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代罗宾的试炼计划中那个双面人是管家侠先生假扮的,这不但骗过了夜翼和罗宾,就连新来的黑帮头子(蹲监狱中)杀手鳄也搞错了。
那么真正的双面人在哪儿呢?
他还在监狱里呢,至少在这一晚以前,他还在的。但对于哥谭这些著名的反派来说,越狱什么的完全是家常便饭了,并且流程也十分清楚——出狱后召集一些忠实的小弟去干一票大的,获得东山再起的启动资金。
这一晚又是一场属于蝙蝠侠与罗宾的冒险,而露比还在纽约皇后区应梅的邀请,去邻居家吃饭。尽管刚回归哥谭的夜间活动俱乐部,但这不代表露比对老家的情况一无所知,她当然知道双面人跑出来了,只是面对帕克一家的热情实在难以推却。
他们都以为她被坏人绑架了什么的,鬼知道托尼和他们解释了什么,不然为什么三个人对她这么热情。
真是愧对这样的热情,因为露比没法完全投入到他们为了招待自己而精心准备的晚餐,她担心着哥谭的情况。
布鲁斯把杰森送到古恩太太那里之后调查过这个男孩,他的母亲吸|毒过量而死,他的父亲被双面人所杀。照顾到愤怒小鸟的心情,布鲁斯和露比都没有在他面前提过一个字,双面人大概也未必会记得自己杀死过一个三流罪犯,但是万一呢?
罗宾总是这样聪明又急躁,万一杰森调查双面人之后发现这件事,大概会发生托尼当初那种状况吧。露比苦恼地捋着头发,摆出假笑应付自己的邻居们。
杰森确实翻找到了双面人射|杀自己父亲的信息,就在蝙蝠电脑上,本来他是打算深入了解这个罪犯,谁知道了解到了自己头上。
为什么蝙蝠侠不告诉他?一股血冲上脑门,但是他忍住朝布鲁斯发火的冲动。今晚双面人抓住一个人质,他很有勇气地上前要求拿自己替换,尽管之后还是让哈维逃走了,但至少没有任何人失去生命。布鲁斯还夸奖了他,他以为自己这么做或许会让他们满意。
双面人应该得到制裁!
杰森气愤地想着,他们不会放弃行动的,哈维也是一样,就算他抢劫失败也不会善罢甘休。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哈维下次行动的时候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他要狠狠痛揍这个恶棍。
露比通过传送法阵回来的时候简直把沉浸在愤怒中的杰森吓了一跳。
“你还没睡?”
露比左右看看,就连布鲁斯都不在这里,杰森却还在蝙蝠洞里。她注意到他脸上残余的怒火,心里咯噔一下,担心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不是在纽约吗?”
“我在复仇者大厦和蝙蝠洞之间连接传送法阵,现在我卧室里也有一个。”
杰森没有问她为什么有这么方便的东西还要坐飞机,他想到既然布鲁斯知道双面人的事,露比很可能也知道。
少女瞥了开着机的超级电脑一眼:“我听说你们今晚在追捕双面人,侦查蝠告诉我你主动要求当人质。”
“因为我能应付他。”杰森语气不太好,关于露比究竟知不知道双面人的事情这个念头一直盘踞他的脑海。
“你应该更小心点。”露比其实就是来看看杰森是否安全,说起来,她想起自己貌似还没有给杰森的制服附魔。
“你来就是为了教训我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她只是稍微试探一下。露比沉默了一会儿,道:“不,只是回来看看罢了。”
“那你知道他杀了我爸爸吗?”
杰森问了出来,在他看到露比毫不意外的样子后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们都瞒着他,那么血蝠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她大概会觉得自己一无所知的样子蠢得要命吧,一个因为吸|毒死亡的母亲,一个被反派杀死的流氓父亲,而他不过是个被当猴耍的街头男孩而已。
露比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自己心惊肉跳是有原因的,索性在电脑边坐下来,抬手让马克杯给自己倒一杯热可可。在甜香和热气缭绕下,她冷静地开口了:“在我们第一次遇到你之后,布鲁斯和我调查过你的身世,但我们没打算告诉你。对你来说,你的父亲生死未卜或许是一件好事。”
“但你现在看到了这根本不是好事!你们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真相?你们根本不信任我!”
