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空气中都仿佛带上了淡淡的暧昩之气……在这般的情景之下,最先恢复过来了,依然还是洛楚尘。
没办法,虽然同样没有什么经验,但洛楚尘……人家好歹是成过亲的人啊,哪怕最后被掐死了,没有实际经验,但胜在理论知识丰富,外加脸皮略厚些,于是,对比初哥儿沈沧瑜,她还是率先反应了过来。
尽量忽视着依然有些发烫的面颊和呯呯乱跳的胸口,洛楚尘深吸了口气,貌似‘平静’面对沈沧瑜,岔开话题问道:“沈世……咳咳,沧瑜,你我的婚事……嗯,你既没有反悔的意思,那咱们也是一家人了。我不说什么虚的,有事便直接去问你……”
“尘,尘儿你自问无妨。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被‘婚事’两字刺激的红了脸,沈沧瑜垂着头回答。
“既如此……我到想问一句。那三军虎符,寻的如何了?”洛楚尘正色的问道,又连忙解释,“沧瑜不要误会,虎符我既给你了,那便是给你了,不会在往回寻,只是,那到底是白夫人的嫁妆,又关系重大,难免想打听一句罢了!”
不错,那是我娘的嫁妆,是我身死的原因,虽然已经做了筹码送给了你……但我还是想打听打听的!
“只是不知,是否方便?”洛楚尘挑眉问道。
“这有何不方便的!”沈沧瑜微微一笑,笑容中仿佛还带着些许隐藏的很深的羞涩,“多得了尘,咳咳,尘儿你的消息,三军虎符之事,我已有了头目。你告知我的,知道消息那人,我已经派了手下去寻,就在前日,那人已经寻到了!”
“哦?人寻到了?”洛楚尘面上一喜,连忙追问,“那虎符的消息,可曾打听到了?”
事实上,她从柳姨娘那儿打听到的虎符消息……并不是准确地点,而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老兵,曾在威北王手下任其亲卫,只是在壮年一战偷袭时,为保护威北王而被斩断了一条手臂,便自请回了老家种地,威北王几次三番留他,却到底未曾留住,便只得依从了他,给了他厚厚的赏银,令其回乡了。
——乃是威北王心腹中的心腹。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壮年辞军回乡,在未曾回过边关。就连军中知道他和威北王关系密切的都未有几人,更何况远在京城的朝庭了。
在白夫人接了堂姐的三军虎符,随后发现自己被永平帝和洛家盯上之后,她便设法联络了这位老兵,将虎符送到他手中。随后,这位老兵便背景离乡,带着虎符‘不知去向’了。
当然,这个所谓的不知去向,是对老兵的家乡人而言,事实上,无论是白王妃还是白夫人,她们都还是知晓这个老兵的去处的,就连柳姨娘,都因为曾经无意中听见……而深深记入心底。
洛楚尘告诉沈沧瑜,就是这位老兵的具体住所。
而显然,沈沧瑜在得到消息后,也很快行动起来,找到了他。
“这些年,那老人几经辗转,生怕被人寻到,越走越远……最后落脚在了塞外边荒之地,我为寻他,也很是废了一番苦功,直到如今才能寻得……”沈沧瑜叹了口气,满腔赞佩,“只可惜,他久经风霜,早年在军中又受了大罪,身体并不是很好……”
“至于虎符究竟下落何处……”他苦笑一声,自嘲道:“尘儿你知道,我的身份……虽说是白氏外孙,但到底还是姓沈,乃皇族之人。那老人也并不是十分相信我,并不肯实言告之。他年纪太大,如风烛残年,我到不敢去如何相逼,只能徐徐图之,到如今……却还没有结果。”
“那老人对白氏如此忠诚,奉献一生,沧,沧瑜理应当尊重于他,至于虎符的下落……很不必焦急。”反正短时间未必用的上!洛楚尘连忙劝他,“只先把人稳住了,不让旁人寻到既可。”这个旁人,指的自然就是裴,洛两家和永平帝……
“据我所知,你已是目前白家嫡系遗留在世上的最后一滴血脉了,只要态度真诚些,那老人早晚会明白的。”
“尘儿放心,那老人对我母亲和外祖忠心耿耿,我自然会尊重有加,并为其奉养余生,又已怎会焦急相逼呢!”沈沧瑜微微一笑,安抚她道。
“那便好了!”洛楚尘松了口气,又道:“自你我相识以来……我自知你行事精细多谋,自会处理妥当,如今不过白嘱咐一句罢了。”
“平素我家中除了老父并无亲人,能得你的叮嘱,我心里到是高兴的很。”从某种程度来说,算是个‘愣头青’的沈沧瑜,抢先这般说道。
“这……你这人……”如此直白的言语,到把洛楚尘说的一怔,脸上浮出红霞,她侧过脸,笑着嗔了沈沧瑜一句。
