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但是此时她的内心确实充满了恐惧和怨恨。
她不怕死,但是这个时候她不能死,尤其是现在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活人墓。”
墨尘看着僵硬的顾长歌,缓缓的吐出三个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不过就是离开了一小会儿,回来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这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小孩,竟然有本事在凌奕寒的眼前伤到顾长歌。
“你所说的其他东西倒是不难的,倒是这燕山白草和龙泉之水,一个再最北的燕国,一个在最东的魏国,而且皆是在皇家密院之内的东西,一个月,如何能得?”
墨尘的声音沉的结冰,飘散在这黑漆漆的夜里,竟然和凌奕寒说话的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云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呆呆的站在那里,他能把药方背出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而云亭则是死死的盯着僵硬的顾长歌,她的情况很是奇怪,一般种了“活人墓”,要至少七天时间才会完全僵硬,而从刚刚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顾长歌怎么就跟一个活死人一样了。
“楚皇陛下,我怎么觉得公主的情况不太妙?”
凌奕寒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火,原本的计划万无一失,但是哪里能想到竟然半路杀出这么两个人,要是顾长歌有个三长两短,该要如何是好?
“影,接好他的手臂,你两即刻启程前往魏国,不管用什么办法,二十天之内将龙泉水带回来,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孩子。”
凌奕寒抬头看云翳的那一眼充满了杀气,吓得云翳一个踉跄的跌在了地上,爬到了自己哥哥边上。
刚才那一眼让他觉得凌奕寒真的能生生的将他撕了。
一阵马蹄声响起,四周再次归于平静。
顾长歌一动也不能动的僵在凌奕寒的怀里。
“公子,刚才那个男人说的很对,活人墓这种毒虽然诡异,但是也不至于毒性蔓延的如此之快,是不是和娘娘的血脉问题有关系。”
墨尘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了凌奕寒。
顾长歌就像是一块木头一样的在他怀里,她的身体的温度本来就偏凉,此时体温更是低的不像样子,要不是她微弱的呼吸,凌奕寒甚至都觉得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墨尘,师父是不是给过你一颗雪莹丹?”
“啊?是啊。”墨尘愣了一下,应声而出,他不是很明白他现在问雪莹丹做什么。
“给我。”
凌奕寒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商量的语气。
墨尘很是反感他的这种态度,但是鉴于他现在的心情一定是差到了极点,所以也没有跟他计较。
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瓶,递到凌奕寒的手上,还不忘叮嘱,“我从小就阳气故意旺盛,修行的又是纯阳的内力,所以经常会灼伤自己,这雪莹丹可是师父怕我那天不甚走火入魔保命用的。”
雪莹丹是至阴之物,能压制纯阳之气,对女子而言就是灵丹妙药,但是顾长歌的身体太过阴寒怕是承受不住。
“当我欠你个人情。”凌奕寒说着就把那颗丹药倒出来准备往顾长歌的嘴里送。
墨尘心下大惊,赶紧拦住,“她的身体已经寒凉入骨,怎么还能承受得住雪莹丹的效力。”
顾长歌也是心下大惊,她身体很是特殊,虽然不是至阴的极品体制,但是因为修习的内功的原因,也是寒到了一定的程度,怎么能承受得住那么阴寒的东西。
“以毒攻毒。”
凌奕寒手腕一翻,就从墨尘的手里挣脱出来,准备的把那颗药给塞到了顾长歌的嘴里。
顾长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那药在她的口腔里融化,顺着她的喉咙往下流,喉咙里的冰凉感觉异常清晰,感觉像要被冻伤了一样。
“这哪是能以毒攻毒的,她本来就体寒,还亏空了气血,这吃下去她身子怎么受得住!”或许是因为太过焦急了,墨尘竟然直接对着凌奕寒吼了起来。
吼完之后他才发觉自己是僭越了。
一时之间很是尴尬,墨尘眼神闪烁了一下,“是臣多事了,臣去看着那个孩子。”
在凌奕寒审视的目光中,墨尘硬着头皮离开了,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她是皇上的妃嫔,是自己好兄弟的妻妾,但是他还是会忍不住去在意她的一点一滴。
墨尘似乎对顾长歌关系的有些过分了,凌奕寒的眸色深沉,这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毕竟顾长歌是如此招人喜欢的女子。
顾长歌觉得简直是奇迹的发生,她发觉自己的手指似乎可以动了,她尝试着出声,虽然很沙哑,但是竟然能说出话来了。
“怎么回事?”
