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儿却巧笑嫣然地将一盘子糕点送了过去,娇柔婉转地道:“小世子,兰姑娘,你们不如尝尝这糕点吧?这可是我想着路途长远,特意拐了个弯去了趟灶房,拿来给你们打牙祭的呢。”
“你倒是有心。”姜苍兰微微含着笑,将那糕点取了一块。
她递给了薛湛,薛湛接了,她自个儿又去拿了另一块儿。
“你尝尝我的,我的是红枣糕。”薛湛将自己的递给姜苍兰,姜苍兰小口咬了一下。
“我这个是绿豆糕,你要不要吃我的?”姜苍兰知道薛湛喜欢吃绿豆,特意问了句。
“你吃吧,今个儿我高兴,吃什么都觉得有滋味。”薛湛大口咀嚼着,开怀着说着。
这一来一往,吃喝时也浓情蜜意的样子,叫旁人也不免甜掉了牙。
敏儿撇一下嘴,又壮起了胆子,倏然朝着两人面前一站。
“小世子,奴婢从小便会唱几首小调。这路途上也怪无聊的,不如就叫奴婢给您哼唱几句打发工夫吧?”
她可是时常听说,有许多的妾室就是因为唱得好听,舞得娇媚,方才得了主子的欢心,一跃飞上枝头的。
她不仅会唱,还会舞,不拿这些巧技来争取这机遇,她难道还带着它们进祖坟不成?
有姜苍兰在旁边,薛湛本不觉得无聊,是以微微蹙眉,准备回绝。
可姜苍兰却以为这是个好主意,也可以一扫之前的不愉快,是以含笑道:“那你就唱一个吧,唱好了小世子可是有赏的。”
敏儿是看不透姜苍兰的,可毕竟这会儿她的话对自己有利,她也只得顺着她来。
她清了清嗓子,搬出了自己最拿手的,用清亮悦耳的嗓音徐徐唱了起来。
“你嫁衣如火灼伤了天涯,从此残阳烙我心上如朱砂……”
这民俗的小调在她唱起来格外悠扬而动听,众人都不由地听得入了迷。
再加上敏儿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样魅惑人心,令人怦然心动,就更让旁人直勾勾地从她身上移不开眼目了。
可一曲下来,敏儿却是气闷的。
因旁人倒是对她上心得很,可她最盼着的薛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另外一个人,似在他的眼里,那个黑姑娘比她要美上上百倍……
是以,众人撺掇她继续唱下一曲时,她却闭口不唱了。
她忍住气闷,冲着薛湛小心翼翼地问:“小世子,您是不是觉得敏儿的小曲儿唱得不好听?若您不中意这个,奴婢再给您换一个如何?”
薛湛蹙眉瞥她一眼,“你这歌声与平日里我听的无异,也没什么新意,还是下去吧!”
这毫不客气的评判,让敏儿陡然变了脸色。
她嘴唇青紫,面色煞白,整个人都因羞愧而微微颤抖着。
她的这小曲在老夫人那儿可是唱得最好听的,谁人听了不拍掌叫好,连声称赞?可偏偏却入不了这一位的心!
她是无论如何不服气的,是以又仗着胆子急切地追加了一句,“既然您不喜欢奴婢唱的,那么奴婢再给您舞一个如何?”
虽然这空间狭窄,可为了博取那人一乐,她也豁出去了。
毕竟这样的机会可是难得呀!
可这一下,薛湛不仅是嫌恶,更是上火了,他怒瞪她一眼,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二郎算是看出来了,大家都喜欢的却不合薛湛的胃口,薛湛此时最想做的事儿就是跟姜苍兰谈心呢。
他立时站起来,将那敏儿微一推搡,“小世子都发话让你退下了,你还呆愣在这儿碍手碍脚的做什么?难不成还得让人丢你下去不成?”
敏儿见情势再也无可逆转,只好忿忿地咬住唇,转身挨着琴儿去了。
一路上,只听得到薛湛与姜苍兰的谈笑风生,却没人在意底下两个人面如土灰的神色。
即使适才姜苍兰替她们两个说话,可她们对她丝毫的感激也没有。
谁让最终是她将她们的机会给抢了去,将她们未来的希冀也给就此抹煞了?
她们在薛湛的眼里连粪土也不是,而这个形同粪土的却成了他眼里的金子手心里的夜明珠,这样的反差,让她们几乎揪心懊恼得晕倒过去。
即使现下就跳车被车轱辘碾压而亡,也比在这儿受这般的屈辱强啊!
因城外时有暴乱,城内也流民泛滥,是以薛湛出行有不少的护卫守护。
出了城,来到那人烟稀少的郊外,更是让这些护卫们生出了警惕,将主子围绕得跟水桶一般。
只因外面时有土匪出没,是以出来踏青的人并不多。这样的情形已经有数年了,几个人倒也见怪不怪。
可薛湛却是不怕的,更自诩有他在,姜苍兰也绝不会出什么岔子,是以每年此时他都会带她出来游玩。
大概那些流民土匪等果然是畏惧国公府的阵势,是以不敢进犯,也从没出过什么事故。即使有,也不知不觉中被解决在萌芽之中了。
这毕竟是薛湛难得的出行放松的机会,是以老夫人同薛子轩虽然担心,却也没拦着,只是为其增派了不少厉害的人手防备着罢了。
薛湛带姜苍兰来到清凉山脚下的清凉楼前,径直上了顶层的雅间。
姜苍兰站在这七层高楼上,再往下看那盘蛇似的楼梯,只觉得脚下悬空,格外得叫人惊心动魄。
她还是头一回来这儿。
等入了雅间,她便见到了薛湛要向她引荐的人——陈鹏,还有另外几名军中挚友。
这几个人都是带着妻妾来的,这些妻妾们一个个或者美貌,或者动人,凑在一块儿莺莺燕燕的便如同窗外那一片片的花海一般,娇媚明丽得很。
姜苍兰杵在那儿,她真的怀疑自己果真能与她们融会在一块儿?
她本没有前来见他这些好友的心思,这还是在下了马车往这儿走的时候,他告诉给她的。
姜苍兰嗔怪他不早点说,她实在没有做好见这些“外人”的准备。
毕竟这样的机会都是留给妻妾的,她不过是个通房丫鬟而已,任谁想来她都没有这个资格。
更何况,她还是个又丑又黑,搬不出台面的……
“我是怕我说了,你就不肯跟我来了。”薛湛似有委屈地嘟囔着。
姜苍兰知他说得没错,也只得轻叹一声,硬着头皮来到了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