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秋万安。”秋颖的背挺得的笔直,这个礼行得那是非常的到位。
“你看看,你的婢女都是如此的懂规矩,你还真是要学着些了。”顾长歌缓缓坐到了一旁的贵妃榻上,抚摸着柔软的狐裘,感叹了一声,“都说舒贵妃万千宠爱于一身,今日一看,这染玉殿内的东西还真都是极品。”
舒萦兮气得心疼,但是她还是尽力的维持着她那高贵的面具,她自小就是掌上明珠,从来都是艳压群芳,即便是此时也不能狼狈。
她舒萦兮可以输,可以败,但决不能狼狈。
“东西再好,也比不上那椒房正殿。”舒萦兮优雅的站起来,她不习惯,仰视。
顾长歌斜斜的倚着,不疾不徐的,她知道舒萦兮最在乎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是那众心捧月的感觉,她不甘心屈居任何人之后,所以她对皇后之位趋之若鹜。
这种有欲有求之人,向来都是最好对付的,如要收服,就给,若要打压,就夺。
“正妻之位,自古都只有一个。陛下是皇上你便空得了一个贵妃之位,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侧室。你因此心存怨恨,加害于本宫,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顾长歌把玩着自己刚刚点上丹蔻的指甲,悠悠的看了一眼站在舒萦兮身后老远的秋颖,秋颖登时浑身一阵。
舒萦兮也是顺势回头瞪了秋颖一眼,“纵是如今我杀了也是一如反掌。”
虽然舒萦兮声音很轻,但是顾长歌猜都能猜到她说了些什么,舒萦兮大概和她一样自小都太顺风顺水了,所以根本就不懂什么御人之道。
可自小师父和母后就教她,严以律己宽以律人,对待敌人和朋友都要明确坚决,就算是下人也是可以做朋友的。
可是舒萦兮似乎一直都觉得下人就是低人一等,就可以任意驱使,可她不懂这些都是陪伴她最多的人,是可以最亲近也可以最危险的人。
不知为什么又想到了莫知,顾长歌脑袋一疼,赶紧把这个想法给甩出去了。
舒萦兮转身面对顾长歌又换上了另一幅面孔,总之都不太友好就对了,“我从来都没有加害过皇后娘娘,皇上怀疑我通敌,我已经是半个戴罪之身了,皇后娘娘就不要再给我添一些其他莫须有的罪名了好吧?”
“我听说舒城舒大人,被查出私自干涉茶盐商卖,还勾结盐商致使去年举国缺盐,盐价大幅度上涨,有诸多百姓因为缺盐而身患重病。而早就辞官回家养老的舒老相丞也是被查出在任期间私自倒卖官职,皇上此时应该已经派人拿着圣旨去舒家抄家了吧?”
顾长歌笑着看舒萦兮那双漂亮精致的眼睛一点一点的瞪大,不可思议中夹杂着绝望满满的溢出来。
“不可能,你胡说,我父亲和爷爷一向为官清廉,在前朝也是有口皆碑的,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舒萦兮努力的为家人辩护,虽然她隐隐的知道这些事情似乎是真的。
“舒贵妃应该知道皇上为何如此的倚重舒家吧?一开始的舒家是米盐商贾,富可敌国,就是因为舒家的支持,皇上才能重新夺回政权。
这些年来舒家的所做所为皇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虽然舒家从中谋取暴利,但是不伤及国之根本,而且国力也是日渐昌盛。
但是最近舒家似乎有些忘乎所以了,竟然敢做出伤及百姓,伤及国体的事情,而且竟然还有私通敌国的嫌疑,皇上怎么可能再忍?”
顾长歌一副不屑的样子,其实舒家做了什么她根本就是一点不敢兴趣,但是昨晚凌奕寒那么认真的跟她说了,那就不能白听了。
舒萦兮的脸色发白,站在那里很是单薄的样子,秋颖的脸上也是早就没有了血色。
“不可能,你胡说,皇上如此倚重我们舒家,怎么可能说抄家就抄家!”
