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这个问题,问的不算是突兀,但却实在是刁难,但是凌奕寒临走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他猜到了一切不确定的因素,早就已经交代好了。
“我家老爷姓郑,做的事药草的声音,一直在四国奔走,现下也是我有孕了,所以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住下来了。”
紫蓝笑得很像那么回事,给身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人来将桌子上的早餐全都撤下去了。
“这位先生既然来了,那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吧。不如,我们前厅坐下好好聊聊。”
紫蓝一心想要将萧衍从这里骗走,夫人还就躲在衣柜里呢,让他呆在这里,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可是萧衍站在那里动都不动,很显然是还想做些什么。
宛丘也是着急的不得了,向前走了一步挽住了萧衍的胳膊,小声的伏在他耳边说话,“陛下,人家夫人似乎不大高兴了。”
宛丘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小声的提醒一下他,也想让他赶紧离开。
顾长歌躲在衣柜里,看着依偎在萧衍身边的宛丘,总觉得哪里不一样的感觉。
萧衍垂首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宛丘,又看了一眼对面的那位夫人,忽然就笑了。
“既然夫人如此热情,不怕我们叨扰,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萧衍顺势牵住宛丘的手,转身准备离开,紫蓝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谁承想,萧衍只是假意的迈出了一步,然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了衣柜旁边,猛地拉开门。
紫蓝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柜子的衣服因为这粗暴的对待摇摇晃晃的,但是却是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
紫蓝在震惊之后最先反应过来,大声的呼喊出来,“你这是干什么?随意闯入别人的卧房,还随意打开别人的衣橱!
亏得我是一个出嫁了的妇人,这要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以后还有没有颜面了?
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来人啊!把这个人给我扔出去。”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眼前这个行为不端的男人就是齐国君主,但是他并没有表明身份,而且这山庄里哪有人把萧衍放在眼里的?
萧衍被强行扭送出去,宛丘一副很是害怕的样子依附在他身旁,但其实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顾长歌躲在衣橱后面的隔断里,连气都不敢喘。
等到王道确认萧衍已经走远了,才从里面出来。
顾长歌被这么一出,弄得情绪大起大落,肚子突然就疼起来了。
好在顾华随叫随到,给她扎了针,缓和了一下,“本来孕妇就不能激动,你更是丝毫不能有情绪的波动,刚刚那种事要是再来一遍这孩子你就别要了吧!”
虽然顾华知道刚刚那事儿其实顾长歌也吓坏了,但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顾长歌靠在床上,显得有些有气无力,“萧衍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他今天既然到了这里,那就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肚子不疼了,顾长歌却觉得自己脑袋开始疼了,“鬼爷爷,这里我们是待不下去了。”
“可有什么想法?”顾华丝毫都不觉得顾长歌是思虑过多,萧衍来过这一趟,不管怎么说这里都不安全了。
“常安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放弃此处宅邸,我自然是能找到其他更隐蔽的地方。
只是现在想从这里离开,怕是不那么容易。”
凌奕寒现在不在,有什么事情,顾长歌也只能和顾华商量商量了。
“萧衍身边那个女娃儿不是你的人吗?你联系一下,看看萧衍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顾华将银针从顾长歌的身上拔下来。
“想好好的养胎都不行,萧衍真是会找事。”顾长歌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脸无奈的样子,“凌奕寒在嘉禾关那里等什么,他老婆孩子现在很危险他不知道吗?”
凌奕寒接到顾长歌搬离的消息是在三天之后,在常安无法直接飞鹰传书,很容易被发现。
“你这个表情,一定是顾长歌出了什么事情了。”
王之逸掀开大帐的帘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凌奕寒难得的在发呆。
“凌云怎么样了?”
凌奕寒将书信放到烛火上,瞬时消失殆尽。
“太累了,睡着了。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人就敢乱跑,还好是没遇到什么事儿,不然可怎么办啊?”
