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嫁妆两个字,徐其锦下意识的脸一红,然后意识到自己妹妹出了怎么个馊主意,瞪大了眼睛,盯着徐其容看,看了半响,只好松口,道:“按你说的办。”
徐其锦想了想,又道:“这件事你不必插手了,由我出面去找高伯办。这种事情,你以后就躲在姐姐后面吧!”
徐其容知道徐其锦是心疼自己,笑了笑,也没有提出相反的意见来。
因为之前在笔墨轩外面闹的动静有点大,所以高伯也没有再去笔墨轩外面蹲点了,徐其锦交代买铺子做生意,高伯想了想,二话不说就接过银票去办了。
一共五千两银票,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要置办一个小铺子,还是足够了的。这钱自然是徐其容从沈老太太给的银票里面抽出来的。
不过半个月的功夫,秋浓出门一趟,就带回了好消息。
跟状元巷挨着的打马街原先有一家文房四宝铺子,掌柜的是一个书生,参加了三次秋闱都名落孙山,又无颜回乡见父老乡亲,便在这打马街买了个铺子卖笔墨纸砚,挣点钱养活自己,继续参加来年的秋闱。
就这样,又是三次秋闱,又是名落孙山。
前些日子老家来人,带信说家里的老父亲中风了,怕是没几个月好活的了。那书生这才放弃了即将到来的秋闱,急急忙忙的把铺子盘出去,换点路费回家见老父亲最后一面。
打马街旁边就是状元巷,住的都是来参加秋闱的读书人,这里的笔墨生意自然是好做。因此,虽然铺子小了点儿,高伯也不多犹豫,直接就拿一千三百两银子把那铺子给盘了下来。一应装置都是现成的,倒也方便。
因为徐其锦把铺子的事情全权交给高伯打理,所以,等秋浓去的时候,才知道高伯已经跟笔墨轩的段掌柜联系上了。谈了三次,已经敲定好从笔墨轩拿货的事宜了。
徐其容果然高兴得紧。
秋浓又道:“高管事真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婢子去知雅轩的时候,好几个青衫公子说说笑笑的挑朱毫。生意好得一点也不像是新开张的店。”
知雅轩这个名字还是徐四老爷亲自提的。徐其锦找高伯之前,便先找徐四老爷说了自己想让高伯买个铺子在外面管着的意思。一点也不提自己知道的事情,只说是正好照顾一下忠心不二的义仆。徐四老爷大概是想着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自己要查的,总不能一直让高伯在外面受罪,便直接开口让高伯给徐其锦做管事。专门管将来要做嫁妆的铺子、良田。
徐其容一听,脸上的笑容越真切起来。本来,她提出开知雅轩,本来只是想要有一条在外面打探消息的路子,没想到竟然真的能赚钱,真真是一举两得意外之喜。
当下就去找了徐其锦,缠着徐其锦要出门,去看看那知雅轩到底怎么样了。
这时节的天气正热了起来,徐其锦被徐其容抱着摇,出了一身的汗。最后没办法,只好道:“你等我从裕王府回来之后,再陪你一起出门。”
徐其锦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又恢复了给霜怜做伴读的日子。
徐其锦出门了,徐其容自个儿跑去找平泰公主说了。平泰自然也是知道徐其锦在外面买了个铺子的,想着管理铺子的高伯虽然性子不大好,却也稳妥,又想着徐其容自从哑了之后拘在风波楼,除了徐其锦,连徐其瑶徐其筠徐其玉等姐妹都不能见。着实有些苦了她了。因此叮嘱了秋浓和虞夏一番,便也点头答应了。
甚至还主动免去了徐其容下午的习字任务。
等徐其锦从裕王府回来,也不必再套马车,直接乘了接送徐其锦去裕王府的马车。出了如意巷,穿过九如巷,过了银锭桥,到了打马街。
因为这边住的多是书生,所以打马街并不像烟罗斜街、二横街那么喧闹,马车车轴吱呀吱呀的声音一下子清晰起来。徐其容觉得甚是欢快。
见二小姐和五小姐上门,高伯忙把人迎到里间去,让一个小伙计招呼客人,自己则亲自泡茶。
高伯还特地问了徐其容:“五小姐要喝酸梅汁吗?就在这条街就有卖的,小人去尝过几次,味道还不错。”
徐其锦的意思是这碧落雪峰茶也不错,正要说不必麻烦了,徐其容却已经瞪大了眼睛直点头。
被桂嬷嬷控制饮食也有好几个月了,徐其容倒不会觉得饿得慌了,就是馋得很。总想吃糖,连厨房里面做糖醋鱼的白砂糖都偷了不少吃。桂嬷嬷本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这几日徐其容的门牙有些松动,像是要换牙了。桂嬷嬷一狠心,别说是白砂糖了,连酸梅汤、枣泥水这些东西都不让徐其容碰了。
高伯忙道:“二小姐和五小姐坐一会儿,小人马上就买回来。”
徐其容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要三碗。
徐其锦看徐其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没忍心说她。
高伯刚走没一会儿,徐其锦正要问徐其容热不热,就听到外面几个男子说说笑笑进了知雅轩。虽然是在里间,可地方小,隔音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徐其锦便闭口不言了,只管去品那高伯不知从哪里淘来的好茶。
才抿一小口,就听到外面有人跑得气喘吁吁的进了知雅轩,气还没喘匀,就道:“你……你们倒是跑得快,把我……一个人丢在后面。”
显然是跟先前进来的人是认识的。
小伙计在外面热情的介绍几种不同价位的宣纸。
有人语气带了些调笑意味的对后来的那人道:“我们不等你?我们不是给你询问佳仁踪迹的消息嘛!”