舒萦兮这个时候倒是不傻,凌奕寒确实还没有动手,但是也快了。
“皇上自是倚重,但坏就坏在你们舒家最近总是和皇上作对,不能为己所用的人,皇上留着他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顾长歌从一旁的小几上拿起一块玉璧扔到舒萦兮的脚边,那玉璧虽然没有碎,但是裂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
她惊的蹭蹭蹭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撞到了秋颖的身上,秋颖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下意识的把她给推出去了。
舒萦兮没有防备,一下子往前扑,摔在了顾长歌的脚底下。
“呵,你这主仆俩还真是有意思呢,秋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本宫说啊,若是这舒家真的大厦将倾,那这染玉殿内的人要如何安置还真的要本宫来伤伤脑筋呢。”
顾长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副很是苦恼的样子。
“顾长歌,你到底要干什么?”舒萦兮有些歇斯底里的叫唤,她不能让秋颖开口。
“我来看看你,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来看看你,看看你有多狼狈,多落魄。”顾长歌的眼神上下的打量着舒萦兮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你果然是来幸灾乐祸的。”舒萦兮艰难的爬起来,冷笑了一声,“不过你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就算是大厦将倾我也是步你的后尘,起码我的父母兄弟不是被我一手害死的。”
舒萦兮的眼神狠的就想要将顾长歌给生拆入腹一样。
“那么久远的事情亏得你还来提醒我,不过好在我东山再起了,一国之后,母仪天下。
而你,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而且你凭什么说你的父母兄弟不是被你自己害死的?若不是觊觎皇后之位,让你的父亲带领门生给皇上施压,皇上又怎么会做得这么绝呢?
已经毫无退路,我只是在你去天牢之前来看看你而已,现在也已经看完了,留给你一句话,可以傲,但千万别狂。”
顾长歌起身就要走,秋颖一下子就慌了神,“皇后娘娘,我有话要说。”
秋颖扑通一下子就跪在地上了,浑身都在发抖,背叛舒萦兮,虽说是下定了决心的,但是说不慌那是假的。
舒萦兮看着秋颖发抖的背,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你有什么话?呵?揭发我吗?作为我的贴身侍女,多少事情是你的双手做出来的?你以为你多干净?”
舒萦兮倔强的站在那里,就算是要输,她也不会让这个下人来历数她的罪行。
“顾长歌,我知道你今天来就是告诉我,我已经没有翻身可能了,但是那又怎么样?你打算让这个贱人把我的罪行说出来?
呵呵,我舒萦兮进宫四年,做过的好事坏事那都是不计其数,而这个丫头那就是最大的帮凶,我头上若是有十条人命,那有八条都在那双手上。”
秋颖直接跌坐在地上了,舒萦兮这是在断她最后的一丝活路。
“你不就是想让她背叛我吗?不就是因为我挑拨了莫知吗?可你现在和皇上不也好好的吗?那两个孩子一个是太子,一个无忧公主,那将可能会是凌奕寒这辈子唯一的两个孩子。
顾长歌,你赢了,你真的赢了,你什么都没做,就赢了,我不甘心!”
舒萦兮抄起一旁的脂粉盒就往顾长歌头上砸过去,楚轻眼疾手快的挡开了,但是那么不巧,一下子砸到了秋颖的头上,刚好撞上昨天的伤口,鲜血一下子蹦出来,她立刻就昏过去了。
舒萦兮看到这一幕笑了出来,“报应啊,报应,她以为自己多干净还想来揭发我?老天爷都不给她背叛我的机会。”
楚轻看着躺在地上的秋颖又看了看笑得很是开心的舒萦兮,只觉得这份主仆的情谊真是一点都值钱。
“已经不需要她了,你自己已经承认了,中秋夜宴害我的主谋就是你。”顾长歌右手掐着左手的手腕,现在想起来那一夜浑身都还会发冷。
“我承认了又怎么样?我就是做过,我就是看你不爽,我就不是不服,你这个灾星,你这个这个亡国之女,你这个害死自己父母兄弟的人凭什么踩在我的头上?
你若是曾经的那个盛世公主,我说不定还真就服气了,可你现在算个什么东西,干净干净还不知道,凭什么做皇后。”
啪!
顾长歌往前一步毫不留情的扇在了舒萦兮的脸上,她实在是太狠了,舒萦兮的嘴角都流血了。
“你可以说我不祥,可以说我亡国,但是你万不该诋毁我的清白,我知道你心性高,不甘心屈居于任何人之下,就跟当年的我一样。
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用那些龌龊的手段,把心气儿高变成了虚荣。
说那么多好听的有什么用,说到底你就是想要皇后之位,以你舒家嫡长女的身份你若真是心高气傲之人便连在后宫中与那么多人共享一个夫君都是做不到的吧?”
顾长歌一字一句都戳中了舒萦兮心底最痛的地方,她瞬间就红了眼。
“你凭什么教训我?你为什么留在皇上身边,你为什么虚与委蛇,别告诉我你没什么目的。”
“我有目的,我和他都明白一开始的我们就是相互利用的,我想要什么我绝不藏着掖着,我绝不会随意的拉着无辜的人来达到我的目的。
舒萦兮,你还数的清你杀了多少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