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洛楚尘一惯都自认为是个非常沉稳冷静的人,性格圆滑,颇有急智。哪怕跟裴氏这等生死仇敌,甚至是裴佐辰前世凶手面对面,她都保持最基本的理智,面脸相迎,软语相向。
——不露出丝毫破绽。
不管多激烈难堪的场面,洛楚尘都自认能平静的应付下来……但,如今,面对着自己的未来,哦,不,应该说是相公了。洛楚尘的心脏止不住呯呯乱跳!!
到不完全是因为害羞,事实上看见沈沧瑜那比她还红的脸,洛楚尘早就没那么怯了。
但是……
她对洞房这种事有心理阴影啊!!话说看见红烛软绸就觉得脖子疼怎么办!!尤其,丫鬟们全退出去,帐子里只剩下她们俩个。
抑头瞧着沈沧瑜这个成年男子,长身玉立站在她面前时,洛楚尘就莫名觉得呼吸困难了!!
她发誓,她困难绝对是因为心理阴影,而不是什么紧张!!!
“尘儿……”面面相对的两人,最先开口的依然是做为男子的沈沧瑜,百年难得一见的红着脸,他艾艾期期的往洛楚尘身前,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凑了凑,抿着唇问道:“你……冷不冷?”
“什么?冷?呵呵……”洛楚尘瞬间无语,本来挺忐忑的心情,可一见沈沧瑜这模样,到一下就放松了,“九月的天,怎么可能冷?”她抽着嘴角反问着。
“额……”沈沧瑜被问的无言,不错,京城九月的天,不把人热的冒出油来,就算不错了!哪怕是夜晚,墙角还坐着冰盆,屋里都是一阵阵的闷热。两人坐在帐中,额上汗水都快趟下来了,方沐过浴,身上就出了一层薄汗,这样的天气里,他居然问人家冷不冷……
沈沧瑜觉得,他大概是有点热糊涂了!!不过,想起方才宴中,林子陌似笑非笑的调侃他,‘初哥儿会不会入洞房啊?别到时候急脚猫似的让人家新娘子笑话……”沈沧瑜只觉得头脑发热,脸上滚烫。
心下一横,他禀诚好友所言,‘胆大心细不要脸’七字方针,咬牙道:“可是尘儿,我到是觉得冷的很,不如你替我暖暖……”说着,没等洛楚尘反应过来,就飞速扒去衣衫,一手掀下床幔,压了上来……
交颈鸳鸯棉里卧,红绡帐暖春宵短……
夜——深沉!
……
第二天一早,阳光方撒入屋中,洛楚尘就从睡梦中清醒来。
还没睁开眼,首先感觉到的是身上‘沉重’的压力。纤细的腰枝被一双手臂紧紧圈着,整个人被护在怀里。洛楚尘微微动了动,身体无言的酸疼让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尤其,下.身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更是让她难受的很。想起昨日和沈沧瑜的洞房,那种……火热胀痛,又难掩欢愉的体验,洛楚尘彻底红了脸。
她……从来没有想过,成亲原来不是两个人共同过日子那么简单。男女之间,竟然还能如此亲密……
前世,亲娘早亡,继母苛刻,洞房花烛之夜具体会发生什么?根本没人跟洛楚尘说过,哪怕嫁了裴佐辰那个风.流种,可无奈啥都‘体验’着呢,就被掐死了!而今生,洛家众人许是以为她出身‘小院儿’,亲娘万兰春‘身经百战’,对这种事自然应该清楚明白,便也没人给她讲解过,洞房到底是怎么回子事儿?
无论是理论知识,还是实际操作,基本都不具备啥能力的洛楚尘,和铁打铁的‘初儿哥’沈沧瑜,他们俩的洞房……意外过的还挺和谐。最起码,洛楚尘并未血溅满床,今晨醒来也未有什么身如石碾,根本起不来床的感觉,只是身体略有些不适罢了!
“尘儿你醒了?”床帐中,就在洛楚尘独自害羞,体验着根本无法想象的亲近时,她身后那火热的来源——沈沧瑜的声音传来,“怎么样?你身子可有什么不适?”声音中透着那般关切……和羞涩的感觉,他低声道:“我早就打听过了,说是但凡女子第……咳咳,第一次的时候,都会有些难受的!”
“……我,我昨日实在有些孟浪,若是伤了你……你千万别瞒着,直接告诉我!”他有些紧张的道。
昨晚的洞房,不止震惊了洛楚尘,就连沈沧瑜有些奇妙的感觉。当然,他不会像洛楚尘似的,一星丁点儿不懂,事实上,不管是避火图,不是欢喜佛,他都曾直面参观过。甚至,以往为了拉笼威北王白浩遗留的一些武将,他还曾在青楼里看过‘活.春.宫’的现场……
虽然依然‘守身如玉’,但沈沧瑜对风月之时并不是不了解。二十多岁的男子,相貌过人,富贵无双,气度也是不凡,当然不会有没有女子投怀送抱,其实,不管是青.楼花魁,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甚至府中丫鬟们都曾对他表示过想法……
当然,大家闺秀之流,表示的是想‘成亲’的想法。而青楼楚馆和丫鬟们,却是非常直接了当的爬.床了!!事实上,好几次,沈沧瑜酒后回府,都从床上‘抓’出来过光.溜.溜的小丫鬟……只是,许是有洁癖,也许是脾性怪异,他虽有正常男人的‘反应’,但却从来没想过要碰她们……
甚至,宴请武将时,每每瞧见‘现场’群魔乱舞的景相,他还感觉有点恶心!