“心疼了?”凌奕寒语气淡淡,却把王之逸给说愣了。
凌云今日像个小乞丐一样冲进了军营里,要不是身上带着的令牌,早就被人乱棍打死了。
她一身狼狈哭着扑进他怀里时候,王之逸只觉得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这个一直嚣张跋扈的小公主,柔弱的趴在他怀里大哭的,那个感觉说不出来的难受。
王之逸现在都不敢去想,赶紧的把这个话题给跳过去了,“那是你亲妹妹,你不心疼啊,还是心里只想着顾长歌,顾及不到别人啊?”
王之逸笑得很是不怀好意的样子,然后将一个信封拍到了凌奕寒的面前。
那信封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四个大字,楚皇亲启。
“章君皓连夜派人送来的书信,是喜是忧,你自己看看吧。”
凌奕寒拿起信封,撕开之后薄薄的一层纸掉出来,上面只有四个字。
静待君至。
“立刻传令,三军集结!”
在这个悄无声息的春夜,月亮都害羞的躲进了云层之中,没人知道章君皓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大开嘉禾关将凌奕寒就这样放了出来。
嘉禾关一破,凌奕寒的铁蹄在秦国的土地上便势如破竹,夜行百里当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嘉禾城内的都尉府里,章老夫人抱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哭得泣不成声。
“我的心肝啊,奶奶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啊!奶奶的命根子哎!”
章君皓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母亲的怀里,自己那个失而复得的独子,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
三年多前,盛世公主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一路游玩到了嘉禾关,在他这府上待了几天。
那时他那儿子章澈还不满十岁,就喜欢黏着公主,公主看他听话可爱也就常把他带在身边。
可是谁知有一天去逛夜市的时候,公主竟然将章澈给弄丢了。
天知道那对他而言是多么五雷轰顶的事情,可是那个人是公主啊!他又能那她怎么样呢?
可那是他章家的独子啊,他章君皓为官实在是太过刚正,从不与人苟合,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有次进京述职的时候,糟了别人的暗算,没了生育能力,所以章澈真的是他章家唯一的香火了。
所以,虽然他不能将顾长歌如何,但是却仍然不妨碍他恨之入骨。
因此虽然他对先皇忠心耿耿,但是萧衍将顾长歌作为一个礼物,经由嘉禾关送往楚国的时候,他憋着一口气一点都没管。
可是没成想,顾长歌那个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公主,竟然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一直在默默寻找章澈。
后来她自己落魄了,竟然还拜托了凌奕寒去为他寻找,而凌奕寒不愧是天下人口中五百年难遇的帝星,竟然那么轻易的就找到了他多年都未寻得的孩子。
“皇上,这件事,你还是不要让顾长歌知道的为好,不然她恐怕还没原谅你,就又要恨你一层了。”
夜风里,跑马,皇甫隼只觉得自己耳边的风呼呼的刮着,什么都听不到,但是他相信凌奕寒听到了他说的话。
“我做过什么吗?我不过是替章君皓找回了他心心念念的儿子罢了,也算是帮顾长歌了了一桩心事。”
凌奕寒的声音难得的大,像是在隐藏自己内心的惶恐一样。
皇甫隼实在是忍不住在内心鄙夷啊,当年就是他派人把章澈给绑走的啊!
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谋夺秦国这片大好的土地。
但是却没想到啊,没想到,做过的那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全都报应到自己心上人身上了。
果然是报应不爽啊,果然是应了一句老话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江山和美人那就更是不可能的了。
夜很深,凌奕寒带着数十万大军连夜奔袭,根本就不去管那些沿路被惊动的官兵。
所以八百里加急的军报第二天一早就送到了齐国皇宫内。
萧衍歇在了漪澜殿内,准确的说,他这段日子,一直都住在漪澜殿里。
宛丘一向都醒的早,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在楚皇宫里养成的习惯。
她坐在镜子前梳妆,萧衍在床上睡得正香,宛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色凄然。
作为一个细作,是不应该有感情这种东西存在的,不然的话,必会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是个什么样的体验?
萧衍身边跟着的大太监闯进来的时候,吓了宛丘一跳。
“参见娘娘!”
虽然火急火燎的,但是他好歹还记得周全了礼数。
“发生什么事儿了。”
“大事不好了,凌奕寒带着大军,过了嘉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