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女儿节那天，我绣着荷包递给他，我和他说：“我给表哥也绣了一个，多余的边角料顺手给你绣了一个，你要是嫌弃就还给我好了。”
他一把拿走我手里的荷包道：“没关系没关系，边角料就边角料啦！女儿节有人送我东西就不错啦！”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这个荷包上的鸳鸯我只给他绣，没有给表哥绣过。我想和他说，荷包里的花瓣是我在花园里精挑细选好几天的。
平日里他从不主动找我，一直都把我当做妹妹，有时他同表哥一样对待我像他的妹妹。
我不想他只对我像妹妹一样，那天我特地找到他，我和他表白。
那天他好像刚刚从外面回来。我拦住他的去路说道：“吴大哥，你刚回来吗？”
他回头看见我，完全是有些诧异。又左右看看，确定我后面没有其他人以后就问我：“丫头，就你一个人来？你侍女呢？”
我说：“在外面。我今天来特地来找你。”
吴文明显是惊讶，他笑了笑道：“你找我做什么？对了本来想给你的。上次你给我香囊，我想着总是要给你回礼，你作为我妹妹我也不知道送什么东西给你好，我今天去了胭脂店给你买了两瓶胭脂。”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两瓶胭脂给我。
我受宠若惊，这是他第一次给我礼物。我接过还有他体温的胭脂瓶。“谢谢。”
我看他又要走，拉住他：“吴大哥，我想和你说一句话，说完我就走。”
他看着我就好像懵懂的少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如玉，一见倾心。”说完这十六个字我头也不回地跑了，我也没有回头看他的样子，这两句话说完我觉得自己的脸和苹果一样红了。
在第二天我的丫头说吴文托人送了一件东西给我。
我很开心地去打开那个盒子。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那个荷包，我有些愣神。丫头并不懂我此时如坠冰窖感受。
他懂我的意思，也是对我的拒绝吧。
我看见那盒子下面还写了一封信。
我将那封信烧了。“是我自作多情了。”
很快我的婚事被我家人提上了日程。
我心里还是忘不了那个总是对我嬉皮笑脸的少年，每次入梦时我都好像看见他穿过拥挤的人群对我说：“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一转头影子都没有了。”
我则还是哭哭啼啼地在墙角。他说要带我去包间里去看杂耍团看杂耍。
突然一个静谧的午后。
我收到了吴文写给我的信，信上写着其实吴文也是喜欢我的，他希望能把娶我，只要等他，当初他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所以才回信拒绝我，只要我等他一年，一年以后就来娶我。
当时我不顾家人的要求一定要退婚，可是婚书已经送到官媒那里去了。
退婚既简单又麻烦，还要去表哥家那边说，但是我就是那么固执，我就是想嫁给吴文。
到表哥那边突然卡壳了！平日里温顺的表哥不同意我的退婚，甚至说我是胡闹！
我和表哥下个月就要成婚，我后悔不想嫁，我也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不讲道理胡闹的小丫头，可是为了吴文，我就想胡闹一回。
除了那一封信，我也见到了吴文，只是他在茶楼里，我在轿子里，我们两两相望。我想他一定是爱我的，只是在知道我要成亲所以才争取的，我想一定要努力，我想等他骑着宝马来娶我。
表哥的不同意，家里人对我任性行为的谴责。我窝气的在闺房里哭的不行。我想着平日里表哥最喜欢我了。
我要去找表哥说，让他同意不要娶我。
甚至我和表哥说我喜欢上了吴文。表哥却气的将我逐出了他家，我想他一定不会娶我了，可是表哥托人带话告诉我，他还是要娶我！说什么婚期如期进行！
我真的是从来都没想到，居然会这样我的表哥不是这样的人，现在居然这样对待我。
我不知道表哥真的爱我，还是因为我喜欢上了他的挚友所以才这样的生气，我想任何一个男子的未婚妻要是被自己好友撬墙角应该都会生气的。
我写信告诉吴文，我告诉他我和表哥说要退婚，可是我表哥不同意。我甚至都想到了自杀，可是我怕死，我想等到吴文娶我的这一天。
有时候我又想想怎么过不是过？
我写的那封信给了吴文，久久都没有回信，我甚至都以为他要放弃我了……
直到我听说了表哥被吴文用刀捅伤的时候，我才开始害怕，我害怕他被抓进牢房，我害怕一直对我很好的表哥因为我，被自己最好的朋友伤害，我开始害怕了。
我甚至觉得我自己怎么那么鲁莽。
直到在昨天傍晚，我收到了吴文的写给我的信。他约我去见他。
我和他有很久没有见了，他很憔悴，没有往日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就连眼周都有些发青，手腕上还有磨伤的痕迹。
我看着他，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给我倒了一杯酒。
他对我说：“楚姑娘，首先我对你说一声抱歉。吴某辜负楚姑娘的一片真心！”说完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看着他有些愣神。
