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是个勤勉的人,在蓬莱洲的时候都在思索怎么抓年家和华妃的把柄,什么时候让曹贵人出来揭露华妃的罪行。
这不,回来还没两天,在皇帝下早朝后,她就来到了养心殿,和皇帝讨论敦亲王的处置结果和年家的动向。
皇帝将手头的一本折子递给甄嬛:“你瞅瞅,这是朝臣们给允誐拟的罪状,共八大罪项:藐视君王、背负先皇、结党营私、紊乱朝政、阻塞言路、殴打大臣、别怀异心、滥用武功,条条都是恕无可恕的死罪。”
甄嬛试探道:“都是事实,不算冤枉他。皇上真要治他死罪吗?”
从皇帝现在对敦亲王的态度,可以窥探出以后他对年羹尧的处置方式。只是大清一般没有杀皇子的先例,最严厉的惩处也不过是圈禁到死。
果然,皇帝道:“恕无可恕也要恕,朕不能因为他,背负上屠杀手足的罪名。”
甄嬛知道皇帝最是重视名声,也附和道:“为他,不值。”
只要圈禁起来,也坏不了事了,皇帝还得个仁慈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差不多是顶格处罚了,看来,年家下场只会更凄惨。
自己的大仇很快就能得报了,华妃,你给我等着!甄嬛抚摸了一下小腹,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年家的灭亡,我势必要狠狠推上一把。
皇帝宣布了对敦亲王的惩处结果,并让苏培盛拟圣旨:“念敦亲王颇有战功,效力年久,兄弟手足,不忍杀之令先帝亡灵寒心,故朕不忍加诛,姑从宽免死罪,着革去王爵尊荣,贬为庶人,终身囚禁宗人府,非诏不得探视。”
对于战功赫赫的敦亲王,剥夺了他的荣耀、名声和自由,简直让他比死还难受。
甄嬛想到了和自己略有交情的敦亲王福晋,又问道:“那福晋、恭定公主和贝子呢?”
皇帝道:“一应贬为庶人。不过朕已经允许他们继续留居在敦亲王旧邸,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甄嬛听闻敦亲王福晋和子女性命保住了,也就不多关注,眼下还有更重要的:“允誐既已治罪,接下来就是诛其党羽,这才是最要紧的。”
年羹尧多多少少也算党羽之一,只是只有截留的那封信,还不足以给年羹尧扣谋反的帽子,还需要其他证据。
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敦亲王事件后,听说最近又出现“日月合璧,五星联珠”的“祥瑞”现象,于是大臣们纷纷上表称贺,反正不管是不是真的祥瑞,一定要认为是真的,一定要借此机会拍拍皇帝的马屁,联络联络君臣之间的感情。
这不,远在西北的年羹尧也随着大流上了一份奏折,本来这也属于正常操作。
但皇帝还立刻把敦亲王的处置和年羹尧上奏折的事联系了起来,“年羹尧的手脚真快。”。
甄嬛怎会放过添油加醋的机会:“敦亲王的事情才出,年羹尧请安的折子就到了,怕是来试探皇上态度的吧。”
皇帝一边批着其他奏章,一边道:“是为天象之事上的贺表,来来去去就这些,朕懒得看,你念给朕听。”
甄嬛扫了一眼,作出一副花容失色的表情:“皇上,臣妾不敢读这贺表。”
皇帝奇道:“怎么了?给朕瞧瞧。”
最近的很多折子自己都拿给甄嬛看,她也习惯了,有什么折子是她不敢读的。
甄嬛直接扣帽子:“皇上,大逆之言,皇上不宜过目。”
皇帝道:“拿来。朝乾夕惕四个字原是赞朕勤于政务,年羹尧的这个贺表字迹潦草不说,竟然还把这四个字写成了夕阳朝乾。”
看完之后又愤怒的将折子扔到地上。
甄嬛茶言茶语:“许是年将军一时疏忽也未可知?”