这话一出来,几个男子跟着笑了起来,颇有起哄的意味。
后来的那人似乎有些恼了,好大一通摇头叹息,然后才压低了声音,似乎很神秘的样子:“你倒张大爷给我说了什么?”
有人噗嗤一声:“一个倒夜香的老头,也就你愿意理了,他能跟你说什么?用得着这么神秘兮兮的样子,难道他还能告诉你华七小姐闺房里面熏的什么香?”
徐其锦和徐其容在后面里间听得清清楚楚的,都皱了皱眉,华七虽然不好,可这几个男子在公众场合谈论华七闺房用的什么香,也不是什么懂礼义廉耻的人。
接着便听到后来的那人哎呦一声,带着些怒气:“你们就埋汰我吧!”然后故意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语气中有些惋惜,“华七的兄长,那位叫华裕德的,长得一表人才,又会挣钱,听说当年还是神童呢,才学也是极好的。你们猜怎么着,昨天晚上,没了!”
众人都唬了一跳:“没了?”
那人说得起兴,也顾不得吊胃口了,直接道:“是那倒夜香的张大爷说的,他一大早去华家倒夜香,听到一个小丫鬟跟另一个小丫鬟说话,说是华七小姐哭了整整三日了,唯一一个同父同母的兄长就这么去了,以后日子恐怕更艰难了。”那人顿了顿,“跟华七同父同母的,除了那华三公子还能有谁!”
徐其锦听了心里直叹气,那日在游船上,她虽然看不上华七的下作,对那位护着自己妹妹的华三公子的印象,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现在听到人年纪轻轻英年早逝,心里也是有些嘘唏的。
徐其容心里咯噔一跳,她倒不会认为华裕德是真的没了,前世的时候也听说过,大太监陈德是乾德二十五年入宫的。今年,可不就是乾德二十五年么!
华裕德进了宫,金哥儿以后的日子,只怕是稍微好过一些了吧!至少没人一心想着捧杀他,把他养成一个不学无术性子跟女人似的娇弱的纨绔!
徐其容心情特别好的把三碗酸梅汤都喝完了,然后又看着姐姐和高伯聊了一些铺子里面的事情,便心满意足的回徐家了。
又过了几日,西京城里便传出华七小姐要自梳的消息来。而华三公子华裕德的死讯,却丝毫没有透露出来。
徐其容恍然大悟,前世的时候,自己是今年的赏花宴上跟佳仁县主结识的。刚结识没多久,佳仁县主自然不会在她面前说跟她兄长解除了婚约的华七小姐的事情的。
华裕德进了宫,华七小姐自梳了,徐其容由衷的为金哥儿感到高兴。只希望华家的其他人不要像华七和华裕德一样对待金哥儿。只是,这么一想,徐其容立马想到了前世凶名远扬的华惟靖。叹息了一声,华家人还真没有一个好人,金哥儿那么懂事的一个小孩子,怎么出生在了华家这种地方!
高伯还真是做生意的好手,性子虽然阴沉了点,可做起事情来挺厚道的,不过过了半年的时间,就传消息给徐其锦说可以再开一间铺子了。徐其锦跟徐其容一说,两姐妹都惊呆了,她们从来没有想过,一间卖文房四宝的铺子,也能盈利这么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