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涪州不比寸土寸金的西京城,高伯一共买了三座五进的宅子,都是挨着的,在泗水街旁边。
只是,宅子虽宽,里面的摆设却是空落落的,就连花园里面,都是些寻常的万年青之类的,一园子的花草都比不上平泰公主的兰芷院里面的几株十八学士。
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从一开始的庆幸慢慢变得有些嫌弃起来。
只是,五太爷都没有开口,别人也不敢开口。
进了正厅,大家或坐或立。五太爷由徐亭晏扶着,坐在上,下人们都站在正厅外面候着。五太爷看了眼一屋子穿着囚衣的徐家人,再把视线落在明显跟大家不同的徐其容身上。
开口问道:“这是十一的小女儿?”
戚氏忙道:“正是。出事之前容姐儿刚好去了她外祖母家,大概是打听到咱们要到涪州来了,所以先赶过来置办了住处。她一个小孩子,懂不得许多,太爷要是觉得不好,就先暂住,日后再慢慢图谋。”
这是担心五太爷因为陈设过于简陋责怪徐其容呢!
徐其容感激的看了眼戚氏,然后向前走了一步,低着头,任由五太爷打量。
五太爷皱了皱眉,冷眼看了戚氏一眼,可又想到徐家的家产都被查封了,只有几个小辈手里的东西还在。可整个徐家小辈里面,别的哥儿姐儿手里最多也就几十两银子,或者是一些简单的饰,谁有徐其容手里钱财多,现银十万呢!
想着之后大家还是要靠徐其容手里那点钱过活,五太爷到嘴边的训斥,便说不下去了,转而问徐其容:“这宅子你是托谁置办的?你一个小姑娘,可别被别人算计了。”
徐其容抿了抿嘴,老老实实的回话:“回太爷的话,这宅子是姐姐手下的高管事帮忙置办的。姐姐远在苏州。担心咱们到了涪州一时之间没有得用的人手,所以暂且把高管事借给我了。”
五太爷点了点头。
徐邓氏却道:“听说老十一把名下的家产都是分给锦姐儿和容姐儿了的,容姐儿手里少说也有十几万吧,这三座宅子。顶多几千两,其它银子呢?咱们如今倒要靠着容姐儿手里这些东西重振徐家了!”
因为之前徐其玉在徐邓氏面前说徐其容手里大概有十几万银子,徐邓氏便以为徐其容手里只有这么多。当初还不至于因为这十几万就跟徐亭远一房翻脸,可如今不一样了,如今徐其容手里这十几万的巨款。足以徐家支撑之前的富贵生活了。
徐邓氏以为徐其容手里只有十几万,徐郭氏却是知道不止的!当下哪里肯让徐邓氏拔了头筹,忙道:“容姐儿还年轻,主持中馈打理庶务这样的事情都不应该让一个小娘子来。太爷您看……”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明白过来,大家这是惦记上她手里的银钱了,连她的意见都不征求一下,直接就问上了五太爷。是不是五太爷一点头,她就得乖乖的把手里的银钱都交出来给公中?
徐亭远居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副我没什么意见的表情看着上的五太爷。戚氏偷偷在旁边捏了徐亭远胳膊几下。见他没有反应,不由得有些泄气。
平泰公主不动声色的把徐其容往她身边一拉,一脸冷傲的看着五太爷。
倒是徐亭晏,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不满。可说话的都是长辈,他就算是不满,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出言反驳。
五太爷咳嗽了一声,然后看向徐其容,笑道:“如今徐家祸起萧墙,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要想起死回生,也是要花大精力的。容姐儿也是徐家人,自然不会看着大家得过且过。”
徐其容抿了抿嘴,心里有些不高兴。可五太爷是长辈。她爹爹都没有开口呢,她要是开口的话,一个孝字就能让她无颜苟活于世了。
被大家殷切的目光盯着,徐其容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道:“听说十七叔在打理庶务上是很有一手的。其容这里拿出十万两的本钱,或者置办田产,或者置办商铺,有十七叔在,大家总不至于太担心坐吃山空。除此之外,其容这便还剩下三万两银票,就交给五叔祖母,十七叔挣到钱之前,我们大概就要靠这三万两银钱过活了。”
徐其容钱庄里面其实还有二十六万左右的现银,别的都用来置办房产、田庄了,可那些都是在西京城的,他们现在是流放到涪州,并不好让人回去变卖。如今徐家遭此大难,徐其容自然是不能看着大家过上节衣缩食的日子的,所以也愿意拿出一半来给大家应应急。
就好像五太爷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纵然徐家的家产都被封了,还有许多未牵涉到造反案中的徐家子孙呢,十三万,只要不是坐吃山空,总能挨过去几年的。
至于另外一半,徐其容也是有私心的人。已经有人跟徐其容说了,皇上只是查封了徐家,并没有收缴国库,说不定等大赦天下的时候,就还给徐家了呢!她不信到时候大家还记得把用了她的银钱都还给她。徐其锦准备给徐亭远子嗣准备的那些银钱房契地契都被查封了。徐其容手里留下十几万,也是担心万一到时候东西不还他们,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弟弟过上家无恒产的日子。
再说了,她好端端的一个小娘子,日后成亲还要假装的呢!虽然不至于要想霜怜和姐姐那般十里红妆,可也不能太寒碜不是。
徐邓氏以为徐其容拿出十三万,手里最多剩下一两万,便想着这种时候也不好太过贪婪,笑道:“三万虽然少了些,可亭宴的本事大家是知道的,总能支撑到亭宴赚钱回来。”
徐亭晏点点头:“顶多一年半时间,生意就能回本。容姐儿这遭慷慨解囊,等度过了这次危机,到时候十七叔一分不少的把本钱还给你!”
