮西凉国打仗!”人群中有人招呼了一声。
台上人笑道:“因为他是从南元国逃走的。你们当现在的南元国为何会打败管骋,成为南元国大王?”
众人摇头,也有人说:“管耀?那不是当年在咱们这可怜巴巴的质子吗?”
“没错。是咱们皇上将他送上王位的。所以,打败管骋的其实是咱们皇上!那管骋必定怀恨在心,想要报仇雪恨。”
“嘿,照我说,现在应该联络南元国,一起打败西凉国。”
隔壁桌子一人道:“皇上病重,太子刚刚册封,不少大臣因为晟王而下台,咱们国家现在……内忧甚重!”
这话还算诚恳。可是真更因为内忧,所以才有外患趁虚而入,落井下石。
晟王若是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给这个国家带来了什么,不知会不会后悔。
宋青婷微微摇头,想着晟王还没有被捉拿,杀父仇人依旧在外,这心里就不安。
人们又说了一会儿,听来听去无非就是那些话。
宋青婷突然觉得有些乏了,将桌子让了出去,准备出去。
没有想到的是,在门口正好遇到了左风闵。
左风闵微微一愣,看到她的瞬间明显地呆了一下。
宋青婷也看见了他,两人面对面,总不能装作看不见,她行礼道:“左小将军。”
想不到这时候两人相见了。
如今,正逢战事,左府应该很快就要上阵杀敌了。
“好久不见。”左风闵匆忙还礼,“你怎么来这里?”
“闲逛而已。左小将军呢?”她问道。
左风闵看起来依旧刚硬潇洒,但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坚决之色,好像已经在战场上一样。
“我来找一位朋友。”左风闵说完,却不想离去,“你……最近还好吗?”
自从她和吕均之定亲后,左风闵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今日偶然得见,心中总觉得有些空荡荡的。
“我挺好的。”她说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左小将军既然有事,我就不耽搁你了。”
她说完,向外走去,左风闵突然叫道:“等等。”
她回过身,发现左风闵已经快步走了出来,站在她面前道:“你可还记得管骋?”
她怎么会不记得呢?管骋,可是给她下毒,还要拐走她,甚至在她回乡的路上也见过。
对于管骋,她真的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管骋是敌,似乎没错,可是管骋也曾帮助过他!如今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管骋提前示警所影响的。
管骋示警,她才知道晟王要害她,她和吕均之才能先晟王一步,有了先机,如今晟王败走,仔细说来,和管骋也有一些关系。
国家如今的局面……虽说是晟王一手造成,但前前后后,事情牵扯至此,谁又能说得清呢?
难不成,当初管骋示警,就是为了今日,国家内乱,好有机可乘?
她轻轻摇头,总觉得管骋不至于算到这一步。而管骋和她分开后,便去了西凉国,又是如何取得了西凉国的信任,亲自带兵?
左风闵见她点头,神色更加凝重,“军中有暗信传来。”他说到这里,停了停。
所谓暗信,这是探子打听到的消息,悄悄送回京城来。
既然是暗信,左风闵怎么能和她说?
宋青婷抬头看他,却见他面带忧色。
左风闵道:“管骋时常提起你的名字。”
她心里一惊,不是因为这件事惊讶,而是这件事竟然是从暗信中传来,难道很重要?
左风闵声音更低,显得有些沉重,“管骋称,将要娶你为妻。他之所以引兵前来,就是为了你。”
这句话就像是巨石猛然投入平静的湖面,宋青婷的心猛地一缩。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惊惧至极。
左风闵的声音再次传来,“虽然是酒后醉言,但是真假……”
真假重要吗?不重要。管骋只要说了,别人就会去在意。
若是群臣知道,若是百姓知道,她岂不是成了祸国殃民的女子?祸水,祸水,那她岂不是成了引祸之水?国家哪里还能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当如何自处?
宋青婷心惊非常,左风闵目露担忧,他语气越发坚定,“三日后,我即开拔,前往战线。我定会拿下他的首级。你莫要太过担心。”
宋青婷猛然抬头,周围街上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
左风闵的话,分明是在向她表达情感,要为她赴汤蹈火的意思。
她怎么敢应?
“不!”这份情她无法承受,“请万万保重,不可涉险。”若是左风闵出了什么事,她于心何安?
左风闵道:“我乃国家将领,为国奔赴战场乃是应当,哪怕身先士卒,战死沙场,也是我的归宿。”
一个管骋说的醉话,一个左风闵说的义气话,虽然只是一言,如今听在她的耳朵里格外让她震惊。
三日后,大军开拔,皇上拖着病体亲自为他们送行,太子殿下亲自为他们敬酒。
百姓们站在外围,驻足观望。这些兵甲,乃是国家最雄厚的士兵。有他们的兄弟,有他们的孩子,有他们的父辈,有他们的朋友、邻里。
半日前,边关再次传来消息,管骋又攻下一城。
接连失败的消息,让大家心里开始担忧起来,眼前这支部队,就是他们的希望。
宋青婷站在人群中,目送这些士兵将领出了城门,百姓们无不欢呼鼓气。
吕均之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见她神色凝重在思考什么便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宋青婷转过头来,然后移开了视线,“在想这些兵将。”
他们日后会如何。
吕均之也沉默下来。
征战沙场几人回?这一去,便要面临生死,而战争中的生死总是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只有一个个累跌起来的数字。
战争的残酷和无情,便表现在此,人不是人,只是战争的脚足。
“你可听说了?”宋青婷突然问了一句。
“何事?”吕均之问她。
如今,誉王成为太子,皇上病重,太子成为国家最有权力的男人,而吕均之是太子身边最信任的兄长。
里里外外,无论战事,还是宫中的事,吕均之应该都会比旁人知道许多。
“管骋的醉话。”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吕均之一边的眉毛挑起,这个话是怎么传到她耳朵里的?
他立即道:“既然是醉话,便不足为信。每隔两日,都会有军情传回来,各种消息繁多,这个醉话病不值得什么。而且传送回来的消息已经滞后了一个月,不足以确定前线的当时战况。”
宋青婷听出了话外之音,“你是何意?”她有点慌张地问。
吕均之看着她,一眨不眨,道:“我决定奔赴前线,和管骋对阵。”
宋青婷一把抓住了他,“你要去?”
“嗯,我今日就走。”他声音放柔下来,想要安慰她,“只有去了前线,才能得到第一手的资料,远在京城,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太子……”
“我想去。”吕均之伸出手,捧住了她的脸。想到,太子是挽留他的。可是他要去,为了国家,也是为了你。
宋青婷心里乱乱的,“你何时走?也是今日?”
吕均之点点头。
自然是今日啊。
她这才发现,今日的吕均之穿着与往日不同。
宋青婷甩开他的手,怒道:“你为何不早说?”到了今日,到了今日大军开拔,才告诉她!不和她商量,自作主张就要前去。
如果他去了,管骋会放过他吗?更何况,晟王还躲在外面不知何处!
吕均之抱住她,不顾周围人传来的目光,“你不要担心我,我定然会平安归来的。”
她泪水从脸颊滑落,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我也要和你一起去。”她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