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晴一直以为君墨彦将君君留在京城,他不过是个孩子,去西北同样危险重重,还不如留在京城书院里学习,他不过是君墨彦的义子,没有人会想用他来威胁君墨彦,君君留在京城反而是最安全的。
赵家因为木婉晴受到连带关系影响,在京城不好立足,因此被莫凡安排去了辽岳城,那地处边境,生意也好做。
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木婉晴也不曾关注君君,如今想来自己这后母做的有点失败。
君墨彦笑了笑,“早在半年前,我就将他送上玄山陪清扬作伴,君君天资聪颖是个练武的材料,我觉得他有功夫傍身,以后就不会被人欺负,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们就去玄山看看他们。”
又想到什么,君墨彦扣住木婉晴的手腕,用自己的内力输入木婉晴体内,为她疏通经脉。
半晌后,“现在感觉身子好些了吗?”君墨彦松开手问道。
木婉晴闭上眼睛调息,慢慢凝聚一股真气在五脏六腑,七经八脉上游走,原本丹田处几处受损的经脉也渐渐恢复,一个周天后,感觉神清气爽。
木婉晴睁开眼睛点点头道,“嗯,身子舒服了很多。”
君墨彦捧起木婉晴的双手,认真的说道:“之前在宫里,很多人在,有些事我没有细说,其实姚莎莎给我吃了什么,我失去了对你的记忆,那次在密室,我体内的蛊毒反噬,她急着找大夫救我,我没想到你会在其中,那时我浑浑噩噩,神志不清的状态下重伤了你。”
木婉晴惊愕的瞪大眼睛,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后她去肃亲王府,君墨彦看她的眼神如此冷淡。
“可你现在怎么记得我了?”木婉晴问。
她最怕看到的,不是两个相爱的人互相伤害,而是两个爱了很久很久的人突然分开了,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我受不了那种残忍的过程,因为我不能明白当初植入骨血的亲密,怎么会变为日后两两相忘的冷漠。
那天,她在肃亲王府用尽最后的勇气逼问君墨彦,到底选她还是姚莎莎。那时心很疼,有种窒息的感觉,害怕听到令她心碎的答案,因此她才在想明白后,不想听到答案,就让公天逸带着他匆匆离开。
后来,她想了很多很多……
这辈子她已经很满意了,知道你的名字,听过你的声音,牵过你的手,吻过你的唇,感受过你的怀抱,拥有过你的温柔,至于以后呢?
三里清风三里路,步步清风,或许与你无关。
她深信相爱的两个人,只要真心,都会找到办法。
他们的感情将不输给外貌距离,不败给身高年龄,不会输与前任小三,也不输于别人的流言蜚语,不会输给父母的反对……
只会输给不珍惜,败给不努力,不信任、爱你的生怕给你不够,不爱你的就怕你要求过多;他说过要保护她,可大风大浪都是他给的……
望着木婉眼眶里盈盈泪珠,君墨彦的心一疼,低头吻上她的眼睛,吻去他的泪水。
咸咸的泪水与舌头接触,让他的心也跟着一缩,他最感到无力的,怕是看到木婉晴落泪。
君墨彦道:“后来,我从莫凡嘴里,听说了我们的故事,从君清曦的拳头下,感受到他对我的不满与在乎,我相信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很重要,你是最爱我的人。
从姚莎莎口中听说你葬身火海,我失落了两天,魂不守舍的,明明忘记了你,却能时时刻刻想到你,我想,你对我来说很重要,甚至超出我的生命,可惜我却忘记了你,对你毫无印象……所以我想,只要我见到你,就能想起些。”
木婉晴抬眸看向君墨彦认真的脸问,“我们再见就是在皇宫御花园,那你想起了什么?”