五太爷脸上露出了笑容:“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徐字,我年纪大了,餐风露宿也无所谓,你们还年轻,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大家同舟共济,总不会太过艰难。”
见他们没有继续打徐其容的主意,平泰公主松了口气。她身份尴尬,虽然心疼儿子和孙女,却也是不大好跟五太爷直接对上的。
徐郭氏却不满了,嚷道:“这怎么行,这十三万都落在了五伯这一房,那我们大家岂不是吃糠咽菜也没处说去?”
徐郭氏和徐谨行的长子徐亭松也附和道:“三万两银子听着多,可咱们这样的人家,人丁兴旺,又如何能撑过一年半去。”
他们母子俩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回过神来,叽叽喳喳的闹了起来。
徐邓氏冷笑着对徐郭氏道:“难不成把主持中馈的权力交给你?”
徐郭氏毫不相让:“怎么就不能交给我了?我夫君跟亭远的父亲是亲兄弟,难不成还舍近求远把银钱都白白给你们一房?”
徐亭友道:“这宅子里面都是空荡荡的,博古架是空的,桌椅上的红漆都有些掉色了,园子里的小池塘水都有一股怪味,屏风没有,窗纱没糊,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算,三万两银钱都是不够花的。”
……
五太爷看他们争吵看得脑仁儿疼,一巴掌排在桌子上,也顾不得手疼了,怒道:“钱不够花钱不够花,你们要怎么样?气死我还要多花一笔丧葬费。都是我徐家的子孙,好手好脚的,没钱了不说自己去想办法,都在我面前哭,指望我去抢钱庄呢!”
徐亭晏看着一屋子叔伯长辈,颇有些头疼,生怕徐长黎真的气坏了,忙劝道:“五爷爷不必着急,大家不过是太过着急了。”
徐亭晏话音刚落,徐郭氏就向前走了两步,一脸的得意:“办法也不是没有。”
五太爷见她这么笃定,心下一喜,忙问道:“老八媳妇儿,你有什么好办法?”
徐郭氏扫了眼众人,冷笑着对徐邓氏道:“你儿子那十万,你那三万,我也不跟你争抢了,可这主持中馈的权力,不能都落在你手里。”
徐邓氏有些懵:“那你要怎么样?”心里想着,你不要钱你主持什么中馈啊!
徐郭氏抬了抬下巴:“主持中馈的权力我们俩商量着来。”
徐邓氏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只要财政大权握在手里,还怕大家不听她的反而去听徐郭氏的吗?
见徐邓氏应了,徐郭氏又去讨徐长黎的许可:“五叔,你怎么看?”
徐长黎只要大家不吵就行,哪还有不点头的理。
徐其容见状,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下意识的往平泰公主身边又靠了靠。戚氏也皱了皱眉头,她虽然不知道徐其容手里有多少钱,可也看出来徐郭氏是把矛头对准了徐其容这边的。
果然,徐郭氏一脸得意道:“咱们容姐儿手里可不止那十三万呢,就是拿出来十三万,手里只怕还剩下二十万不止呢!我这个做叔祖母的也不太黑心,只要容姐儿再拿出十万来,交到叔祖母手里,保证让大家衣食无忧的坚持到一年半以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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