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安陵容装作若无其事地吃饭,教弘煜说话,躺在外间的塌上睡觉。
果然被柳绿派去盯梢的宝雀来报,说是小珠整理床铺时,特意去摸了傀儡娃娃在不在,接着又找了个叫小康子的小太监,交头接耳几句。
宝雀交代完后,又继续去盯梢小珠。
安陵容点点头,听柳绿说派了另外一个太监盯着小康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快中午时,盯梢小康子的小太监回来报说,小康子跟皇后娘娘宫里伺候绘春的小丫头碰了个头。
一般主子宫里的大丫鬟都是有小丫鬟打下手,伺候的。
如是盯了好几天,发现小珠和小康子每天都有上述活动,基本可以锁定了。
到安陵容请假第十二天的时候,皇后娘娘终于来看安陵容了,安陵容的人远远看到皇后带着剪秋等几个宫女过来,忙汇报给安陵容。
安陵容思考了一番,拿了个布状物事,团作一团,塞到了之前放巫蛊娃娃的地方,把巫蛊娃娃上的针拔了,塞到枕头芯里。
刚把床单被子整理完,,就听到宝鹃在外面喊:“小主,皇后娘娘来了。”
安陵容抓起枕头下的粉饼,在脸上扑了几下,遮掩血色,故意用虚弱的语气道:“快请娘娘进来。”
宝鹃引着皇后入室,安陵容挣扎着下床拜见:“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等着安陵容把礼行完了,才道:“妹妹病中,好好养病就是了,不用多礼,快起来。”
安陵容内心撇嘴,面上装作一副感激的模样道:“谢娘娘体恤。”
皇后接着道:“前段时间听闻妹妹半夜自翊坤宫回来后,身子就不太爽利,本宫很是忧虑,早就想来探望妹妹了,只是这年关时刻,事务繁多,不像往年还有华妃和沈常在帮忙协理六宫,一时就没顾得上,今儿好不容易处理完,才来看端妃和妹妹你。”
安陵容赶紧道:“是臣妾身子不争气,让娘娘操心了。”内心却道,知道现在你独揽大权,得意了,真有这心,自己来不了,就不能派个身边的大宫女来探望吗?
皇后又和蔼地笑着说:“妹妹不必客气,本宫知道那件事上妹妹受了委屈,年家战功大,皇上对华妃又诸多疼爱,倒是委屈妹妹了。”
安陵容不接皇后的话茬,只一脸感动道:“有娘娘的记挂,臣妾感动都来不及,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了。”
皇后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心道,怎么有这么不上道的人,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向我这正宫娘娘靠拢吗,给你一个机会都不接着。
皇后道:“你这么年轻,要小心注意身体啊,千万不要落得端妃的样子,本宫看着心疼啊。”
合宫上下,谁不知道端妃身体那个样子是谁造成的啊。华妃娘娘强行灌了一碗红花汤给端妃,让她不能生育不说,身子还毁了。
剪秋将托在手里的盘子放下,道:“小主,这是山东巡抚进献的东阿阿胶,娘娘自己都舍不得用,特地吩咐奴婢留给小主。”
安陵容作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道:“谢娘娘厚爱,这可怎么使得。”
皇后道:“妹妹不必客气,你是个可人疼的,本宫还指着你赶紧养好身体好好伺候皇上呢。”准头看了一圈屋子又道:“你这屋子冬冷夏热,幸好炭烧得暖倒也不碍事。记得当时你们入宫,华妃分配居处打点上下,难免有所失误,你也别往心里去。”
安陵容赶紧道:“有娘娘关怀,臣妾已经心满意足了。”
皇后拉着安陵容的手道:“你看你是最谦和有礼,本宫是打心眼里喜欢你。本宫却也心疼你,怕你凡事闪避,自己吃亏呀,瞧这小手冰凉了,赶紧躺床上来。”
安陵容顺着皇后的力道,往床边走去,嘴里道:“在家时,娘就教育我,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吃亏是福,臣妾不苦的。”
皇后体贴地掀开被子,像是不经意,把床尾的褥子都掀起来了,露出了裹成一团的物事,皇后面露惊色道:“这是什么?”
