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锦聪明,性子里有着一股子徐其容没有的烈,以及一股子不输于徐其容的倔强。她早就看出徐其容跟高伯中间藏着事儿了,自然不会让徐其容把自己给支开。
徐其容在吩咐秋浓把人带到风和院的时候,就知道她姐不会置身事外了。所以此时此刻,也没有打算瞒着她姐了。多一个人,毕竟比自己一个人折腾要好。
高伯本来心里挺不高兴的,阴沉着一张脸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结果在听到徐其锦和徐其容前来的声音后,心里犹豫了一下,怕自己吓到了两位小主子,于是忍不住先缓和了神色。
厨房的人都让徐其锦支开了,高伯这才从堆放腊肉的柜子里面钻出来,一股子腊肉的香气弥漫开来。
徐其容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徐其锦哭笑不得,开口替自己妹妹道歉:“高叔,灼灼是有些胡闹了,之前的事情,您别介意。”
高伯呐呐的摇头,跟两位小主子请了安,然后一本正经的对徐其容道:“并非高伯不知好歹,五小姐,高伯这次真的是有急事要做的。”
徐其容在徐其锦手心划拉,徐其锦问道:“你在笔墨轩外面在等谁?是我父亲让你去等的?水儿那件事有什么问题吗?”
之前秋浓说五小姐什么都知道,高伯心里还有些将信将疑,现在见徐其锦提到了水儿,心里咯噔一跳:“二小姐和五小姐如何知道的?”
徐其锦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一点异样也没有露出来,而是抬了抬下巴,按照徐其容的意思,接着道:“你连我们都瞒不住,还想瞒住谁?”然后声音一冷,“高叔,你跟着我爹这么多年了,觉得我爹是个怎么样的人?”
高伯不大明白徐其锦这是闹哪一出。说实在的,他有些被前面那句给镇住了。确实,两位小姐身处闺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己在做些什么,人家都门儿清呢!那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更不可能被瞒住了。
当下心神一凛,老老实实道:“爷,怎么说呢。爷是个好人,不愿意跟人争,也不愿意跟人抢,把人都想得太好了一些。”
徐其锦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她作为一个小娘子,自然是希望自己父亲是个好人的,但好到不能明辨是非,就有些揪心了。感受到徐其容在自己手心的比划,神色一肃。
喝道:“那你还听他的胡闹!”
这下。高伯的脸色就有些滑稽了。当初徐四老爷得意洋洋的跟他说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就表示过反对。可当时徐四老爷觉得自己这个计划无懈可击,根本就听不进去高伯的劝说,一副听我的没错的神色。
现在看来,爷的心思还不如两个小主子!
徐其锦接着道:“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可以说了吧!”见高伯还犹豫,徐其锦瞅了眼徐其容,眼珠子一转,道,“灼灼好奇。你要是不跟她说清楚,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查下去呢!”
这下,高伯就不敢犹豫了。在他看来,五小姐年纪还小。能做的事情自然有限,可二小姐聪明绝顶,颇有几分四太太的风范,说不定把事情说了,二小姐有办法处理。
于是直接开口道:“确实是水儿的事情有些问题。当初把水儿抓回来之后,我觉得有些奇怪。感觉像是设计好的,我们要查下毒的凶手,人家就把下毒的凶手送到了我们面前。我跟爷说了这件事,爷还说这叫做‘天理轮回,报应不爽’。”
徐其锦和徐其容被自家爹爹这思维弄得哭笑不得。
高伯接着道:“可是我还是有些怀疑,便暗里查了查,水儿被关着,我也没怎么为难她,只想着先查明白再说。几天后水儿不知怎么了,悄悄传消息给我,说是什么都愿意说,条件是帮她脱离奴籍,送她远离京城。我做不得主,去找了爷,爷听水儿的意思,像是凶手另有其人,便也就同意了。”
徐其容点点头,凶手当然不可能是水儿。
“可水儿分明是你打死的。”徐其锦有些疑惑了。
高伯摇头:“然后我便跟爷去问话,到了关押水儿的地方后才现,水儿已经被打成那样一副样子了,眼看着就活不了了。爷又惊又怒,让我去请大夫,说不定还能保一命。”别说是请大夫,就是把身上那身水淋淋的湿衣裳换下来,说不定还能多活一两个时辰。
“结果,我还没有走出院子,帮水儿换衣服的婆子就从水儿衣襟里面现了一封书信。”高伯顿了顿,“信纸还没有湿透,显然是后来放进去的。那个时候再问水儿什么话,水儿都不愿意透露半分了。信上让爷不许纠缠这件事,不然下次就不是粉黛叶了,而是鹤顶红。”
那之后把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的水儿拖到兰芷院的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徐其锦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那你去笔墨轩外面守着,是为了什么?”