于是,本以为自己并不热衷男欢女爱之事的沈沧瑜……在昨天夜里彻底打了这个错误的印象。原本得知女子第一次会不适的时候,沈沧瑜还想要好好表现一下体贴温柔的形象,定然要以洛楚尘的舒适为主,可万没成想,不过初初试了那么一下,就……
一错在错,错不回头,还根本就不想改正了!!
“尘儿,要不,我给你找些伤药吧!”沈沧瑜建议,非常真诚的想要‘补过’。
“不用了!!我根本没事!!”可惜,他的真心,洛楚尘压根儿没看见,反而因他一在提起‘伤势’而恼羞成怒,回手就给了他一下,“既然醒了,就赶紧起吧,一会儿还要给父王和母亲请安呢!”
说着,她翻身就要起,不过下.身深处的伤势瞬间似乎伸了一下,让她小腿一软,差点跪倒床下。
“尘儿……”沈沧瑜连忙伸手去扶,借机把洛楚尘拉回床上,揽进怀中,“莫急,天色还没亮呢,尘儿在跟我休息一会儿吧……”说着,就俯身压了上来!!
“唉,不,不行!”洛楚尘连忙伸手去抵,可本就酸软的身体,又怎么挡得住初尝滋味的壮年男子!!
当然,为了怜惜洛楚尘初初破瓜的身体,沈沧瑜并没办什么‘实事儿’,不过是压着亲着,玩闹了一会儿罢了。不过,哪怕只是这一会儿,也把洛楚尘闹的满脸通红,气息喘喘了!!
新婚小夫妻俩被早上忽如的亲近闹的血气翻腾,各自平复了一番后,发现时辰不早,这才终于起了身。穿上寝衣,沈沧瑜开口唤来丫鬟,洗漱沐浴过后,两人团团坐在炕桌上,开始用早膳。
大厨房送来的膳食并不算太丰盛,不过是四菜一汤罢了!但是,不管是菜色还是口味,都非常符合洛楚尘的用餐习惯,并未让她感觉到分毫不适。
“这个……”伸指点了点桌上她最爱的一道西湖醋鱼,洛楚尘挑了挑眉,“你特意吩咐的?”一般人吃西湖醋鱼,多为甜酸口味,只是她有些奇异的性子,偏爱放些辣子……那股子咸辣之感,一般人还真接受不了!所以,哪怕在安陵候府的时候,这道菜她也并不多点,不过偶尔馋了时才拿银子打发大厨房做些罢了!
可如今,在容王府里,擎苍院的桌上,她竟然吃到了咸辣口儿的西湖醋鱼,若说是巧合……洛楚尘怎么就这么不信呢,“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她抬目瞧向沈沧瑜。
“呵呵,我在安陵候府的人……虽办不成什么大事,但未来主母的些许生活习惯,却还不至于打听不到。”沈沧瑜摸了摸鼻子,伸筷子将西湖醋鱼里最滑最嫩的鱼腹夹到洛楚尘碗里,柔声笑道:“尘儿既成了我的妻子,我自然应该妥当照顾。”
“对夫妻之间应该如何相处,我虽不甚懂的,但最起码,在日常生活上,我会让尘儿觉得,在容王府和在你娘家,是没有任何分别的!”他低声,满面温柔的道。
“在娘家啊……”洛楚尘感叹似的自语了一句,随后,便仰起脸看向沈沧瑜。无论是从表情还是眼眸中,她都能瞧出来,沈沧瑜说这话,完全没有半点虚假的意思,确实是认真的。
所以,原本打算埋在心里,想等着日后相处得后在恳求的话,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脱口而出了,“沧瑜……”她咬着唇道:“咱们相识于微,我的出身,你自然是知晓的,我也不必瞒你。”
“在安陵候府里,我虽是记成了嫡女,但是对他们的感情如何……呵呵,你看看如今安陵候府的下场就应该能明白了。”
“无论是对洛府,甚至是对我的生父洛锦章,我都没有任何感情。至于那恨意从哪里来……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彼此……我会告诉你的。”
“安陵候府无需去管,我的报复已经结束了,跟他们在无关系。你可把他们视做无物,亦可以当做一门不重要的远亲看待,平时大节时送些礼物,也就如此了……”
“我是外室所出,在我这么多年的成长中,洛锦章所占不过些许。不过,我的生母万兰春……我知道,以你的身份,从此之后,我不应该在跟生母有任何接触,哪怕对安陵候府毫无感情,对裴氏恨之入骨,在明面儿上,我都应该把裴氏认成母亲……”
没错,裴家如今的确落败了,裴家女眷也成了京城笑柄。可是,在怎么不好,裴家也终归是得到京城上流圈子承认的人家,是跟他们同一个层次的人。
洛楚尘的身份本就不算好,嫁入容王府都算是高攀了,若是……“可是,哪怕如此,我还是不能抛弃我的母亲。当然,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认她,也不会广而告之,说她是我的母亲。但是……我依然想把她接到离我最近的地方,偶尔回去看看她,陪她吃饭,陪她聊天……”
“她只有我一个女儿,当初忍痛把我送回安陵候府,心中怕就明白了,我出嫁后就在无相见之日。她是能接受的,可我却不能任由她孤独终老……”
洛楚尘眼底泛着些许泪光,抬头看向沈沧瑜,“你能明白吗?能接受吗?”
