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雨妃随郑霖去了，他目光放长远，“你一定很嫉妒你弟弟，明明都是皇子，他却过着和皇子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郑霖靠在雨妃的腿上，像是小时候一样，像是郑礼还没有出身前一样。他们母子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儿臣真的嫉妒。”
“他可以不在乎皇位，你可以不在乎吗？”
“我……”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却被雨妃打断。“你不能不在乎，你是我们母子两人的保护伞！”
郑霖依旧是坐在这里，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无奈。“孩儿有时候也好累，想歇歇。母妃……”郑霖抬起头看着憔悴不已地雨妃。“您病了有多久了？”
他还是担心的。
“有半年了吧……总是病着总不能去见皇上……”说道这里她的语气落寞下去。
“母妃……”
雨妃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看我是要走皇后的后尘，看着她辉煌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把她熬死了，我居然也病了。老天爷从来都没有开过眼啊……咳咳！”像是在抱怨着命运的不公平。
“母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郑霖看着雨妃说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命？你要好好保护你弟弟。”雨妃终究是舍不得郑礼。
“母妃他都不在，你还维护他！”
雨妃用手紧紧地握住郑霖的手道：“若是在绝境中，千万不要放弃，你记住你还有一个弟弟，他可以救你。切记。”
雨妃看着儿子，他和皇帝一点都不像，若非说哪里像，大概就是这双眼睛，像极了他。其他的都像极了他外公。他们都是精明一辈子的人。
“母妃，您不会失宠的。”
“傻孩子，生儿子的又不是只有母妃一人，我不过是母凭子贵，成了第一个生了皇子的人，除此以外，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她扶起自己的儿子，让郑霖起来。“好了，出了这一道门，你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不能倒下，你背后是我们周家的荣誉，你外公年纪也大了。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去找他，皇帝这几年疑心病越来越重，你总是要小心些。”雨妃说道。
在郑霖离开房间。屋子独独留下雨妃一个人，仆人婢女都在在外头守着。
听说她后来一病半个月，卧床不起，任何人见都被她果断拒绝。
都说佳人易老，她陪在皇帝身边三十年，也是一个老人了。
这一辈子她最遗憾的事情便是爱上了皇帝，夜深人静的时候等着皇帝。一个又一个夜晚，独守到天明。
如此循环往复。
在一次宴会上她一舞惊人，再次入了皇上的眼睛才有了郑礼。郑礼这孩子相貌出奇的俊，皇帝非常喜欢，他总是会来找郑礼，临幸她的次数总是会增多，一步一步地便爬上了雨妃。在当时仅次皇后。所有人知道雨妃不过是母凭子贵，偏偏雨妃娘家人都是江湖中人，抓小尾巴也没有，皇帝和她一块儿也是轻松。
皇帝十分喜欢郑礼，也许就是应了那一声眼缘。不论郑礼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皇帝都不会管。
这也让雨妃对郑礼越发的宠爱。直到后来知道郑礼成了周百通的传人时听，她总是失落的，要说郑礼这样得到皇帝的青睐，总是有机会搏一搏皇位。
郑霖终究不是皇后生的，他的太子之位随时会因为血统不纯而别那些大臣弹劾，而举荐皇后所生的三皇子郑昭。
这才是最最头痛的。
郑霖唯一的王牌便是郑礼，可是皇帝居然为了排除他的所有干扰，居然把郑礼打发出西京。
皇帝这一步棋也算是狠心，他是明摆着宠着。听说他曾画了一幅皇帝口述出来的一位美人，画的惟妙惟肖。皇帝大悦。
皇后见了那美人三天未出门。
后来那副画便不再有人见过，后来的郑礼长大都忘记了自己曾经画的这一幅画。他曾经去问过皇帝，皇帝只告诉他。不曾画过。
可是仅仅只是这样的话，还是会有很多的人不满意。
郑霖在雨妃的宫门口跪了两天，可是雨妃还是拒绝见儿子，她说她太憔悴了，希望自己最美的一面永远都在儿子的心里，她是一个对自身要求完美的女人。
躺在塌上的雨妃被嬷嬷扶起来。“娘娘，为何不让殿下进来？”
“不用，他……是我最骄傲的儿子，我的地位是他带来的，我的荣宠是礼儿带来的，两个儿子都是我最骄傲的儿子。”
嬷嬷心疼的给她擦血迹。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为什么爱上这样一个多情郎，我真的很想多陪陪我爹。他们是我的骄傲……咳咳。”