顾长歌觉得很是惊奇,雪莹丹难道真的能以毒攻毒?
“那个人,是秦国密卫?”凌奕寒不答反问,他的性格顾长歌多少也是有点清楚的,在他眼里利益是至上的,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借此来换取利益。
所以你要是不回答他的问题,他是不会为你解惑的。
“没错,秦国密卫,听调不听宣,只受皇帝调遣,密卫一般有三百人,个个身怀绝技,以保护在位者的安全为唯一任务,我父皇的密卫在那一夜死伤的差不多了,就算是活下来的也不知流落何处,今日能在遇到一个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顾长歌虽然勉强能动了,但是这身子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像是艰难的活动着的提线木偶,声音也是嘶哑的不堪入耳,但是总比刚才那个惨状来的要好。
“刚才那个人,似乎对你很是敬重,你能调动密卫?”
凌奕寒的眼睛轻轻的眯着,仔细的看着顾长歌,一只手像是防止她坐不稳跌下去一样的扣在她的手腕上。
顾长歌看着他这咄咄逼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能,凌奕寒,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至于这么逼问我吗?我承认我是一颗棋子,但是我现在好歹还是一颗有用的棋子,你非得把我玩残了才开心是不是?”
顾长歌瞪着眼睛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声音干涩的像是好几天没喝水,但是这沙哑的质感倒是更衬托了她此时的可怜。
但是不知为何,凌奕寒看着她看着看着竟然就不明就里的笑了,眼神微微的避开,唇角轻轻的飞起。
顾长歌在心里暗骂,分明长了一张正气凌然的阎王脸,但是却帅的天怒人怨,笑起来更是好看的不得了,简直让人没脾气!
她这么矜持的一个人,竟然会被他的美色所迷。
“你若那么容易便被玩残了,那这天底下就没有几个人能好好的活着了,感觉怎么样?”
虽然是关心的话,但不知为什么从凌奕寒的嘴里说出来就异常的欠揍,但是顾长歌不得不告诉自己,要忍。
“比刚才好多了,但是感觉这幅躯体不是自己的,行动很不方便,说话也很难受,为什么雪莹丹会有这样的功效?”
顾长歌边说着边动了动自己的胳膊,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裹着凌奕寒的外套,自己的衣服因为刚刚掉进温泉里已经全部都湿了,而凌奕寒身上只穿着中衣,在这寒冷的夜里显得非常的单薄。
顾长歌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生起来,但是很快就被她镇压下去了。
“你身体里的血脉混乱,是因为你修行纯阴的内力,却又中了寒毒,而导致的,留下了后遗症,从而导致你一受寒血脉就会乱走,可你现在已经不是纯阴的体质了,本来已经向好的方向发展了,可是却遭此一难,
雪莹丹至阴,和你的内力相辅相成,反而能够抑制血脉的乱走,毒气虽然侵入四肢百骸,可是却被雪莹丹的寒气压制,所以不得发作,但是此法顶多就能挨上个十天,能不能取得燕山白草就要靠你自己了。”
凌奕寒今日跟顾长歌解释的这么多真是异常的耐心,顾长歌还真是从来没有一次性听他说过这么多话。
“虽然我现在死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是不是?你现在恐怕还舍不得我死,不过让我自己去拿燕山白草是什么意思?”
舍不得这三个字轻轻拂过凌奕寒的心头,似乎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明日你便知道了,换上干衣服,去睡吧,天亮了就要赶路了。”
凌奕寒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高冷样子,但是走的时候没有把自己的衣服要走,还扔给了顾长歌一件包裹。
包裹里有干燥温暖的衣服,看着凌奕寒的背影,顾长歌自作多情的觉得他对自己还是很不一样的,或许……真的只是自作多情吧,顾长歌低着头,有些自嘲。
她本该是个没心的人,可惜她终究不是,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能遇到真正没心的人。
东方既白,顾长歌倒是一夜睡得安稳,只因还没有完全舒展的身躯似乎不是很能感受到温暖,只是雪莹丹让她的心肝脾肺备受煎熬。
“咳……”轻轻的咳嗽声从石头背后传来,顾长歌的心微微一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