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恨意感动了“上苍”,方儿才不过去了两日,便嚷着腹痛,无论如何入不了学了。
闽夫人连忙叫来了郎中给他瞧治,好歹治好了又入学,可又喊着肚子疼回来了……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闽夫人在郎中那儿得知,自己的孩子并未有什么痼疾,是以她很怀疑,是有人给方儿下了药,才致使他接连腹痛。
因除了薛湛,其他的陪读都无权带自己的下人进入学堂,是以方儿在那里算是单打独斗。
若是有人想对他的吃食或者水杯做手脚,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可饶是闽夫人让方儿午间回院子里吃喝,他依旧还是泛起了腹痛的毛病……
连夫人再见到她时,对着他母子二人嘲讽不止。
“这个没出息的,不过就是不想入学,谎称闹肚子而已,哪里真的有什么病了?”
“我看你还是趁早死了让他出人头地的念头吧,毕竟再养他也只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呀……”
闽夫人终于忍无可忍,抬起头来,对连夫人投去怨毒阴冷的目光,“你说,是不是你找人趁机对方儿下了药?”
听了这话,连夫人哈哈大笑,简直笑得连眼泪都要出来了,“真是可笑!自己儿子不争气,反而怨怪到旁人身上。哎呀,有其子比有其母呀,都是一样的叫人鄙夷瞧不起的下贱货!”
“你!”闽夫人登时生出要上前与其同归于尽的冲动。
可最终,她还是在身旁丫鬟的拉扯下冷静下来,隐忍着扶着方儿入了屋。八壹中文網
即使果真闹起来又怎样呢?即使薛子轩知晓了,也绝对不会站到她这一边的呀!
那样,反而彻底葬送了方儿的将来。
方儿自从这日起,便算是休了学。
这边薛湛同其他几名陪读渐渐地熟悉起来。
尤其是寿儿,最初与他生分得很,难得亲近。可渐渐的,他知先生喜欢薛湛,便也跟着崇拜起他来,薛湛也觉得寿儿还算聪明伶俐,同他娘一样为人温润亲和,两人也就自然而然地玩到了一块儿。
至于柳均,因他是薛湛的表亲,薛湛便对他从骨子里生出来亲近之意。
再加上柳均颇喜欢照顾人,总是一副大哥哥般善解人意,又体贴入微的可亲模样,这亲切便也跟着愈发浓厚,让薛湛不得不臣服于这股子暖意之下。
而那与他同年的连愈,虽然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还比另外两人更愿意往他身边凑些,可薛湛却对他有些不喜。
起初,他也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感觉是什么,直到在一次与他们去武师傅那儿一道学功夫,姜苍兰在一旁侍候着,过后对他提起此事,他才真的生出了疑虑。
“奴婢怎么觉得那个连愈有些怪怪的?”在辞别了众人,陪同薛湛回听雨轩的路上,姜苍兰对他道。
“你也这样觉得?”薛湛还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呢?
姜苍兰微皱了皱眉头,“他虽说家境不如你同柳均几个,可也算是家里面受宠的,应当也是爹娘手心里的宝贝不舍得叫他伺候别人的。可你吃东西的时候,每每都是他给你端来,还帮你细心地吹冷,生怕你被烫到……这副样子,就跟娘亲伺候孩儿似的。”
说到此处,她忍俊不禁地捂嘴一笑。
薛湛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皱着眉头道:“我最嫌恶的也就是他这样子。我又不是没人伺候,他干嘛抢着干这等下人的活计?”
“就是说嘛!”姜苍兰也纳闷地说着,“他不仅伺候你,还不时地催促你快吃,生怕那吃食被人抢了似的。”
“他还是一个男的呢,对我这么呵护让人觉得怪别扭得慌。”薛湛撇了撇嘴,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怪郁闷的,“不过,他总归也是好心,我也不能推拒吧?”
孩子毕竟是单纯的,也总是往单纯的方向想。
姜苍兰虽然也很想这样考虑,可依旧禁不住道出了忧虑,“若是他是旁人举荐进来的也就罢了,可他却是连夫人千方百计弄进来的,可就难说了。”
对于连夫人,她丁点儿的好感都没有。
从前乔先生的事儿,她以为与之相关的,最可疑的便要数她了。
“你的意思是……他想借机对我不利?”薛湛略有惊讶地问。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姜苍兰沉吟地说道,“我往常不跟你出来,就不知道这样的情形可还有发生过?”
薛湛连忙点头,“自从我带他们来武师傅这儿后,因那些饭菜不是灶房直接端过来的,而是先在旁边摆好了候着,这小子也就有了伺候我的机会了。”
听了这话,姜苍兰心里的疑窦越来越浓。
“依奴婢看,这事儿还得交给二郎来细查。”
薛湛听了,也不置喙什么,当即点头应允了。
他知姜苍兰所做的都是为了他好,她说怎样办,他依着就是。
翌日,他们再去武师傅那儿时,是由二郎跟随的。
二郎得了姜苍兰的嘱咐,特意在灶房将饭菜端过来,而孩子们依旧在汗流浃背地跟着习武练拳的当儿,偷躲在假山后面,观察饭桌这边的动静。
却见连愈以要上茅厕为由离开了队列,可他去到拐角处却又趁人不注意转了回来,眨眼间溜到了饭桌旁边……
接下来的事,二郎看得直瞪大了眼睛,连呼吸也为之滞涩了。
“他真的是把吃食都倒在了另外一个碗里,又伸着舌头去舔碗底的!”
二郎张牙舞爪地冲着薛湛和姜苍兰比划着,那震惊的劲儿还没过去呢。
“后来,他就硬要小世子挨着他坐,而他让小世子坐的地儿,恰好对着那只饭碗!他把饭碗递过去给小世子吃,小世子就不得不吃了……”
薛湛听了,当即恶心得想吐。
姜苍兰和二郎赶紧过去拍打他。
“你个混蛋,当时见我吃,怎么不说一声?”薛湛怒目瞪着二郎,嗔怪不已。
二郎挠了挠头,满脸的委屈,瞥一眼姜苍兰道:“都是兰姑娘让奴才今日只观察,莫要多口的。”
听闻此话,薛湛便什么也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