皇帝道:“年羹尧断非粗心办事之人,直不欲以朝乾夕惕四个字归之于朕罢了,既然如此,年羹尧的青海之功,朕亦在许与不许之间。为这前番数次事端,朕已经训诫年羹尧,曾有“勉为社稷之臣,当矢青天白日”之语,可他自恃己功,竟然显露不敬之意,此处谬误断非无心。”
甄嬛又劝解道:“皇上息怒,不如先圈出这不敬之语,发回去让年将军自己辩解,给皇上一个解释就是了。”
免得以后皇帝后悔,说自己进谗言就不妙了。
提前洗脱以后可能有的罪名。
皇帝于是决定,照原样将奏折发回西北,到年羹尧手里,不得有误。传旨,将年羹尧的亲信甘肃巡抚胡期恒革职,署理四川提督纳泰调回京。
抓住这一个小错,剪除其党羽。
消息下午就传到了翊坤宫,华妃一开始听得年羹尧把朝乾夕惕写成了夕阳朝乾,还不觉得是多大事,自己哥哥被皇上重用,这点小错应该不会计较。
只到周宁海说,皇上没有朱批,折子被发回去了。
华妃对皇帝的性子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听到这里,跌坐在地:“果然是今时不如往日了,上次办的是哥哥的家臣,如今出了敦亲王之事,虽说与哥哥无直接关系,但一切皆在皇上许与不许之间,眼下连朱批都没了,怕是不好。”
众所周知,下级犯了错,如果被上级私下狠狠骂一顿,下级只要认个错,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如果作了冷处理,让你自己解释,那么上司想搞你的话,可以拿你解释的话大做文章,各种挑刺,再名正言顺的对你进行处分。
还没等华妃想好用什么方式去为自家哥哥求情,因为皇帝最近总不见自己,就收到年羹尧被革去川陕总督一职,贬为杭州将军的消息。
原来年羹尧申辩的折子,历数多年以来对皇上的忠心,妄图将功补过。
但直接被倒年党说成是炫耀功劳,居功自傲,在此时海口夸功,为了洗清自己安身立命,竟然铤而走险不顾功高震主之嫌。
一句功高盖主,戳到了皇帝心坎上:“朕也如此想,他的意思,只怕是朕离了他就不能安邦定国了。”
华妃不顾无诏,直奔皇帝养心殿。
此刻余莺儿正在养心殿唱小曲解闷呢。
华妃想进养心殿,被苏培盛拦住,还说皇上有旨,这些日子娘娘不必来请安求见了。
华妃质问:“皇上为何不见本宫?”
传话时,不会夹带私货给自己招祸是首席太监的行事准则,苏培盛道:“皇上的圣意,奴才怎敢揣测?娘娘三思啊!”
华妃急了,直接跪在殿外:“皇上,臣妾的兄长并非有意冒犯天威,夕阳朝乾四个字纯属无心之失,还望皇上念在臣妾兄
长的功劳,宽恕他吧皇上!”
苏培盛劝道:“娘娘,您这样只能使自己更加难堪,何苦来着?”
华妃道:“本宫一定要跪,跪到皇上见本宫为止。皇上!”
皇帝听得华妃拿年羹尧的功劳求自己宽恕,更加不悦。
余莺儿道:“皇上,华妃娘娘在外面如此乞求,您要不要见见她?”
自己啥也不说显得太冷漠,给皇上留下自私不善良的印象就不好了。
皇帝道:“朕知道她要来,就是不想见她朕才见了你。”
余莺儿笑容有一瞬差点维持不住,你不想见她拉我当挡箭牌,怎么不拉甄嬛呢,嘴里还是说道:“可是华妃娘娘在外面求得如此凄惨,实在叨扰了皇上的安宁。”
当然,也怕皇帝对华妃哭得心软,当年自己也曾跪在养心殿外唱了一宿歌,求得皇上原谅自己犯的错呢。
皇帝让苏培盛去告诉华妃,若要朕生气,就尽管哭闹。
华妃听苏培盛这样讲,无法,知道皇帝这次是真生气了,顾忌年羹尧,只得先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