高伯有些诧异:“二小姐和五小姐不是知道么!”
徐其容忙你捏了徐其锦手心一把,徐其锦反应也快,直接道:“为什么不找个生面孔?到现在,只怕已经打草惊蛇了吧!”
高伯恍然大悟,原来二小姐是问为什么是我亲自去守着啊!“爷说别人去办这件事,他不放心。还说他身边这么多人,就只有我分得清黛山墨和琉金纸。”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其锦和徐其容哪里还能不明白,徐四老爷假意让高伯离开徐家去笔墨轩外面守着,不就是为了查那信的来历么!
水儿关在哪里,只有徐家人清楚,高伯当时足足派了三个小厮在外面守着。能在三个小厮眼皮子底下把水儿打成那样的,定然是徐家人了!三个小厮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徐四老爷和高伯因为那封信的缘故,又不能明着审问三个小厮,只好从信上面下手了。
黛山墨和琉金纸的好处就是打湿了不会糊成一团,全京城,就只有笔墨轩有卖。难怪徐四老爷会让高伯来这里守株待兔了。
徐其容忽然从灶孔里面抽出一根没烧尽的树枝,在地上刷刷写道:信上还说了什么?
高伯有些没反应过来:“没了。”
徐其容抬起头来,眼神里尽是凌厉,然后接着在地上写:是信上内容没了,还是你知道的没了?
徐其锦皱了皱眉,看着高伯斩钉截铁道:“信上没说别的了。”
徐其容才不信,要是信上没有说别的,她爹会连平泰公主都瞒着?徐四老爷虽然有些糊涂,可也知道不能放任危险继续留在徐家。选择了瞒着所有人自己查,那便是信上说了什么让他不得不瞒着的事情。
不知怎么的,徐其容一下子想到,前世程氏滑胎之后,徐四老爷有一段日子也是这样,好像在查什么。自己那时已经跟着祖母进了佛堂,以为徐四老爷是不相信她做了那种事,所以想给她一个公道,可又想着徐四老爷要给她一个公道都偷偷摸摸的,明显还是不够信任她,心里反而更生气了。
难道那个时候查的,跟现在查的是同一件事情?
徐其容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了,颤抖的在地上写下模棱两可的话:是跟爹爹的身世有关吗?
徐其容想的是,如果信上真的写了有关徐四老爷真正身世的事情,那么高伯看到这句话想到的便是徐四老爷身世真假的事情,若信上没有写,高伯看到这样的问话,也不会多做怀疑,只会以为徐其容是指平泰公主突然出佛堂这件事。
徐其锦想不到那么多,只是心里暗暗诧异,这事怎么跟祖母还扯上了关系!
高伯瞪大了眼睛,跟见鬼了似的,皱了皱眉,语气带了些阴狠:“五小姐如何知道这些事情?”那封信,当时看完就毁掉了,知道信的内容的,也只有他跟爷两个人。徐其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到那封信的内容的。
一看高伯这反应,徐其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当下震惊的盯着高伯看。
高伯冷着脸,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在五小姐面前浑说这些,五小姐不必放在心上,爷是五小姐的父亲,五小姐只管听爷的话便可。”高伯以为徐其容知道这些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心里对幕后那人又气又恨,把这些事情捅到一个小娘子耳朵里算什么本事!
徐其容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一直追问高伯,到后来,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了。只是,高伯到底是徐四老爷的人,又念着不能把小主子牵扯进来,咬紧牙关说什么也不肯再说了。
到最后,徐其容没有办法,只好放过高伯。把秋浓交给她的银票和放弃又给了高伯,让他在外面住着,同时培养几个堪用的人。
一来是笔墨轩那边应该已经暴露了,二来徐其锦和徐其容今天来这一手确实是让高伯刮目相看,再加上徐其容表示自己有钱,有很多钱。因此,高伯这下没怎么推辞,把房契和银票都接了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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