君墨彦的道:“我站在凉亭上,看到你从百花丛中走来,虽然穿的的丫鬟的衣服,眉宇之间却有种熟悉的感觉,我想了想,有个画面,你跟我一起在花园里走过,虽然很短,我却记起来了。”
木婉晴的眼睛泛了雾气,她问:“就这一个画面吗?”
她都以为他不要她了,决定跟姚莎莎再续前缘,她之所以进宫也只是抱着一丝一点点希望,最后见君墨彦一面,把所有都说清楚,她也能死心离开。
她只是没想到,戳破姚莎莎的谎言后,君墨彦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他不愿意东陵赔出那五座城池,也看清了姚莎莎的真面目,因此放弃她的时候才没有那么多的心理负担?
君墨彦捧起木婉晴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对不起,一不小心把你给弄丢了,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木婉晴仰头看向君墨彦,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角,或许是因为太开心,也将心里的秘密说出来,“墨彦,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我不想孩子出生时,你不再他身边陪伴。”
君墨彦拥抱着木婉晴,听了她的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孩子……我们的孩子?”
木婉晴点点头,拉着君墨彦王手按在自己腹部,“对,我们的孩子。”
君墨彦被这惊喜惊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半响后包着木婉晴的身子转圈圈,“我要当父亲了,真是太好了。”
相比彦王府的欢乐气氛,天牢里冷清孤寂,乌桑祁靠在冰冷的墙壁仰头望向自己对面的铁窗,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他被关在这里已经整整半年了,一百八十五个日夜,期间也就木婉莹那个小贱人来看过自己,可惜她没有帮他逃出去,而是让他耐心等待。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的过去,他等不到尽头,只有一天比一天的绝望。
天牢里很安静,每天进出的人不是送饭的就是巡逻的,结实的铁门,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他想不出要怎么才能逃出去。
“吱吱呀呀”的声音铁门缓缓打开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里回荡,乌桑祁抬了抬眼皮,似乎今天天牢又来“客人”了。
乌桑祁有些郁闷的是,他与乌恺穆在天牢已经关了大半年,而那位天下之主君临天却没怎么来过问他们,莫不是天下之事太繁忙,皇帝他老人家就把他们这两个逆反之臣给忘记了?
他没有多余的银子去打点这些狱卒,因此不知道外面的天变什么样了。
一串沉闷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令乌桑祁郁闷的是,今天来天牢的不是来看他的。
对面的铁牢门被打开,姚莎莎被不客气的推进老房,她身上的珠钗在进天牢的时候就被搜刮的干净,如今她身上华丽的公主衣服破破烂烂,跟街上乞讨的乞丐差不多两样。
人生就是如此的起起落落,当你觉得她终于达到自己的目标,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时,结果总会让人落差很大。
姚莎莎一直以为自己弄死了木婉晴,给君墨彦吃了忘情丹,此生君墨彦只会爱她一个人,从此她辅佐他登上帝皇之位,将天下都踩在自己脚下。
可是,她现在却成了阶下囚,君临天似乎很讨厌她,说不定等会就会派人来弄死她。
牢房门再次被粗重的铁链栓上,那几个狱卒商量着晚饭要吃什么三三两两离开。
姚莎莎望着铁锁上的锁,眼睛都快瞪掉出来。
“你……怎么看起来很眼熟?”乌桑祁捏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打量姚莎莎,尽管她穿着异族的打扮,可那五官却让他印象深刻。
姚莎莎白了有些健忘的乌桑祁一眼,“世子殿下记忆力真不怎么样?”说完翻了白眼,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牢房里异常简陋,冰凉的石床上只铺着薄薄的一层稻草,姚莎莎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真担心这些稻草下面会冒出几只蟑螂来。
乌桑祁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即抽了抽嘴角道:“喔,原来是你,没想到你也落到这地步了,跟我一样成了阶下囚,呵呵……”
听到有人幸灾乐祸的笑自己,姚莎莎的心情很不美丽,冷哼一声道,“我再怎么样,也比吃了半年多冷饭的世子殿下强。”
乌桑祁嘴角的笑意瞬间僵硬,“哼,本世子跟你如今都成了阶下囚,就没必要谁笑谁,一起想办法出去才好,相信你也不想死吧?”