随着这般似玩笑似暧昩的几句话过后,这一对儿未来夫妻之间的气氛到是越来越好,不比初相识时‘争锋相对’的情况,如今到是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了。
坐在月光下的琉璃亭中,两人聊了足有半个时辰……到也没说什么重要的话题,不过随口闲聊而已,到让两人对彼此之间的了解更加深刻了。
说说笑笑之余,欢乐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洛楚尘感觉仿佛也没过多长时间。竹林外头,就响起了雅安低低的咳嗽声。
——声声都带着催促之意。
“咳,那个,时辰不早了……咱们这……终究还是在宫里,行事不大方便,我……我就先回去了。”洛楚尘忙起身,对沈沧瑜点头告辞。
“那好。我若有事,会令雅安在次寻你出来。”沈沧瑜同样起身,摆手想要送洛楚尘一程。
“不必了,快留步了。你虽借着太子之名留在宫中,但到底还是外男之身,有所不便。”洛楚尘挥手拒绝。
沈沧瑜能深夜留在宫中,完全是因‘巴’上了太子,和太子‘兄弟深情’,‘促膝长谈’,所以才留在了宫里。
只是太子因新纳了个小宠儿,晚上就没顾上‘兄弟’,全冲着女人使劲儿去了,到把个沈沧瑜‘空’了出来,让他有机会能深夜约美,同入竹林。
外头,雅安又出次轻咳,发出催促之声。洛楚尘不大好意思的,连忙拒绝了沈沧瑜的相送,独自匆匆离开了。
站在她身后,目送着她的背影,走到消失在远处后,沈沧瑜用手抚了抚琉璃亭中的白玉柱,表情莫测,眼神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了。
站在好半晌儿,他才突然轻声一笑,随后转身离去了。
……
出了竹林,被雅安用调侃的眼神和别有深意的笑容瞧了好半天,洛楚尘强装镇定的‘视若无睹’。跟着雅安,她俩人偷偷摸摸的避过侍卫,一路穿巷越屋,终于平安的回了储秀宫。
夜深人静,月过中天。储秀宫里鸦雀无声,连个鸟儿叫唤都没有。把洛楚尘送到东院里间,雅安低声道:“四姑娘且快些休息吧,明儿还要早起学规矩呢!”
“我晓得了,你也回吧。”站在屋里,洛楚尘对雅安摆了摆手。
“是,那奴婢告退了。”雅安福身行过礼,便转身离开了。
目送她出了院子,洛楚尘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重点把脚上鞋子底儿上沾的竹林中的黑泥清理掉之后,便退去衣衫,去床上安歇了。
毕竟,今儿这一天,她也是累的可以。早上天未亮就起来了,饭食也未多用。清晨出门,在外宫初选时足站了两个多时辰,后复选时也是受了不少劳累(验身时精神上的更甚),好不容易定了能进宫,跟着雅安还收拾了好天的屋子,最后又一路提心吊胆的去小竹林见外男……
话说,这是皇宫啊,她是秀女啊!随便见外男什么的……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可是杖毙的罪过!!
这一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又心惊胆颤儿,且连饭食都没怎么用好……洛楚尘躺到床上,都没等想想自己为何今夜行态有异,见着沈沧瑜就脸红心跳什么的……就直接沾枕头就着了。
还一夜无梦,睁开就是大天亮了!!
清晨,宫女们站在窗下,低声唤着秀女们醒来,收拾被褥,端来热水,秀女们自己洗了脸梳了头,就端坐桌上用起了早膳。用罢早膳,管事嬷嬷便到了,开始教秀女们行事规矩。
让秀女们进宫住两个月,自然不是白住的,秀女们需要跟管事嬷嬷学的东西多了去了,不管是礼仪形态,规矩礼教,甚至是女戒女训都要学习……但凡不合格的,可是会被直接退回去的。
不得不说,宫里的嬷嬷,那教学程度……比之安陵候府请的那位方嬷嬷可是严格多了,人家可是真的敢动手就打的,小竹片儿子打手心,未必有多疼,但那种感觉……
——当真无法言语。
当然,一般而言,对于这些个高门贵户,往后指不定哪宫贵主,哪家贵妇的秀女们……管事嬷嬷基本都不会打,那个小竹片儿,不过是个威胁做用,基本不会真的用到,除非……
有秀女太过份,比如——洛楚芬。
是的,二十四个秀女,头一天学规矩,虽然有不少挨了说,但被打了十个手板儿的,还真就只有洛楚芬一个!!
毕竟,她在管事嬷嬷教秀女们见贵人时应如何行礼,并吩咐秀女们多练几遍时,直接拒了管事嬷嬷的要求,并且还胆大包天的骂了管事嬷嬷呢!
话说,这简直就是找死啊!
