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翊扬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对她的态度,不仅仅是因为楚妍受伤,险些滑胎一事。更因为他的醋意……
提起本欲推门进去瞧瞧她的手,最后还是落了下来。
酒醉之下,被夜风吹得头疼欲裂。
不适的他,高大的身子竟有些摇摆。
没进去看她,而是选择离开了翊倾阁。
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直站在角落的寒溪,若有所思。
他不像是无情之人,更不像是对主子无情的。可为何他当日弃主子不顾,而是选择宁楚妍?甚至还对主子……
怎么也参不透的寒溪,就这样傻傻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凝望着那头他背影已经消失的方向。
“夜深了,怎么不回屋休息?”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寒溪回首而视,是子衿……
“没什么,睡不着。”她转回了身。
“在担心王妃?”子衿上前一步,立于她身边。
他总有种感觉,她好像不太喜欢他……
“嗯……”她闷闷的应声。
“王爷并不喜欢那位阮小姐。”子衿为主子解释道。
“你说错了,云妃现已贵为侧王妃,而非阮小姐。”寒溪转身正视着他,也同时在提醒他,不管事实如何,结果就是这样。
“若非王妃同意,王爷是不可能会迎娶她过门的。”他了解王爷的心思。
“所以,你是在责怪我们家小姐?”她神色更为不悦。
“子衿并无此意,不过是就事论事。”他是在解释,并无意与她争吵。
可情况……怎么又走偏了道儿?
“是吗?我还以为子衿管家连王妃都敢训斥了。”寒溪傲首而视,“别忘了,不管我们家小姐以后会否还身为逍遥王的王妃,至少现在,依然是。”
以后?
无意间,子衿其实已经听出了些什么。但是没太留心,只当她是为了捍卫主子才这般说的,也就当做了气话。
“子衿从未有不尊重王妃的念头。”他甚至将王妃当作王爷一般敬畏。
“这样就好。”寒溪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男人,看似专情,最后终是过不了美色一关。有了一个,就会想要第二第三个。也是小姐信错了人,才会嫁给他。”独自一人嘀嘀咕咕的不停抱怨着。
子衿听得也迷迷糊糊的,“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寒溪木讷的再次转头,“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在和你说话了,自己和自己说话不行啊。”说完,便干脆离开了这儿。
徒留子衿一脸莫名其妙的呆在原地……
他们之间,有几次是能够好好的说完话?怎么一次次都是不欢而散?
何为女人心,海底针,他总算明白了……
夜越深,水倾羽倚坐在柱边,眺望夜色的姿势,双眸却是空洞的。
些许困意袭来,她却无法入睡。
如果回到房间,她必是会被黑暗的环境中产生的恐惧幻象纠缠着神经,不得入睡外,更无法平静下来。
坐在外面,至少能感受到一丝生命的气息。
水倾羽感到眼皮很沉,困意甚至将带走她所有的忧愁。
视线开始渐变模模糊糊时,耳边响起寒溪的声音,“小姐,回房休息吧。”寒溪蹲在她身前,忧心忡忡的望着半梦半醒的她。
困意还在,她真的不想就这样回去。万一一起身,就将清醒,她宁可就先坐在这儿歇息会儿。
几日未能好好睡上一觉,水倾羽的精神也不太好。加上孕期正是头三月需要稳定的时间,她气色很差。容颜白的几乎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这也是寒溪为何如此担心的原因。
夜色相同,只是他们之间有着各自光景——有寒溪在陪伴着她,还好不算孤单。
翌日清晨,因昨日极晚才回房入睡的水倾羽,还在深眠中。
可就是这么一大早,就突然来人说是王爷和侧王妃正等着她去厅里用早膳……
“小姐,何不推了就好?”在为昏昏欲睡的主子梳髻的寒溪,不满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摆下马威。
一早就派人来唤主子,可不就是为了炫耀吗?
