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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1 / 1)

人吧,不能喝酒。

喝了酒就容易冲动。

而冲动往往就会带来一些无法预估的后果。

许鑫电话打完,就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哗啦啦的热水在身体上流过,那种毛细血管打开的舒适,让他的大脑思路转的好像……更活泛了一些。

大脑是发动机,理智就像是维持在120迈的油门。

而酒精,就像是一块“路不限速”的解禁牌。

当看到这块牌子的时候,理智逐渐开始瓦解。

而这加速身体血液循环,让他醉意更深的热水,就是搭建出最后一块拼图的涡轮增压。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冲洗了一下身体,可他却觉得脑子里的好多想法在这种疯狂运转之下,有了一种……不算明确,但也绝对不模糊的路线。

于是,哗啦啦的水声中,响起了一声若不可闻的呢喃。

“难搞呢……”

一夜无话。

……

第二天,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接通后,对方自称姓周,语气很客气,不算亲切,但也不疏远。

许鑫喊着“周哥”,本来说约他喝个茶的。

但这位周哥却直接说道:

“不用,许导,我这边其实也在工作。可能不到中午就得出个差。你看要是方便的话,咱俩找个地方见个面,你把东西给我就行,我好给领导送过去。”

许鑫无从知晓对方是避嫌还是其他。

但人家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在强求。

因为许鑫对于南京都不太熟,俩人最后索性约到了距离他住的酒店不远的一条高架下桥口碰面。

按照这位周哥的意思是拿了手续,掉个头上桥就能回到单位,不耽误工作。

于是,许鑫亲自开着苏萌安排的商务车,按照导航的指引来到了约定地点。

看到了下桥口后,他把车停到了路边,打起了双闪。

等了大概不到20分钟,一辆白色的大众宝来停到了他的车前面。

许鑫带着口罩下车,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年龄大概在30岁左右的戴眼镜男人走了下来。

“周哥?”

“诶,许导,您好你好。周潇。”

俩人握了下手。

“许鑫。”

寒暄完,周潇便走到了宝来的后备箱处打开:

“第一次和许导见面,还这么匆忙,我还挺不好意思的。许导,不嫌弃的话……这是我们南京的特产……”

实话实说,许鑫第一时间是有些懵的。

不是,大哥。

咱俩位置反了吧?

不应该是我拿礼么?

苏萌准备了四瓶茅台四条中华,就在车子的后座上。

保证许鑫在主驾驶下车与人寒暄完,打开同侧后车门就能拿到。

而袋子也不是茅台自己的袋子,而是烟酒店准备的那种很普通的礼品袋。

老汉跑的关系,礼品其实不用他操心。

但总不能让人家手下的人白跑腿一次。

况且初次见面,空手来肯定是不合适的。

这是千百年来流淌在这片大地上面,一些……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这是他准备的东西。

不贵。茅台一瓶是八百多,烟是六百。

可没成想周潇比他还客气……

而看着递过来的两个盒子,许鑫就知道了对方送给自己的是什么。

南京云锦。

以及南京雨花茶。

确实都是南京特产。而想来这云锦里也不至于塞几块金条……

那样许鑫觉得自己三观一定会崩坏的。

不过,见周潇都拿出来了,他也没有矫情,客客气气的收下后,说道:

“让周哥破费了。”

周潇笑着摇摇头:

“一点心意,许导喜欢就好。”

“喜欢,当然喜欢。周哥稍等,我把东西给您。”

“嗯,好。”

许鑫快速走到了后车门处,打开门后,两个很普通造型的礼品袋就安静的靠在车座上面。其中一个礼品袋上面,陈葶拿的那个折叠档案袋就放在上面。

很突兀。

但却很好区分什么是礼品,什么是“东西”。

把云锦和茶叶放到后备箱上,提着两个礼盒下来,他笑着说道:

“这一趟辛苦周哥跑一趟了。今天确实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不过张导的《金陵》也快开机了,到时候少不得来这边走动。欠周哥的这一顿饭,下次可务必要赏光呀。”

一边说,他一边把礼盒给送了过去。

周潇也没拒绝,看到了档案袋后,便笑着拿了出来。

但这礼没收,而是对许鑫说道:

“这车一会儿司机要开。心意我领了,许导这太客气了……我要不出差的话,中午肯定得请许导吃个便饭……下次吧,许导下次来南京,咱们再约也不迟。”

“嗯,好。周哥的工作重要嘛。”

见他不收,那许鑫也不勉强。

这和求人办事其实还不太一样,具体的尺度得自己来把握。

看人说话,看锅下菜。

于是,听到许鑫的话,周潇再次伸出了手:

“那事不宜迟,我先把许导的事情办了要紧。”

“嗯!下次,周哥咱们再约!”