杰森的怒火爆发出来,他不喜欢他的父亲,但那好歹也是他的生父,他们之间血脉相连。他想到自己的父亲死在双面人的枪|口下,而知道真相的两人却不肯告诉他分毫,甚至没有给他一个报仇的机会。
激烈的情绪让男孩眼中充满泪水,露比端着马克杯的手指不觉收紧,热可可洒了几滴在衣服上。她斟酌着足以让杰森冷静下来的话语:“因为我们担心你会出现现在这种状况,你完全无法冷静,这不利于让你做好罗宾这项工作。”
“去他妈的罗宾!”杰森打落了露比手中的杯子,“如果我到头来什么也做不了,穿上这身制服我也不过是个马戏团小丑!”
草,烫死我了。露比手一缩,赶紧捂住伤处,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杰森,我不太能理解你的心情,但——”
她叹了口气,把地上的碎片清理掉,抬起头看着几乎失控的男孩。
“你想揍我的话,我不会还手的。”
杰森并没有去揍露比,他不愿在训练之外下手去打一个女孩(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他呼吸着蝙蝠洞冰凉的空气,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一点。露比试探性地上前一步,继续说道:“很抱歉,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难过,本来我以为你和我一样,都会觉得生父是一种阻碍。”
杰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父母不是死于意外吗?”
“他们没死……算了,这不重要。”
露比苦笑一声,伸手抱住了比自己更瘦小的男孩,让他依靠在自己胸前。
“你在干嘛?”杰森有点慌乱,几乎难以适从,他可不习惯被人抱在怀里。
“在干我曾经希望有人这么干的事情。”露比低下头用鼻子蹭蹭男孩的耳朵,她闻到了来自哥谭街道和夜风的气息,还有车载香水、荒郊、尾气和少年新陈代谢以及汗水的混合味道,光凭这些她就能基本猜到这孩子经历了什么,“一个拥抱,我觉得比起我这张嘴,什么也不说反倒更有效果。”
她感觉到杰森的心脏因为愤怒和惊愕怦怦直跳,身体紧绷,情绪让他的肌肉微微颤抖。
她还感觉到男孩的瘦小,好像只有骨头和一层皮肉——这还是喂养了六个月的结果。
露比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要对这样一个孩子发脾气,他易怒、暴躁,但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他比任何人都需要包容和关爱。
“你还要抱多久?”
杰森红着耳朵问,他觉得露比身上很热,不然为什么他也在发烫。
“直到你好一点为止。”
“我已经……”
他会被一个拥抱收买吗?但被这么一打岔,杰森确实觉得自己的怒火消失了一些,至少他现在真的不想着揍人了。
只是杰森不明白露比为什么这样:“迪克会这么做吗?”
“你怎么又问这种问题……不是因为迪克,是我想抱你。你刚才就像一只气得要死的小雏鸟,竖起浑身的绒毛冲着我叫,可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发抖得厉害。”
杰森听完立刻把她推开了。
“被我说中了?”
露比笑了,她坐到电脑前,调出所有哈维的资料。
杰森冷静了一点,希望她不是为了阻拦他而这么做的,他这么想着,走过去在少女身侧坐下。
“我和蝙蝠侠是不一样的,相信你也明白,这不止是魔法的问题。我尊重他的做法,也不打算干预他的行动,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得按照自己的方法做点什么。”
露比解释道,她把哈维今晚的行动记录打开浏览着,蝙蝠端来一杯新的热可可。
“你打算怎么做?”
