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父,我知错了,此次是我粗心大意中了敌军诱敌之计,待下次我一定听你指挥,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张飞言辞恳切,可怜巴巴的看向高顺,希望对方能够消消气。
高顺不只是他的同僚,还是他的小舅子啊!
未曾想高顺听完,脸色更加阴沉:
“益德,你竟到现在还不知错?!”
“我的错,难道不是鲁莽大意,着了敌人的道吗?”
“难道我还犯了什么错?孝父你跟我说,我统统都改!”
我真的会改啊!!!
看张飞急的满头大汗,高顺长叹一口气,神色慢慢变得温和。
“益德,为将者,可以身先士卒,但却绝不能以身涉险!
你当时既已犹豫,为何不派一队士卒进去查看无误后再进入呢?”
“我一直都是冲在前面,我......”
张飞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磕磕巴巴半天却找不到一个理由。
“这是因为你心里还把自己当成一个兵,一个冲锋陷阵的兵,要靠杀戮获取军功的兵。
但益德你要知道,如今你已经是一个将军,你真正要做的是去指挥,去调度你手下的兵,让他们帮你获得军功。
你想要当好一个将军,光靠勇武是不够的,还要学会驭下之术,不然,你做不好一个将军。”
“更成为不了一个士人!”
高顺这话说得很重,重重的打在张飞的心上。
良久,他突然想起使君曾说过一句话。
要想别人尊重你,就要自己先尊重自己。
当初他不解话中意,现在想来却成了话中人。
他一直想成为一个士人,想让别人都看得起他。
但他自己却把自己的命当做烂命一条,毫不珍惜。
如此,又怎能让别人看得起他呢?
张飞沉思许久,心中有所明悟。
……
“两路接连受损,本初如今应当十分得意吧。”
看着手中的战报,刘安笑着感慨。
越得意越好,只有把夹着的尾巴放下,才能给他抓住的机会。
“我方连连失利,邺城内只怕是暗潮涌动,也亏得明公还能笑得出来。”
“落子无悔,多说无益。”
大体上的战略计划是出征之前就定好了的,如今就是有什么变化也只能靠前线的将领自行调整和更改。
靠他的话太慢了,这封信到自己手里距离事发之时已经过去了五日,还是快马送过来的。
所以他只能作为重大失误最后的后路,以及粮草转运的中枢。
如果有手机就好了,他直接开个腾讯会议,连麦上分。
对讲机也行啊。
不过,无论是程昱那边还是张飞那边,这两场失利都不过是皮肉之伤。
刘安真正重视的还是那一路奇兵。
于是笑道:
“志才莫急,这不是还有一枚暗子未下么?”
两战皆胜,安知袁绍会不会忍不住主动率兵攻来。
若是他敢攻来,那便是自己收获的时候了。
刘安给自己续了一盏茶,静静的喝着,整个人隐藏在阴影之下,像潜藏的猎人,默默等着他的猎物入场。
邺城
董云虚弱的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榻前围着一群疾医。
“情况如何?诸君可有个定论?”
刘备要急死了,如今子和在外征战,董云却偶感风寒。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偏偏一直没好,反而越来越重,如今竟到了不良于行的地步。
刘备简直急得不行。
诸位疾医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愿出头。
最后还是资历最深,曾经担任过御医的老疾医站了出来。
“这位夫人乃是风邪入体,患了风寒,若是刘公这等身强力壮之人修养一阵也就好了,偏偏这位夫人体恤气短,有不足之症,因此又与刘公不同……”
哎呀,磨叽什么,我急死了!
刘备不耐烦地打断疾医的喋喋不休。
“你就直说能不能治好?”
“……夫人的脉相,我倒是诊过一个极为相似的。”
“何人?!可曾病愈。”
“正是孝灵皇帝。”
孝灵皇帝?那不是刘宏吗?
刘是死于一场风寒,这是在说董云将死吗?
“还能撑多久?”
“顶多半月。”
刘备小腿一软,若只有半月的话,那定然是撑不到子和归来。
那自己要将此事告知子和么?
子和兵出征却接连失利的消息已经让诸位公卿大人的心思活络起来。
若是再生变故,又该如何是好?
但是子和与弟妇夫妻恩爱,若是不叫其归来,万一日后两人因此生了嫌隙又该如何是好?
刘备左右为难,便去找了贾诩。
贾诩如今担任司空府的记室令史,负责太司空府的奏章等各种文书的管理,活不多,比较清闲。
十多年前贾诩是太尉府的记室令史,当时他还有有心仕途,如今兜兜转转回到原点,方感清闲自在才是最难能可贵之物。
听完刘备的心事,贾诩却半天不说话,刘备急了:
“文和先生,子和同我说你最是深谋远虑,如此紧要之时,还请先生教我该如何是好?”
“玄德,我为你做的决定,就一定是你想选择的吗?
此事需得你自己来做决定,日后才不会悔不当初。”
刘备正欲再问,却见贾诩开始品茶,说道:
“使君这喝茶的法子着实不错,实为养生之法。
玄德可学着些,养生之道,乃是长生之法也。”
“罢了,此茶甚苦,我可喝不惯……不,不对,文和先生,你还没教我呢?”
贾诩摆了摆手:
“品茶不语,若是玄德有事,还请择日再来吧。”
失魂落魄的离开贾诩的府邸,刘备在心里腹诽:
子和还说此人机智胜妖,算无遗策,让我有事大可问他,他必能解惑。
这哪里解惑了?分明是在推卸责任。
他就是想不出来才去求教的吗?
现在转了一圈回来,还是叫他自己想。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这不闹呢吗?
自己想……自己……想……
对啊!
他可以把这件事情的实情告诉子和,让子和自己决定回来还是不回来。
他为子和做的决定,未必会是对方喜欢的。
文和先生,我错怪你了!
你真的教我了,只是我没听明白而已!
我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