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佐和刘行远在柴房外呆立了片刻之后,刘行远便引着陆佐来到密室里,二人相对坐在促狭的密室里。刘行远多少感觉有些不适和紧张,因为平时这个地方都是父王密会心腹之地,如今自己却在这里背着父王和二弟,跟他们的心腹在此密谈。刘行远相信,现在的陆佐一定很信任和倚重自己,他也一定有办法助自己走出困境。密室里,昏暗的烛光闪烁,好似刘行远此刻不安的心,他神情紧张地看着陆佐,诚恳地道:“陆先生,一直以来,我就感佩于您的为人,倾慕您的聪明才智。如今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愿意对您推心置腹,不知道您是否愿意侧耳一听?”
陆佐严肃地点点头,“如果大公子愿意相信陆某,那我愿意陪大公子坐到天明。”
刘行远欣然一笑,然后继续道:“我知道,如今太子被废,只要我父王一醒,皇上一定会封我父王为太子,那么我的这个弟弟,也一定会有所想法,到时候我就会成为行之最大的障碍,以他的为人,他对我动手,我也觉得并不奇怪。”
“那大公子是想坐以待毙?还是绝地反击?”
刘行远转过头,深思片刻后,复又坚毅地继续道:“绝地反击!”
“你有把握吗?”
陆佐故意问道。刘行远再次转过头,涨红的双颊,让他感觉万分尴尬,心下一横,站起身向陆佐深深一揖,“陆先生,行远自知势单力薄,才疏学浅,还望先生搭救则个,行远自当犬马相报。”
陆佐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到刘行远跟前,将他扶起,“大公子客气了,只怕陆某愚钝……”刘行远赶紧打断道:“陆先生才智过人,国士无双,行远早就了然,如若能够得到您的襄助,行远才是三生有幸啊!”
陆某这才流露出怀才的遇之感,紧握着刘行远的手,激动道:“如果大公子信任陆某,我愿意鞠躬尽瘁……”二人寒暄两句之后,又相对而坐。刘行远便问道:“方才先生所说‘血光之灾’是何意?”
“如果不出陆某所料的话,你的弟弟刘行之会在这几日对你先下手。”
刘行远听罢,毫不意外,若自己和刘行之只是一个王世子,也就罢了,但如果父王继承皇位,那刘行之一定不会容下自己的。虽然刘行远已经料到,但多少还是有些感到心伤,“这……”陆佐继续道:“如果他有足够的野心,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你,甚至有可能会在今晚就对你动手。”
“今晚?”
刘行远急切地问,因为弟弟想要除掉自己是肯定的,但没必要这么迫切吧,“为何……”“我嘱咐过刘行之,必须让宁王明日就醒来,以应对皇后会在皇上耳边吹枕边风。而如若宁王明日醒来,那么很可能宁王很快就会成为新太子,既然太子已经是你们的父王,那接下来的斗争可就在刘行之和你之间产生。”
陆佐的食指轻敲桌面,让陷入深思的刘行远回过神来,“现在明白了吧!如果我是刘行之,也会想着只有在你们父王还没醒之前除掉你,才是最安全的。”
刘行远无奈地叹口气,“实不相瞒,我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行之他会如此心急。哎!如今我也是骑虎难下,奈何生在帝王家,这每时每刻的争斗,都揭示了人心的丑陋。”
刘行远悲从中来,神情悲切的凝望着桌上的蜡烛,仿佛儿时和弟弟的美好片段都映在烛光上,往事历历在目,热泪也涌上了眼眶,“哎!真希望他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孩童……”陆佐却冷冷地质问道:“难道此刻刘行之也会对着过往神伤吗?”
刘行远如同醍醐灌顶,这才回过神来,心内暗自咬牙,又问:“那依照先生之意,行远该如何应对?”
“先发制人!”
刘行远和陆佐商议了足有一个时辰,到了三更鼓之后,二人才罢。刘行远送别陆佐回去之后,独自一人怏怏地踱步回府,刚迈过垂花门,后面就有小厮在叫道:“少爷……”刘行远回头看了一眼,倥脸问道:“何事?”
那小厮谄媚地笑了笑,三两步跑到刘行远的跟前,低声道:“让小的好一通找!”
刘行远狐疑道:“找我?”
“正是呢。”
小厮哈腰答道,“是大……哦!小少爷找您。”
“他!”
刘行远一怔,果然不出陆先生所料,难道弟弟真的要在今晚动手?突然感觉胸口噗通直跳,但还是不想这么早就面对此事,“这大半夜的找我何事?你去回禀他,有什么事还是等明日再说吧。”
“小少爷说有要事跟你商议,想让您来拿主意。”
“要事?”
刘行远心中狐疑,知道弟弟一向自作主张,如何有要事会跟我商议,更何谈拿主意一说呢,想来一定是有诈了。刘行远手里紧紧攥着陆佐给的小丹瓶犹豫了片刻,心下一横,还是决定去会会,“他人呢?”
小厮嘿嘿笑道:“就在西厢房等您。”
小厮前面引路,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内院,来到西厢房门前,小厮低声回禀道:“人请来了!”
刘行之此时坐在厢房的圆桌内,正独自品茶,听来人回禀,忙出来迎接,热情地上前给哥哥问安,“大哥,弟弟等了您好久了。外面冷,快进来吧!”
刘行远一脸懵然,却已被弟弟扶进屋内。刘行之一边扶着哥哥一边嘱咐小厮道:“快去吧把本少爷准备好的点心端进来!”
小厮应了一声,轻轻将门关上,然后悄然而去。兄弟二人坐定之后,刘行远便问:“行之啊!有何要紧事就不能等明日再议么?”
刘行之道:“陆先生晚上已经来过了,说现在的局势已经稳定,可以让父王醒来了。我想着既然局势已经明朗,我们是否开始为父王造势,趁机除掉……”刘行之说时,目露凶光,“刘衍。”
“这……”刘行远犹疑片刻后答道,“刘衍已经入狱,我们除掉他,是否多此一举呀?而且,如果被人发现,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