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父皇赏赐的,那便是御赐圣物,万不可随意处置,儿臣思来想去,也只想出了贴身佩戴这一法子,”洛苓娓娓道来。
“这一来可以彰显父皇皇恩浩荡,二来也能体现儿臣对父皇的感激之情!”
洛苓这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虽然在洛煜轩看来全都是歪理,可一时之前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神色不自在的假装咳嗽了一声。
“海富贵,小九说得可都是真的?这簪子是朕赏给她的?”
洛煜轩略带不满的询问道,照这丫头的意思,难不成还以为害她的人是他不成?!
这简直是笑话,他身为一国之君,要一个人死,从来都是名正言顺的直接赐死的,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不入流的事情,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还入不了他的眼!
“回陛下,若真严究起来,这小玩意儿确实是您赏赐给九公主的!”海公公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洛煜轩如今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绝伦,他面子上都挂不住了,终于沉不住气地问道:
“你确定你没有记错?朕怎么会把这种害人的东西赏赐给朕的子女?!”
海富贵也是心中有苦难言,幽怨的小眼神瞥向一旁悠哉悠哉的李成吉,心中忿忿不平道,为什么这些苦差事事都要轮到我头上?
乾清阁是皇上洛煜轩居住的地方,宫中人都知道,这后宫殿前有两大受宠的太监总管,一位主管金銮殿,是为海富贵海公公。
而另一位则主管乾清阁,打理皇上的用膳起居等一系列杂事,也就是李成吉李公公。
这两位公公双管齐下,洛煜轩所有的事宜都交由他们处理,就比如赏赐这一环节,平日里都是交由李成吉主管的,偏生那一日他好心替他一次,就惹上了这件麻烦事。
海富贵在心里不住的咒骂李成吉这个卑鄙小人,一定是事先得知,这御赐之物被人做过手脚了,才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他!
海富贵深呼吸数口气,才强行压住心中咒骂的冲动,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事自然不关皇上您的事。”
“奴才也是后来才听说,这后宫的娘娘听闻公主悲惨遭遇后,心中甚为同情,也想借此机会来讨好皇上。”
“只不过送礼的娘娘太多,奴才一时忙得晕头转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说到底是奴才办事不利,还请皇上责罚!”
“确实要罚!”洛煜轩沉声怒道,“这宫里的风气都被你们带坏了!”
“朕且问你,是后宫哪位娘娘如此大胆?”
海富贵在心里琢磨着,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可真是要折磨死他这把老骨头了!
“父皇,这下毒之人其实远在天边,却也近在眼前,”洛苓突然出声。
海富贵见洛苓替他解围,心中总算长舒了口气,然而这笑意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被洛苓的大胆给惊住了。
“哦?是何人?”洛煜轩镇定地问道,眼底酝酿着黑色的风暴,似乎是暴风雨夜前的宁静。
海富贵站在洛煜轩身边,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这洛苓语出惊人。
谁知洛苓却毫无预兆地突然跪下了,洛煜轩沉了沉眸,问道:
“九儿,这是何意?”
“只因这背后之人势力只手遮天,儿臣无凭无据,实在是惶恐,不敢轻易言说,除非……,”洛苓故意迟疑了一下。
果然洛煜轩上钩了,沉声问道:“除非如何?”
“除非父皇赎儿臣无罪,否则儿臣定是不会说的,”洛苓眼神定定地看着洛煜轩,以示自己的决心。
海富贵双手捂着心脏,脸都皱成一团了,心想,哎呦我的姑奶奶,您这还叫不敢说,这天底下恐怕就没有您不敢说的事了。
这洛苓三言两句,看似什么都没说,可却把人的胃口吊得足足的,简直是升级版的此处无声胜有声啊!
以海富贵对洛煜轩的了解,他敢肯定,只要洛煜轩知道此人是谁,那些人多半是要废了!
试问,天底下能有几个皇帝可以忍受,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可以只手遮天的人?
洛煜轩忽的笑了出来,一拍桌子,手下紧紧的握住桌角,凝神说道:
“好!”
“朕也想知道,是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还能一手遮天,朕便准了你,又能如何?”
“谢父皇!”洛苓急忙磕头谢赏,这下有了保命符,才正色道:
“其实这人父皇您也认识,而且,颇为熟悉。”
“就是这鸾凤阁的主人,茹贵妃娘娘!”
果然还是没有瞒过去,海富贵心里一沉,悄悄地偷看洛煜轩的神色,只见洛煜轩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自古帝王心都是变幻莫测的,海富贵一时也拿不准洛煜轩准备如何处置,只能准备静观其变。
洛煜轩抬起眸子,眼神锐利得射在洛苓身上,沉声问道:
“你是如何得知的?”
“父皇可相信儿臣说的话?”洛苓不答反问。
这回就连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李成吉都忍不住看了洛苓一眼,这个公主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他可以肯定,洛煜轩此刻生气了,而且气还不小,如果这件事是洛苓随意捏造的,其后果可想而知。
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了,洛苓仍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阴胸有成竹,倒是让人不得不敬佩!
“父皇若信,那不管儿臣说什么,结果也都一样。”
“若不信,那儿臣就算浪费费再多的口水,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其实,信与不信,只在您一念之间!”
那倔强的眼神,和不可一世的语气,都是如此的似曾相识,洛煜轩突然有一刻的怔愣。
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一个同样瘦弱的身躯笔直的跪在乾清阁的宫殿外,大雨无情的冲刷着她的容颜,而她的眼中却异常坚定。
“若父皇信我,就请同意儿臣。”
“儿臣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还请父皇成全!”
同样的年轻气盛,也是同样的幼稚天真,即便是他相信了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