安陵容对未知事物展现出一副惶恐表情:“娘娘?”
皇后把那团物事抓在手上,看了旁边的宫女们,脸色严肃,音量却不小道:“你们都出去,千万不要胡说。”
剪秋绘春和宝鹃齐齐道是。
皇后以为这块布里包了什么东西,使劲抖了抖,发现是一整块布,还散发着刺鼻的尿味,顿时脸都青了。
“这是什么?”
安陵容怯怯地望了皇后一眼,小声道:“昨晚下雨,雨声阵阵,弘煜害怕,非要和臣妾一起睡,臣妾寻思身体也快康复了,看弘煜哭得可怜,就同意了,哪想弘煜半夜尿床,打湿了尿布,臣妾看大半夜的,也懒得惊动下人们,就把尿布临时塞那里了,早上起来又忘了收。
皇后不死心,又把被褥翻了翻,什么都没翻出来。
只得说道:“本来按照大清惯例,小阿哥应当在阿哥所由乳母养大,就是为了防止皇嗣长于妇人之手被溺爱宠坏了,过年后弘煜虚岁也三岁了,应该自己一个人睡,而不是赖在额娘怀里。”
安陵容低着头唯唯诺诺称是。
感觉到皇后的目光似刀子一般落在自己身上。
皇后盯了安陵容片刻,心有不甘,扬长而去,走的时候道:“既然悦嫔身体大好了,明早还是依照规矩,恢复请安吧,别让不知道的还以为悦嫔躲懒呢。”
“皇后娘娘说的是,恭送皇后娘娘。”安陵容礼貌道。调休假提前结束,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前脚送走皇后,安陵容就爬起来,吩咐柳绿把小康子和小珠分开审问。
一开始小珠还咬死不认,安陵容直接让宝鹃用火盆夹着炭往小珠脸上怼。
“你护着你的主子,你的主子不一定护着你,没有充分的证据,本宫会直接使人拿你吗,早点交代,少吃亏,更何况,事情没办好,你以为你背后的主子绕得了你。”安陵容吹着手上上上的镶宝石的黄金护甲道。
“另外,如果你顾忌家人,本宫也是能派人打听到的。”
女孩子家,最是在乎颜面,小珠吓得瑟瑟发抖,赶紧招供出平时与自己联络的绘春。
“奴婢也不想害娘娘的,只是前儿奴婢哥哥欠了一大笔赌债,拿不出钱的话,赌庄的人就要把他一只手剁掉了。”小珠哭得稀里哗啦。
“奴婢实在没法子,晚上坐在路边哭,被绘春姑姑发现,她承诺我只要办好这件事,就能帮我兄长还债,奴婢没办法,兄长是我爹娘唯一的指望。”
安陵容沉默了一会,吩咐掌事太监将小珠绑好,关在隔壁。
另一边的小康子倒是嘴更硬,一番拷打加慎刑司威胁都起不了作用,只坚持自己是清白的。
直到把小珠再拉出来指认,他才破口大骂小珠忘恩负义。
原来是小康子以前在丽嫔宫里伺候时,生病了,因为在丽嫔面前也不得脸,被打发到偏远的殿里,缺医少药,几乎等死,被剪秋救助了,从此对皇后忠心耿耿,只是安陵容宫里一直管得紧,没有近前伺候的机会,无从打听到什么有效信息或者做什么。
这次趁桃红调离,好不容易寻得机会报答皇后,没想到还是把事情办砸了。
骂完后,又诅咒安陵容,道皇后娘娘是个好人,皇后娘娘讨厌的人都该死,一头就想往墙上撞去。
跑到一半,突然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啃屎。
安陵容才不会让这种人脏了自己的屋子,在小康子往前冲时,从护甲上掰了颗镶嵌的珍珠下来弹射出去。
完事后又嫌弃地挥挥手,让下人将其捆好,塞住嘴,关起来。
中午吃完饭,就抱着弘煜去养心殿找皇帝。
她要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