京城无秘密,更何况是个大活人。洛楚尘是外室伎子女之事,知道的人怕不在少数。可是只要安陵候府承认,洛氏祖谱上一字一划写着裴氏所出,在大面儿上,就没人能挑出什么理来。但这得是洛楚尘一门认准裴氏,在不理会万兰春才成啊!!八壹中文網
嘴上认着裴氏,背地里却去寻生母……谁都不是傻子,鼻子那头那张嘴,怕不能说死人吗?
“我知道,这般做法怕是会让你,甚至是容王府受尽闲言碎语,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抛弃生母。”洛楚尘红着眼眶。
万兰春,这是前世今生,这世上第一个对她毫无所求,但却全心付出的人。她怎么能忍心,因为嫁得高门便抛弃她呢?
但是,不得不说,以沈沧瑜和容王府的立场来说,她的选择,确实不够公平。
“尘儿。”沈沧瑜蹙了蹙眉,伸手抚去她脸颊上的泪痕,面上很是严肃,似乎在考虑什么。沉默了半晌,在洛楚尘担忧的目光中,他忽然笑了,“百行孝当先,尘儿侍母甚孝,为夫我又怎么可能有何异义呢?”
对万兰春这个媳妇儿的亲娘,沈沧瑜心中是有些安排的,本来,他打算把万兰春送出京中,在外省住上个三,五,七年,待他和尘儿生下一儿半女,万事皆定后在接回来。到时候,那么多年过去,他大势已成,谁还会去口舌尘儿亲娘如何?
只是,尘儿既不愿和母亲生离,那么他似乎就要改变方针啦!
“这……是不是太为难你了?父王和母亲会不会有什么不满?”洛楚尘万没想到,只说了一次就能让沈沧瑜答应,她本以为这事儿有的磨,一年半载都未必能让他妥协,甚至还有了要冷战的准备……
谁成想,却这么容易,到让洛楚尘吃了一惊。
“尘儿放心,我父王从来最通达的人,只要我有意,他万没有反对的道理。”沈沧瑜微微一笑,“我娶的是尘儿,又不是安陵候府。做为毛脚女婿,自然是尘儿你认哪个,我便认哪个了!”
“岳母之事,我自会安排妥当。”他抚了抚洛楚尘的头发,笑看她那一脸惊诧和喜悦并存的表情,心中尤然升出满足之感。失笑道:“尘儿无需操心,只等三朝回门安陵候府后,我带你去见岳母就是了!”
“沧瑜,这当真……我都不知该如何感激你了!”哪怕沈沧瑜帮着她一举端了承恩公府和安陵候府,洛楚尘都未曾对他产生过如此激烈的感恩之情,但如今,沈沧瑜毫无诫惕的接受了万兰春,甚至称呼她为‘岳母’……
到真让洛楚尘又惊喜又感动。
“你我夫妻,本为一体,何需说什么感激呢!”沈沧瑜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心中很明白洛楚尘的愧疚于给他带来的麻烦。干脆眼珠一转,转移了话题,“尘儿,若你只说岳母之事拖累了我,那我家中这些麻烦事儿……呵呵,我岂不是要跪地向你谢罪了吗?”
“你家中之事?”果然,因为关于未来生活质量,洛楚尘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转移了,蹙起眉头,她仰面望向沈沧瑜,不解的道:“以我了解的情况,无论是你还是父王,都并非贪花好色之辈,容王府中,除了许继妃之外,并无侧妃妾室之流,亦无内院争宠之乱。”
“且,父王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连个庶兄弟都没有,也没人跟你抢世子位置。”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洛楚尘又道:“你虽二十好几了,但也没个妾室通房,院里几个大丫鬟,昨日还直接交给我处理了。”
面满不解,她断言:“内无争宠之乱,外无夺位之人,咱们府里,能有什么乱事儿?”
似乎对洛楚尘这句‘咱们府里’感觉满意,沈沧瑜笑的特别温柔,也特别无奈,“尘儿,虽然你对安陵候府中人无甚感情,但既住在那儿那么长时间,那么想必你也应该明白……”
“有些乱子,并不需要使坏的人有多大能耐,只要她足够狠,足够蠢。那么,她裹下的乱,就需要十个聪明人跟在她身后去善后……”
“就如,你那个嫡母裴氏……和我的继母许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