“娘娘！”嬷嬷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看见……我爹了……”
“娘娘！”嬷嬷心头一紧，仿佛不详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爹……孩儿想你了，我不去抓蝴蝶！爹……”
那年初夏，她还是少女，一身绿衣，轻盈地在花丛中穿梭。“爹，这里有好多蝴蝶啊，我们抓几只放在家里好不好？”
远远地周百通喊着女儿：“雨儿，回家了！”
“时辰还早着呢！”少女顽皮地笑道。她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她伸手抓蝴蝶，哪里晓得蝴蝶飞的快，落在了一面扇子上。
她很少见外人，今日见到如此俊俏的男子，一时愣住。“你是神仙吗？”
郑玄手中的扇子微微晃动，蝴蝶飞走。公子如玉，蹁跹而来，莫过于此。
他笑道：“不是。”
“郎君真同爹爹说那些男子一般，发着光呢！”江湖儿女，夸赞总是直来直去，少有娇羞。
“哈哈！”郑玄爽朗地笑道。
远处周百通来找女儿。“雨儿！雨儿！快跟爹回家了！”
她拉起郑玄一同藏在草丛里。“嘘！不要告诉我爹，我想再抓会儿蝴蝶～”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恩。”
时光如果可以回头，在周百通喊她第一声的时候就要回头，她要乖乖的，天涯还没浪迹够，余生便锁在那高高的宫墙里过了三十年。她也成少女成了妇人。衣着华贵，和皇后举杯齐眉……她们都是同样命运的人……
雨妃呼出的那口气，再也灭有力气吸回去。用力的双手松开了。嬷嬷的手腕留下一排深深的指甲印。
雨妃去世了。
皇上在牡丹阁听见这消息时眼皮微微抬，语气里似乎有着淡淡地惋惜。“跟了朕三十年，追封为皇贵妃吧。”皇帝看着身侧的佳人拿着朱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如今朕真的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了……”皇帝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感怀。
“皇上。臣妾一定会替姐姐们好好地陪在皇上的身边……”说着拥入皇帝的怀里。
这样短暂的温暖，让朱贵妃有着安稳。她闭着眼，听着心脏有力地“噗通噗通”地跳着。
他的身体里有何他一样的血呢，他们其实也是一个人呢……睿王妃闭着眼睛独自想着。
从御书房出来，朱贵妃手里提着空空空的食盒离开。
一旁的婢女乖巧地接过朱贵妃的食盒跟在睿王妃身后。她一路走进自己的牡丹阁。
“出去吧，本宫要静静。”
婢女依言带着一大帮婢女退出。
待人都退出去个干净，睿王妃摊开手心里的那一张皱巴巴的字条。最终将这字条扔进了碳火里……过往的一切其实都结束她，她必须要摒弃，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只能摸黑一路走到底。
暮色渐渐笼罩着西京城，众人都开始拾到拾到回家洗漱吃饭。
还是会有很多的人是在这里的。
秋锦之今日照常回到官舍，意外地看见一个人站在他官舍的门口。
“大人。”
是晚娘。她还带着孩子。
秋锦之和她保持距离。
秋锦之看了眼虎头，虎头明显没有想到秋锦之是当官的，尤其是在看见秋锦之穿着这一身官服以后也是不得不信了。
“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回报……唯有……”还没有说完被秋锦之打断。
秋锦之：“救你的人不是我，是白大人，那日我不过是承白大人一个情。至于这钱还是要白大人给的。”秋锦之淡淡说道。
晚娘一时愣住。她看见秋锦之手的末端还露出了一段白布。
“可是……大人您对小女子有救命之恩。”晚娘有些弱气地对秋锦之说道，说着她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来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今天她死活也要找秋锦之，在和家丁软磨硬泡之下才知道秋锦之官舍的住处，等真的到了官舍才发现，原来他住的还不如别院的环境。
秋锦之的伤口其实已经好了很多，对于突然造访的人，他明显还没有准备好，但是依旧是在这里等着。他看了眼他们。说道：“任何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在看见弱者遭受危险是都会奋不顾身地去保护他们。如果我当时弃你们母子而去，我都会看不起我自己的。”秋锦之道。
晚娘眼里全是固执。“可……时秋大人救的晚娘……晚娘这辈子跟定秋大人了……”
秋锦之听了他摇头：“顽固。”
“秋大人，您就留下小女子吧。”晚娘小心翼翼地和秋锦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