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对我敬酒：“其次！吴某祝楚姑娘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此话一出，我心中一阵酸涩，闹了那么大的事情，一定是为了我，现在他都被开除了学籍，我觉得我就好像是那个惹祸精。
我多想和他说，我其实也做过反抗的，只是我力量太小并不能做太多，想着想着我眼泪就流了出来。
吴文也没有管我喝酒没有喝酒，兀自继续给自己倒酒，满满的一碗酒就要溢出来。他又对我敬了一杯道：“日后和赵明一定要恩爱。吴某本就是多余的那个人。楚姑娘日后不必在对吴某牵挂。不值得。”
我看着他仰头喝了那一杯酒，我觉得有些奇怪，我含着泪问他：“我为什么不牵挂你！我爱的是你啊！你我不是两情相悦的吗？”
吴文笑道：“我从未爱过你。”
我听了心头一凉：“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不要这样！”
吴文继续道：“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我爱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你。”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那张俊脸问道：“你胡说，你喜欢我的。你现在只是想让我死心！”
吴文开始对我发文：“我若是真的喜欢你，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见你，你可曾记得我主动找过你？”
我脱口而出：“你在杂耍时不是找过我吗？”
“那是你哥哥要我找你的啊！”
我又想到我与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天在花灯会，你也来找我，你对我笑得那么好。”
“那也是你哥哥要我找你的啊。”
我思来想去，好像我与他只有这两次是他主动来找我。
可是他就是占据了我整个儿心房。我有些急了：“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
“没有骗你，我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赵明的妹妹。我喜欢的那个人从来不是你，是赵明。”
“是赵明。”
这三个字在我耳中如同晴天霹雳，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我的头顶。“你说什么？”
“是赵明，我喜欢赵明。我想把你当做我的家人，赵明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对你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在你给我锦囊时，我以为你真的是给我边角料，我才特地去给你买回礼。可是你突然对我的告白，真的让我害怕，我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让你对我多心，对一个姑娘不能多情，如果对你的多情，那就是在害你，所以，我送回了锦囊。”说到这里吴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说自话。
吴文继续说道：“知道我突然听说，原来你和赵明有婚事的时候我开始难受，我甚至恨！为什么是你！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人是你！”吴文看着我。
往日我总是能看见吴文发亮的眸子里笑着看向所有的东西，他还会讲许多有趣的东西。今天讲述的却是让我难以消化的东西。
我也喝了一口酒。“咳咳！”呛人刺鼻的酒味一下子呛住了我，我一时难以接受。
吴文看我这样给我倒了一杯茶道：“傻丫头，你不会喝酒啊？”我看着他递给我的茶。
我心中五味成杂。我接过了酒杯仰头喝下。
他问我：“你恨我吗？”
我想了想：“恨，又爱又恨。”
吴文点了点头：“我对赵明也是。”
我沉默了。
他笑了笑，眼里好像还是有着阳光。我看着他。吴文说：“我写信给你，其实是骗你的，只要你退婚了，你傻乎乎的，以后说不定会喜欢上别人呢？然后我还是可以和赵明在一起的，可惜的是我和赵明不被这时代接受，他们会骂，家族的人甚至会觉得这是一个耻辱呢！”
我抹了一把眼里的泪水：“所以当初你写的那封信其实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就是想让我退婚？那我不可怜吗？你不娶我，我就不可怜吗？”
吴文点头：“感情的世界里，总是会有人被牺牲的不是吗？原本牺牲的那个人是我，后来变成了你，只是这份痛苦总要有人承受不是吗？”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也许我还爱着他，也许我还是对他抱有希望。即使他告诉我这样的一个消息。
我问他：“你捅我表哥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