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安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细细听了起来。
"可是夫人,大人都已经好几个晚上愁地睡不着觉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为何不直接对沈公子说呢?”
说话的似乎是裴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裴夫人"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沈未安再次往窗边凑了凑,才能听到她说了什么。
"小点声,怎么说?说京中有人向大人发难,不准沈未安走流民落户的通道?大人已经被知府叫去训了好几顿了都不肯放弃,我真怕...大人若执意跟上峰和那位京中大人物作对,前程尽毁,唉。"
"走吧,未安兄弟累了,大人最近也身心俱疲,厨房里有早熬好的参汤,去端一碗吧。"
屋外的声音慢慢走远,沈未安在窗前的椅子上慢慢坐下。
耳边萦绕的,都是裴夫人刚才带来的消息。
京中有人不想让他成功落户参加科举,是谁呢?
是几年前刺杀自己的那拨人吗?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他?既然这么怕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杀了他一了百了,他们到底害怕什么?
他抬眼望向书房正中的一副字画,“正气浩然"四个字,是从小就熟悉无比的字体师哥现在的字体都隐隐有这四个字的影子。
沈未安愣愣地看了片刻,低头苦笑一声,站起身拉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穿过花园时,与裴夫人迎面相遇。
裴夫人见他要离开的架势,诧异地拦住他:“未安,你去哪儿?刚才我去看你,听说你睡着了,想着你最近也劳累了,就去厨房端碗参汤给你,你这是…干什么去?”
"多谢夫人,只是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先走了。"
"这么急啊?"裴夫人为难地两手相互握了握,“不然我过去看看夫君好了没有?
你今天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来找他吧?还没说就走怎么能行呢?”
沈未安面上神情未变,再次摇头:“只是陪同村的人来县里办事,想着来看看他,不必催他,我先走了。对了,还请裴夫人告知师兄,之前跟他说的那事,已经解决了。
他说罢,端正行了一礼,抬步从她身边走过去。
裴夫人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为难和犹豫一扫而光,她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睛,轻轻转了转自己食指上的戒指。
"你说,刚才的话他听到了吗?"
"回夫人,应该听到了,不然沈公子不会这么急离开的。”
裴夫人冷冷一笑:“听到就好,就怕听不到或者听到了装傻充愣,他既然这么识趣夫君的心事也就解了。"
"夫人,那这参汤.给大人留着吗?"
“不,不是什么好参,给那女人送去吧。“裴夫人的目光望向东南角的方向,“把那一盒参都给她,就说我还没有恭喜她成为如夫人呢。”
丫鬟撇撇嘴:“给她真是浪费了,什么东西也配吃这个,这可是京中送来"
裴夫人的目光猛然射过去,骇得丫鬟急忙低下了头:"夫人息怒,婢子失言了。"
"你若是在大人跟前说错了话,连我也得遭殃,到时就别怪我不念旧情,听见了吗?”
裴夫人微圆的脸上布满戾气,低声喝道,丫鬟连连应声,端着参汤的胳膊都有些微微发颤。
沈未安出了裴府,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与许梦鱼等人约定的时间还早,他四周看了看,走进一家看起来人不多的酒楼。
许梦鱼带着许二牛和阿三在城南看了木工坊老板买下的新宅子。
拢共三进的宅子,前身是一家落第秀才开的书院,后来县学兴起,这书院就黄了,宅子也荒废下来。
如今买来正正合适,前院住学徒们,中院白老居住。
后院还保留着之前念书的大学堂,如今用来摆木料,供白老教学正好。
木工坊的掌柜是个姓范的高瘦中年汉子,说起话来干脆又痛快。
几人很快就木工坊的事情达成了一致,初步定在三天后将白老接过来。
"许姑娘,你之前说的还有什么轮椅的图纸."范掌柜笑着提醒。
"范掌柜别急,等明日你看到了白老自然就知道了,以后呢,我们的产品图纸我会先给白老,白老点头确认过后,再生产一些投入店铺市场看看反响,优胜劣汰。范掌相,祝我们合作愉快。”
范掌柜看她年纪不大,一副众人的主心骨的自信模样,心中佩服。
"好,许姑娘,希望我们合作顺利,生意兴隆。
距离跟沈未安约好的时间还早,许梦鱼领着两个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便带着许二牛和阿三在县上张罗起办年货。
几人气喘吁吁地将东西放上马车,阿三便驾着车往之前跟沈未安分别的大街赶去。
可明明已经到了时间,却没看见沈未安,不由有些惊讶。
阿三不在意地往地上一蹲:“嗨,人家师兄弟一段时间不见,可不得有些悄悄话要说,等着吧,兴许一会就出来了。”
三人靠在墙边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眼睛边看向裴府地方向,可依旧不见沈未安的影子。
"他该不会被裴大人灌醉了,马车送回去了或者干醋住在裴府了吧?"阿三站起来拍了拍手,"要不咱们回家看看?"
许梦鱼不同意:“他不是那样的人,我见过他喝酒,他就是再迷糊,跟咱们约好的事情也不会变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许二牛的面色也渐渐变得沉重,他看了看远处裴府的大门,直起了身子。
"我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