“别着急,首先你们得抓住他,这是蝙蝠侠和罗宾的工作。我要做的和你们没多大关系。所以你现在去睡觉,我保证你会得到满意的结果。”
露比催促道,一头雾水的杰森只好被她推到房间里去。
这一晚他失眠了,迷迷糊糊梦见露比把双面人带到自己面前,哈维跪在地上请求他做个了断,然后他慢慢举起了手中不知哪来的枪……
最终罗宾和蝙蝠侠抓住了双面人,他没有选择继续使用暴力而是走开了,这让蝙蝠侠非常欣慰。他们把他扔进了监狱,不久后转送进了阿卡姆疯人院。
杰森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至少露比让他及时冷静下来直到能和蝙蝠侠好好沟通这件事,所以他也不指望露比做什么了。但在不久之后的夜晚,他迷迷糊糊睡着没多长时间,就被潜入的血蝠推醒。
“卧槽,这么晚了你来干嘛,你怎么能随便进我房间?”他慌张地喊,而且他还没穿衣服。
露比对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悄声道:“跟我出来,安静一点。”
一头雾水的杰森穿上罗宾制服跟着露比翻窗出去,凌晨的风吹得他更加清醒,他扭头看向全副武装的少女,完全无法理解她究竟打算做什么。
露比越过一个屋顶后,告诉他道:“转送阿卡姆疯人院是我的主意,这就是我给你的惊喜。”
“惊喜?”杰森无法理解,他当然知道阿卡姆里关押着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精神病罪犯,双面人也不是没在里面待过,这算什么惊喜?
露比神秘一笑,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阿卡姆门口,罗宾错愕地发现血蝠居然直接这样走了进去,并且把一张支票递给一个狱警。
狱警秉持着不看不听不说的原则,对血蝠和罗宾夜访的原因毫不关心,爽快地收下支票就走了。
杰森还在发愣,露比已经招呼他进去了,她对双面人关押的地方非常熟悉,毕竟哈维是她亲手策划送进来的。
还没有靠近类似于病房的单人监狱,一股臭味就扑面而来,杰森不禁捂住了鼻子。假如她说的惊喜就是往双面人的房间里泼粪的话,那也太逊了。
很快罗宾就意识到不是这么回事,因为他分明看到双面人蜷缩在病房一角,嘴里咕哝着不明所以的话,近乎疯狂地看着手里的八面骰子。臭味是从他裆下散发出来的,地上还有淡黄的尿液以及棕黄色不明固体,双面人的整条裤子都肮脏不堪,就在他们旁观这回工夫里,他抛起骰子然后哀嚎一声,一些粪便顺着裤脚滑落下来。
杰森就像是受到了极大惊吓似的,急急往后退了两步,近乎慌张地转头看向面色如常的露比。
“节目效果满分。谢谢你,哈维·登特先生。”
血蝠含笑拍了怕手以资鼓励,双面人被她的声音吸引,茫然地投来一瞥。
杰森连忙问道:“他怎么了?他看上去像是完全失智了,连硬币都没有。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没做什么,这些天我一直在补学校的课程,还有去咖啡店打工、去复仇者大厦训练,我和往常一样。”露比抱着手臂,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不过,我买通了狱警和负责双面人治疗的心理医生。既然了解过这个男人,你应该也知道,他喜欢通过硬币做选择。但这太单面了,以至于让他成为一个非黑即白的家伙。我会让他面对更多的选择,就好比赌博不止抛硬币这一个游戏,还有掷骰子。”
血蝠就像是说起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咯咯笑起来:“我让他永远也别想得到想要的结果,让他迷失在人格的迷宫中,在他活着的时候把他变成一个废物。还有比这更好的报复方式吗,小鸟?”
罗宾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知道露比的意思,这是他从未想过的手段。
“对付疯子最好的方法就是试着去治疗他们。治好了,我们可以顺理成章地处决他们,治不好,就让他永远困在疗程失败的痛苦中。”
说这话的时候,露比的眼里带着一样的神采,这在杰森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说不震惊是假的,谁能想到杀父仇人会沦落到连上厕所都无法正常选择,需要通过复杂的概率来决定,以至于最后往往就地解决,还不得不经受违背决定的痛苦?他已经接受了蝙蝠侠的做法,这时候血蝠给他来这一出,可真的戏剧性。
“这就是你的惊喜?”他开口道,现在他何止是不生气,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为你准备的礼物。”
注意到杰森在愣神,露比轻轻推了他一下:“别惊讶,这可是在做好事,帮助双面人脱离苦海,哥谭从此少一个罪犯。”
“确实如此,可……”杰森说不出哪里怪怪的。
露比严肃起来,指着双面人对杰森说:“收起那些传统老派的想法,你别忘了是他杀了你的生父,这么做比暴力复仇更有意义!”
男孩看向房间里神神叨叨的双面人,这确实达到了报复的目的,而且没有人伤亡,双面人甚至在接受治疗。
她说的到底是不是正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