还得在人家手下混两个月呢,就敢这么嚣张……讲真,除了洛楚芬那脾气,旁人也真是没谁了!
事实上,就洛楚尘私下想,如果洛楚芬不是跟裴贵妃沾亲带故,又是裴太后的直系晚辈,估计那被她顶的直翻白眼根子的管事嬷嬷,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不这,这几天规矩学下来,洛楚芬除了偶尔顶撞顶撞管事嬷嬷,骂骂宫女什么的,跟旁的秀女到是没发生什么直面冲突,这让洛楚尘惊讶的同时,也未免感觉到欣慰。
毕竟,嬷嬷宫女无论怎样说,都是下人,面对着秀女主子,心里自然就虚的很,哪怕冲撞了,也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但同期的秀女,日后人家前程如何就好说了,真得罪狠了,或闹出什么事儿,洛楚芬自己被轰出宫门是小,万一把她们给连累了……
到哪儿去说理啊。
索性,许是被裴氏仔细教导过,洛楚芬行事还真是‘规矩’了很多,最起码,‘打鸡骂狗’的对象,都是她能惹的起的。
“这就行了,不求她多乖巧,只要别惹出咱们摆不平的麻烦就成了。”学规矩时,再次眼睁睁的看着洛楚芬‘大战’管事嬷嬷……洛楚尘转头,这般对脸色发青的洛楚微和咬着唇微微发抖,眼底满是惧意的洛楚静这般说。
话说,自从进了宫之后,洛家四姐妹之间的相处……就跟她们同进宫的秀女们来看,多少是有些奇怪的。
说不上多亲近,却也并不疏离,彼此每天都在一起,笑语盈盈……但却诡异的带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儿,当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朽木不可雕也。”洛楚微面上淡淡,口中却狠狠的骂了一句,可见是气的很了。
平素在府中之时,洛楚芬无论怎么作怎么闹,知道的都是自己的人。洛楚微并不在意,甚至还有看热闹的心理。可进得宫来,她们四个姓洛的,在旁人,尤其是皇室眼中,就是一个整体。人家说出来,不会说安陵候府二房的洛楚芬性格不好,行事鲁莽,而是会直接说洛家姑娘如何如何……
那是一打就一片啊!!
在这个选秀最重要的当口儿,洛楚微怎么能不急!!
要知道,进宫好几天了,太子的生母裴贵妃可还没招见过她呢!!
她是要进东宫当侧妃的,怎么能让洛楚芬那傻货给搅和了呢!!
洛楚微气的肺都直疼!!
只可惜,她在是生气,人家洛楚芬依然我行我素,完全不曾理会。毕竟,在洛楚芬心中,她是定了前程,准备要嫁表哥的人了!选秀结果如何,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事实上,选不上才好呢,她可以出宫直接嫁表哥。
“不行,不能在这样下去了!!”眼睁睁看着管事嬷嬷被洛楚芬气的发青的脸,以及周围秀女们切切私语的异样目光和别样笑容,洛楚微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两个妹妹……
“三姐姐,你别瞧我,五妹妹恨我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听我的,我可劝不了她。”洛楚尘连连摇头。
“我亦无法。”洛楚静也面无表情的答。
“……好吧!”洛楚微咬着牙,恨的眼睛直发光,却依然毫无办法,奈何不得两个妹妹,只能独自去面对洛楚芬了!
找到洛楚芬,借着午膳的功夫,两人关在房子里不知说了什么。反正最后洛楚芬出来时,两眼直发亮,整个人都像是会发光般,之后的日子,虽不是管事嬷嬷说什么她做什么,但到当真不像原本那么不听话了!!
“三姐姐你和五妹妹说了什么?”她怎么会变的如此之快!!洛楚尘非常好奇。
“无妨,不过说了些,若表现的好,或者宫中会直接赐婚,到时候五妹妹就能风风光光的嫁到承恩公府罢了!!”洛楚微抿唇一笑,表现的很淡然,但从眼神来看,还是可以看出,她是很得意的。
当然,她完全有得意的理由。毕竟,如洛楚芬那样的性格,一般人可是完全治不住她的。
在洛楚微压制住洛楚芬,让她听话了之后,裴贵妃似乎才终于观赏够了,这个想当她‘小儿媳妇’的洛氏女的‘能耐’,觉得满意了……
于是,这一天清晨,永和宫主位裴贵妃令宫人传信,说是:‘许久未见娘家人,想外甥女芬儿了,又知道了洛家四姐妹同入宫选秀,于是,招其四人相见……’
贵妃招见,洛楚尘等人自然不敢拒绝。连忙收拾整齐,装戴一新,在洛楚芬‘那是我姑母,你们都是借了我的光儿’的眼神中,洛楚尘等着随着宫人,一同前往永和宫。
——去见裴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