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红鸢指了指门槛,冲着守门奴才寒声道,“嚼了。”
守门的一愣,心中哑然。
天下谁不知道姑爷讨厌小姐,凭着一颗解毒丹救了老侯爷,就挟恩已报要嫁给世子,她还真以为姑爷是真心陪她回来的么?
他杵在那里没动,想耗一耗,看看姑爷是不是真的转了性。
路红鸢也没有收回指尖,眸光淡淡瞥了眼肖雷青。
肖雷青脸色骤寒。连个看门的都敢给她甩脸色,看来她这世子夫人当的真不是一般憋屈。
冷哼一声,朝着身后随从摆了摆手,直接将守门的恶奴压趴在了门槛上,牙都被磕飞了一颗。
守门人不知哪来的力气,强撑着转头,大喊道,“姑爷,奴才错……唔……”
路红鸢摆手示意随从下手重点,制止恶奴想要给苏氏通风报信的念头,淡淡说了句,“恬躁。”
她叫肖雷青来,就是为了借势进门。
至守门人连低声呜咽的声音都无法发出,两人这才一前一后进门。
肖雷青去见路员外,路红鸢轻车熟路的到了苏氏院内。
她要取回,本该属于路红鸢的东西。
雨后,空气中凉意袭人,分不清是露珠还是雨珠,从竹叶尖尖随风轻颤,落在路红鸢的额角。
她抬起素手还没擦拭到额角,就听园内传来出气多进气少的娇弱声音,“呦,这做了世子夫人就是不一样,还没站多久就汗津津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做姨娘的屈待了你。”
“苏姨娘近来可是眼神不太好使?”
路红鸢眼皮子都没抬,擦完额角后抬起被露水沾湿的鞋子踏进了紫竹园。
见她不请自进,又敢出言顶撞,苏氏转头问了下丫鬟,知是肖世子来了府上,这才抬眸仔细打量了下三年未正面瞧过的路红鸢。
一双宛若秋水的瑞凤眼,嵌在白皙了许多的如玉脸颊上,身形也高了不少,穿着一身烟紫色对襟春裙,竟比院子里开的迎春花还姣艳几分,怪不得兰儿说世子会进了她的房一夜没出来。
不待苏氏开口,路红鸢便笑盈盈道,“明人不说暗话,三万两银子,我离开侯府,给你家路墨兰让路。”
三万两?她怎么不去抢?
苏氏被呛的猛咳了几声,气喘吁吁的端过丫鬟手中的水抿了口,才轻拭嘴角蹙眉嘲讽道,“鸢儿啊,我可从未说过要让你给兰儿让路的这种话,你们各凭本事嫁进侯府,纵然你过得不、好……”
苏氏后面的话戛然而止,看到路红鸢掏出和离书扬了扬,作势欲撕掉时,她恨不得将前半句都咽回肚子。
“三万两,只不过是我娘当年给我留下来的嫁妆。”路红鸢浅浅一笑,“苏姨娘可别忘了,要不是我娘带来的财产,现在的路家怕也不过是佃农,哪来的员外府。我要取的,不过是属于我的那一份。”
苏氏咳嗽几声,真想直接将路红鸢轰出去,“当初,是你来求我,宁愿不要假装,在侯府低人一等,也是要嫁过去的。如今怎出尔反尔?”
“当初是为了进去,如今不已经出来了?”路红鸢依旧浅笑,“如果苏姨娘觉得不妥,我便安安心心享我的荣华富贵且长命百岁,让她这辈子都成不了正房。”
苏氏哑然的张了张嘴,前后思量,觉得破财消灾这事可行,本想答应,却又狐疑道,“就算你撕了和离书,世子还可以写休书,你骗不了我。”
“他有写休书的资格?”路红鸢说着,收起了和离书,装进袖口,“我可是救过老侯爷的命。”
苏氏眉心一皱,竟无力反驳,路红鸢要是真的不想离开侯府,老侯爷不死之前,谁也奈何不了她。
“可你想要的,员外府倾尽财力也拿不出来。而我们能给你的不早就让人给你送去了?”
是送来了,四十里外桃花山的一座废弃的庄园,可路红鸢时至今日都没见过地契长什么样。
苏氏似乎也想到了这里,摆手让身边的丫鬟拿来一个红木盒子,打开后边翻动边叹息道,“五千两银票,加桃园地契,这是我能拿的出的所有东西。”
“再加三千两,外加慧丰酒楼与绫罗坊。”路红鸢补充道。
酒楼快倒闭了,这绫罗坊还可赚点小钱。不过相比于三万两银子与世子夫人的路途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向来是她雁过拔毛,还没人敢从她嘴里抢东西的。
“那我可做不到,这员外府少说也有数百号人要养着。你拿走两个赚钱的铺子,我们就得喝西北风,更别说多加三千两。”苏氏冷笑道。
“与我何干?”路红鸢似笑非笑,“昨夜,世子中了药来到我房中……你说,我要不要临走之前,将此事先查个清楚?”
苏氏脸色一变,这事儿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主意还是她出给路墨兰的。
她吧嗒一声合上盒子,将东西递给了路红鸢,换来和离书。
路红鸢将一早就准备好的字据拿出来,又商量一些细枝末节,甚至连银票票号都记录在案,核对好后才互相摁了指印,抱过盒子转身就走。
见她如此干净利索,苏氏是越想越不对劲。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路红鸢竟是高开低就,和她谈了好大一笔生意。
她不禁冷笑道,“路红鸢啊路红鸢,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命花。”
伸手招来一个家仆低头语言几句,眸色狠厉的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路红鸢到门口将盒子递给白一,见她脸色有些难堪,遂问道,“哪里不舒服?”
白一摇头欲言又止,却突然豁出去似得道,“世子在……”
“路红鸢,我竟然这么……值钱?”肖雷青满脸紊怒,咬牙切齿道。
本以为她叫她来是扬眉吐气,完事就会乖乖给他治疗,而后取得他原谅,安心回侯府做世子夫人,却没想她转手就将他给卖了。
什么时候他在她心上可以与银票相提并论?要知道当初为了嫁入侯府,她可是放弃了所有。
路红鸢抬眸,石门下那抹墨绿色地欣长身影,再也无法撼动她心间一丝一毫。
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再次确认他终究不是他。甚至她觉得,原主心中的那个人,怕也不是他。
自嘲垂眸,客客气气道,“肖世子,您挡着我的路了。”
又像是证明两人已没了关系,侯府随从哒哒哒跑来,高声喊着:“世子爷,和离书已经备案,您与夫人,一拍两散啦。”
“备案?”肖雷青怔楞,他什么时候让人备案和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