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汜的第一个目标是李儒。
虽然如今李傕身边没了唐姬,但是李儒早就对李傕心生不满,自然毫不犹豫的投靠了郭汜。
郭汜的第二个目标是安西将军杨定。
杨定便是之前李傕、郭氾反攻长安之时,王允派去劝降李傕、郭汜的两位主将之一。
另一位主将胡轸去年已经因病而死。
其实杨定手上兵力并不多,毕竟凉州势力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李傕、郭汜二人手上。
郭汜拉拢杨定主要是因为他是当初一起“打天下”(攻长安)的元老,打算借此提高自己在凉州势力中的声望和影响力。
杨定和郭汜可谓是一拍即合,李傕之前杀死樊稠、李蒙时的狠辣同样让杨定胆战心惊,于是杨定也投靠了郭氾。
眼看郭汜不再过来和自己花天酒地,又频频联系凉州旧部,甚至还到城东的军营里去整兵。
李傕就是个傻子也明白郭汜这是想对自己下手了呀!
见李儒这个智囊投靠了郭汜,李傕咬咬牙,对李利说道:
“你快去凉州把文和先生给我请过来。”
“这……文和先生正在守孝,只怕是不愿过来呀。”
“我们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管他守不守孝?
甭管他愿不愿意,人你给我带到就行,懂吗?”
“是。”
李傕这边也开始在城北军营处整兵。
虽然两人还未正式开战,但是李傕、郭汜都开始有意无意的避开对方。
王不见王。
程昱也在这个关口将李郭关系破裂的消息传递回冀州,让刘安早做打算。
战事一触即发,郭汜召集李儒和杨定议事。
“如今大战在即,我方兵寡,不知两位有何克敌之策?”
本来当初为了平衡,李傕手下有六千骑兵,他和樊稠手下各有五千骑兵。
但是李傕后来吸纳了樊稠的残部,虽然也分了一些给郭汜,但如今李傕手下骑兵足有九千多,而郭汜手下却只有将近七千。
这些骑兵都是凉州骑兵,所以无论是凶悍还是实力都是差不多的。
这时候人多一些优势便大一些。
杨定先开口:
“李傕因一己之私就杀害右将军,有错在先,吾等可以以此为由讨伐李傕。”
这招很简单,就是简单的提升士气,郭汜看向李儒,期待的问:
“文优有何高见?”
“无论是李傕还是将军,都是朝廷之臣,若能得到陛下的支持,则大事便已经成了一半。”
李儒一语道破玄机,原本两人和睦的时候,刘协只是个不重要的傀儡。
但现在两人反目,那谁能拥有刘协这个傀儡谁就占优势。
杨定明悟,说道:
“不如将军将天子接到吾等的军营里,这样一来若是李傕来攻便是攻打天子,此举与叛逆无异,李傕必然大失人心!
到时胜者便是将军啊。”
郭汜心动了,于是开始筹备此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当双方手下的兵都是凉州士卒时。
谁还没有几个安插在对方军营里的叛徒呢。
于是就在郭汜举事当晚,李傕得知了郭汜的计划。
李傕当机立断,让侄子李暹直接带着数千骑兵赶往皇宫。
当时太尉杨彪正在尚书台值守,问清了李暹等人“打算请天子去家中暂住”的来意后,厉声阻止:
“自古以来哪有帝王入住大臣家中的先例,你们这样做有违礼法!还不速速退去!”
李暹直面杨彪:
“我叔父车骑将军已经拿定主意,今天你们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李傕不在这里,杨彪被蛮横的李暹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李暹说完,就直接带着骑兵强势地冲进皇宫,随后把皇帝及其后宫女眷都“请”到城北的军营。
李暹顺便还把皇宫宝库内的金银珠宝、良马车辇、锦缎华服都统统转移到军营里。
等把一切都带走后,李暹学董卓一把大火把皇宫烧了,大火吞噬了皇宫附近的民宅,无数百姓惊慌失措尖叫的声音响彻整个长安城。
郭汜来晚了一步,只能看着熊熊大火气愤地跺足。
第二天,所有的公卿大臣都知道了此事。
虽然自从李傕郭汜入主长安后,他们的下限已经变得很低了,但是皇帝被劫持到军营一事,还是让他们的三观彻底碎了。
不少年纪大的臣子受不住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杨彪勉强维持局面,然后带着一批精神状态还算正常的大臣去城外拜见天子。
李傕也没阻拦,反正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经历了一晚兵荒马乱,又要安抚受惊的伏寿唐姬等人,刘协脸上满是疲惫的神色。
“陛下,您受累了呀!都怪老臣,昨晚没能拦住这些……。”
杨彪正要说出逆贼,一想到自己还在李傕的军营,就收住了口。
刘协并没有发怒,他握住杨彪的手,安抚道:
“太尉不必自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们能做的就是思考该如何去解决问题。”
少年天子的手还很稚嫩,但语气却很坚定,丝毫不见慌乱。
杨彪心中一下子定了下来。
天子虽年幼,遇大事却有静气,有此天子,纵然如今山穷水尽,但终有再见光明之日。
“不知陛下可有高见?”
杨彪给了刘协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这是刘协第一次以主导者的身份面对自己的臣子,所以哪怕现在情况很糟糕,但他的心情却很好,甚至忍不住扬起嘴角。
“李傕将朕请来军营,是因为他与郭氾反目,所以需要利用朕来威慑郭汜,若是有人能够说服两人和解,那李傕自然会放朕回去。”
虽然刘协曾经很希望两人反目,但是他没想到这些凉州武人的手段竟如此激进,事到如今,他反而得来当和事佬了。
杨彪主动请缨:
“臣请为使者。”
刘协拍了拍杨彪的肩膀。
“有太尉这样的忠贞之士,真乃天不绝我大汉呀!”
一旁的司徒张喜不甘落后,也上前请缨。
“司徒忠心耿耿,朕必牢记于心。”
一时间,公卿大臣纷纷请缨,场面十分和谐。
唯有程昱站在外围,眼中带着几分惋惜。
遇大事不慌乱,经磨难不退缩,这一个比他预想中还要优秀的帝王。
所以,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