寒溪心中忿忿不平,对风翊扬不满更甚。连带着,还有那个新纳的侧王妃——阮诺云。
才刚入门,就这样。估计以后,铁定是个不安分的主。
“别人做什么我们管不着,只要我们自个儿做好了就行。”水倾羽只感身子沉重,且有着魂不附体的感觉。身子是沉,魂却好似快要飘走了。
昨夜又睡得晚,今晨更是不适。眼皮子都快搭下了……
“小姐?”寒溪瞧见她快要顺着一边倒了下来,赶紧将她扶了住。
“嗯?”水倾羽勉强瞠大了眼,让自己能够清醒点。
以此反复,突然瞪大时视线却是明亮清晰了不少,可是没一会儿,又开始模糊了。
而视线一旦模糊下来,人就会跟着想睡起来。
“小姐,还是别出去了,在屋里歇着吧。”寒溪看她这么折腾自己,心有不忍。
“不必了。”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声音也甚是虚柔。“抹点胭脂。”她说。
“是。”寒溪无奈,只得照做。
抹上点胭脂,确实能让气色看上去红润些。可是看着主子,风吹便会倒的样子……诶……
在将自己整理好后,才由寒溪扶往厅里。
每走一步都如漫步云端,踩不踏实。
努力让自己精神点,别让疲乏打倒。
穿过九曲十八弯的回廊,才行至大厅。
但当她们才走近大厅,便瞧见风翊扬和阮诺云已经用起早膳,且极为恩爱的相互夹食。
几名下人候在一边,发现王妃正往这边而来,再看看王爷和侧王妃,无不为主子们捏把冷汗。
一家里有两位女主人,最后难过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啊……
“小姐……”寒溪心头一紧,担忧的朝身边的水倾羽看去。
也好,也好。
她的嘴角上噙着的笑意,是奋力扯起的。
心脏绞在了一起,涩意蔓延,几近在隐忍下窒息。
忍着痛,永远比原本的痛,还要痛苦十倍。
玉手紧捏着,将所有的情绪掩埋在心底,让它不得再见天日。
调整了呼吸,让自己知道,这样的情况,将会在她离开前时时发生。既不愿改变,就去适应。
“走吧。”她脚步不停。
寒溪恨极了那厅里看似恩爱的两人,尤为风翊扬。总是再三伤害着主子!
两人直至走到了厅里,阮诺云才首先发现了他们。提醒着风翊扬,道,“王爷,姐姐来了。”
为阮诺云夹菜的风翊扬闻言朝她们走来的方向看去,一脸云淡风轻,“来了?”
“嗯。”水倾羽也是如他一般,甚至比他更淡漠。
她的不争不抢,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知道会输,而是懒得去管这琐事。她们都打算要走了,而阮诺云,也是她同意让其进门的,自然不会再刻意找茬。
可这并不代表她好欺负,任谁都能骑到她头上来。
来时,未向他行礼,一如最初。下人们都是习惯了,王爷本就宠着王妃。礼数,自然也就免了。
“本是要等姐姐来了才……”阮诺云面有难色,担心水倾羽会否为难她。
小的早上要为大的请茶,她也不含糊。不急不缓的斟了一杯茶,递给了水倾羽。“姐姐。”
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
水倾羽对她颇为赞赏,接了过来,浅酌一口。
平安无事——“本是要等你来的,但是怕诺云饿着,也就陪她先用膳了。”风翊扬瞧她竟还能笑得出来,心里不是滋味。
她的态度大变,似乎对一切都已不再在乎。
就连阮诺云一事,他以为她会生气。却反而气着了自己……
她在想什么?
风翊扬的眼神总在不易察觉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无妨。”他这般关心疼爱着阮诺云,叫她秉着的心痛,更如刀绞。
忍,忍了就好。他,爱谁,抱着谁,对谁好。从今以后,对你来说都不再重要了。
下人们无不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