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这还带着焦虑和期许的心情,等待母亲进宫陪产呢,诉说自己最近受到的委屈,哪能知道家里已经出了如此大的变故了呢。
现如今甄嬛肚子已经八个月了,可内务府一直没个准话,芳若姑姑也说最近天气冷了,还让自己不要出门受凉。
除此之外,碎玉轩看守的太监,人都多了好几拨,这么模模糊糊的态度,周围人似乎不约而同地在掩饰着什么。
槿汐只好劝慰着说,小主快临盆了,他们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皇帝太后不想为一个孩子耽误正事,但也不想孩子出事,所以安排了这些,但,总有人想方设法让甄嬛知道。
宫里的事务是皇后在管,想要甄嬛知道点啥,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宫中妃嫔在生产前,内务府会让人送乾清宫的易产石给怀孕的宫妃,意在保佑妃嫔们生产顺遂、母子平安。
余莺儿安排了个小太监去送,特意叮嘱,要将话题往甄府上引,对方如果问及甄府情况,就实话实说。
易产石送过去,有没有帮助甄嬛易产不知道,反正是差点让甄嬛气愤伤心得早产了。
这不,甄嬛看到这个眼生的小太监来送东西,就暗暗套话,另一方面全力配合,甄嬛很快就知道了父亲被一向交好的鄂敏告发,现在正关在狱中呢。
气急攻心,就动了胎气。
这还不算,余莺儿担心甄嬛心理素质强大,生怕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加了个双保险,让人去关押甄嬛父亲的牢房放黑鼠,传播出血热或者其他群疾病。
当然,这些都是皇后暗示的,其实皇后想直接弄死甄父,伪装成自杀,只是手还不能直接伸到牢里。
也不好让乌拉那拉家帮忙,他们看皇后没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为了她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干这事。
碎玉轩,经过温实初的一番救治,甄嬛胎总算稳了下来,她也反应过来遭了算计,亲自向温实初询问甄府情况,温实初如实告知。
甄嬛听得温实初说,年羹尧一事之后,皇上对这些功臣们都颇为介意,并不放手重用,只有甄父最得器重,可是这宫中刚刚平定不久,又传出这样的谣言来,皇上一时为了清扫逆党,因而十分介怀。
甄嬛失望至极:“所以皇上信了?”
如果皇帝真的对甄父信任,即使鄂敏告状诬陷,皇帝也会亲自跟甄父求证,申明利害关系,父亲当官多年,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识时务者为俊杰。
也是,之前皇帝拿着诗册子来问自己的意见,不也是在试探自己吗?
可自己被大仇得报和皇帝之前的呵护糊住了头脑,竟毫无觉察。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人诚不欺我。
怕不是还怀疑自己和父亲串通一气,意图干涉朝政吧,难怪自己觉得皇帝在自己封妃前夕,态度有点不对劲。
比如,以前来自己宫中时,如果没有政事,一般都会歇在自己宫里,哪怕当时要应付华妃,皇帝也会跟自己解释。
封妃前夕,皇帝竟然以自己忙为由,去了祺贵人那里,怕不是觉得祺贵人的阿玛状告父亲有宫,临幸赏赐吧,呵呵,多么讽刺。
自以为两心相知相惜,哪想一直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甄嬛脑晕乎乎的,一时间思绪万千。
温实初在外面,自是知道这件事闹得有多大,在一旁解释道:“瓜尔佳鄂敏的告发句句都犯在皇上的大忌上,皇上能不信吗?”
甄嬛想到不久前,自己和端妃说起,皇帝吩咐太医院给曹琴默下药时所说的话,妃嫔们能算计,皇帝为什么不能算计,不由长叹一声:“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何止是我,连整个甄家都被人算计了。”
帝后两口子,一个爱玩九族连连砍,一个精通幼崽消消乐,可真是天造地设一对呢。
但,自己的父亲,还得想办法救。
这个当口,自己去找皇帝,皇帝多半不会见,一来纯元故衣时,两人差不多撕破了脸皮,二来,皇帝多半不愿意听自己给父亲求情。
因为自己和父亲没清楚明白地支持皇帝的做法,被他扣上了同情他政敌的帽子。
思索了一回,拿出皇帝当初送的同心结,拜托温实初一定要把同心结和信件一同交到皇上。
多么可悲,如今沦落到拿过去情浓时的东西,唤起皇帝的一点怜悯之心了。
皇帝到底还是见了甄嬛,想到自甄嬛禁足后,自己唯一去探望的那一次,甄嬛睡得不是很安稳,不由关心道:“身子不方便就不用行礼了。芳若说你有了身孕之后一直多梦,如今睡得还安稳吗?”
甄嬛此刻哪里顾得上和皇帝聊这些有的没的,话题迅速切入今天的主题:“皇上眼见臣妾多梦难安了吗?仅凭芳若姑姑一面之词,皇上就相信臣妾睡不安稳,而并不问一问太医是否给臣妾开了安魂散,臣妾梦见了什么?”
睡不安稳是啥原因,皇帝不会不知道,解决办法就是开药吃,治标不治本。
自己一直多梦,不就是皇帝导致的吗?
皇帝脸色沉下来了,朕只想和你风花雪月,你却想和朕讨论政事,上头有个老娘三天两头叨逼叨这些已经够烦的了,你一个妃嫔凭啥也这样,不耐烦都摆脸上了:“你想说什么?”
甄嬛道:“臣妾只想说,不可听信一面之词而作论断。”
皇帝不想聊这些政事,只把话题往其他事情上扯,继续问之前的话:“那你如今睡得还好吗?”
甄嬛看出了皇帝不悦,只好耐着性子回道:“起初几个月的确睡得不安稳,如今稍稍好些了。”
皇帝点头,开始废话文学:“芳若所言不虚。”
甄嬛不想浪费时间扯这些没用的,赶紧又把话引到自己想说的主题上:“芳若姑姑并无骗皇上的意思,但朝中臣子权力倾轧,并非人人都能坦诚无私。”
皇帝听甄嬛总是说自己不想听的,也有些生气了:“你百般求见,也不问朕好不好,就是为了跟朕谈这个吗?当日对纯元皇后的大不敬之罪,你可知道了吗?”
甄嬛心道,你好不好还用我问吗,没有我,你后宫还有大把花一样的女人陪你解闷,还跟我提纯元皇后,罪魁祸首是谁,相信凭借你玩阴谋的功底,不可能分析不出来,不惩罚罪魁祸首,就来寻我的不自在,不就是欺负自己父亲不像年羹尧那样,手握军权吗?
但话不能这么说,自己爹还等着自己救呢,抱着仅存的一点希冀问:“臣妾若说是无心,皇上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