姚莎莎一阵沉默,她当然不想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她真的不想死,尤其看到该死的人还潇洒的活在她视线里,她怎么甘心就这样去死。
姚莎莎侧头看向乌桑祁问道:“你有办法逃出天牢?”
乌桑祁点点头,指了指面前铁门上的锁链道,“你有办法帮我打开锁链,我就有办法帮你逃出去,我的功夫比不上君墨彦,但对付天牢里的这些小罗罗还是绰绰有余,怎么样,你信本世子一次么?”
姚莎莎下意识的握紧手边的稻草,似乎将稻草当成了假想敌捏断揉碎……
“圣旨到!”尖锐的太监声音划破长空,很有穿透力的从天牢门口一直传到姚莎莎的耳朵里,姚莎莎缓缓抬起头,头发上沾了两根稻草,她的眼神有些木讷,身子僵硬不动。
脚步声渐渐走进,两个狱卒护送着一个手拿明黄圣旨公公快步走来,后面跟着两个端着托盘的小太监。
铁锁被打开,拿着圣旨的太监推开铁门走进,姚莎莎这才慢吞吞的站起身跪下,声音低不可闻,“罪臣之女姚莎莎接旨。”
太监展开圣旨念了起来,列举了姚莎莎的种种罪名,最后以欺君之罪论处,并送上三样自杀工具,短匕首,白绫和毒药,由姚莎莎自己选择一种死法。
姚莎莎打量小太监送到自己面前的托盘后说道:“我要匕首。”说着拿起匕首,缓缓拔出。
那个传旨的太监就站在一边看着姚莎莎动作,只是他没想到结果,姚莎莎是拔出了匕首,但刺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他!
传旨太监双眼圆瞪的指着姚莎莎的鼻子,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下文来,胸口巨疼,嘴里不断的有血冒出,双眼一翻朝后倒去。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几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尖叫的尖叫逃命的逃命,只可惜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一只黑手,一个用力脖子一疼,传来咔嚓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姚莎莎拔出匕首,用太监的衣服擦了擦匕首,将它擦得通体雪亮后,这才满意的站起身看向一旁站着的乌桑祁,“你的动作还是有点慢。”
乌桑祁耸耸肩,“好好,至少这里的混乱没有引起外面看守的衙役的注意。”
姚莎莎收好匕首,就开始拨两个小太监的衣服,“动作快点,晚了可不出去了。”
乌桑祁侧头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宣旨的太监,““他的衣服都坏掉了,你要怎么办?”
姚莎莎翻白眼道,“我们两个先出去放到守门的那帮狱卒就可以了,你父亲不用扮成他的样子根我们离开,这里迟早会被人发现。”说着似乎感觉有些不解恨,又踢了那死去的传旨太监好几脚。
姚莎莎与乌桑祁扮成两个小太监的样子先出来,守门的狱卒朝里面看了一眼问道,“刚刚里面发生了什么,一场混乱的,我们几个正准备进去瞧瞧,两位公公就出来了。”
姚莎莎道:“没什么,是那个罪女选择匕首自杀,那一扎刺在胸口,溅出一大片血,把我们几个人都给吓着了,公公让我们出来准备一副棺材把那姑娘抬出去。”
狱卒困惑的挠挠头,“要棺材,那些我们通常都是拿草席卷了就走,太体面了吧?”
姚莎莎动了动手指,低声道,“你有所不知,公公收了人家好处办事,自然要办得好点,死都死了,我们好回去交差就行,上头不会追究的。”
狱卒想想也挺有道理的,点点头道:“那两位公公稍等,小的这就找人去准备。”说完走了出去。
姚莎莎与乌桑祁对视一眼,随即一笑,眼里闪过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