“好。”

一共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许鑫目送周潇离开后,提着两盒没送出去的礼品重新上了车。

对方先走,左转掉头。而许鑫则右转直接往音海艺校走。

到艺校的时候,刚好瞧见了剧组的人正在收拾东西上车的场景。

见状,他走到了一旁的赵晓丁面前,递过去了一支烟:

“赵导,这是……?”

“你回来的刚好,小许。一会儿你跟我一起走。”

赵晓丁一边说,一边低头等许鑫帮自己点燃了烟后,继续说道:

“一谋不让给你打电话,说你在忙事情。他已经去石湫那边了,让你一块过去看看。”

“唔,行啊。”

许鑫应了一声。

“咱们一起?”

“对,等他们装完这批新到的设备,咱们就直接走。跟着剧组的车一路过去。”

“……好。”

许鑫应了一声。

俩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各种器材装的差不多了之后,便直接上了车。

很快,几台空间巨大的江淮商务车便从学校开了出去,前往了石湫。

路上,许鑫都在和赵晓丁聊天:

“赵导,这戏目前的投资花了多少了?”

“这我倒不清楚。不过应该没多少钱吧,设备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他一边开车,一边往后面指了一下:

“都是从新画面那边拿来的,本来一谋说这次想试试3D制作,但维平没同意。觉得这又不是《阿凡达》那种科幻片,用不着3D……啧。”

说到这,赵晓丁有些不爽的撇了下嘴。

咕哝了一句:

“技术不操心也就算了,我现在是真不乐意去那边,你知道么,小许。乱糟糟的……”

作为张一谋的御用摄影师,同时也是奥运会开幕式的视觉团队的一员,俩人的关系虽然不是说特别特别亲近那种,但也不差。

而他是很坚定的张一谋团队的核心成员之一,也知道一谋对许鑫的偏爱。

所以就没把许鑫当外人。

而这话的意思,许鑫听出来了。

要是别人说,他肯定装傻,什么“那肯定啊,工地上就是乱糟糟的”之类的装傻充愣就从嘴里往外冒。

但赵晓丁说这话,他也不装傻,只是问道:

“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我们几个导演,包括一谋在内,这都轮班伺候着呢。一群不知道从哪来的广告商,天天往这边跑。今天这个人,明天那个人……都想在这里植入广告。一谋不想被打扰创作思路,可一些人还坚持让剧组出人陪同讲解,你觉得这事情落到谁头上?”

“……哈。”

许鑫笑着点点头:

“那是挺累的。不过……张导不都下死命令了么,拒绝广告植入。”

“有用吗?”

赵晓丁颇为讥讽的来了一句:

“有的人拼了命的想捞钱……诶我这么和你说吧。大概是大前天,我陪了一桌广告商。好家伙,那真给我都看愣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土财主,据说是开什么典当行的。想在这电影里植入一个他们典当行的店铺牌子。张口就是三百万……你想想看,这还只是一个。要是真把口子放开了,我和你说,这戏现在早回本了,知道么?”

独属于燕京人的那种口癖,搭配那种……怎么听都像是在YYGQ的腔调,充分表明了赵晓丁心里的不耐烦。

其实导演、或者说剧组陪投资人、广告商吃饭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剧组和二者之间,就是一个店大欺客,客大欺店的关系。

你是大导演,那别人得求着你点头。你点头了,我们给您送钱来。

但你要是个不出名的导演,那就反过来了。

许鑫虽然没求过人……但这种生态环境他也是知道的。

赵晓丁是很厉害。

但他只是业内摄影的大牛。

在整个生态圈来讲,他在小导演的剧组是天王老子,一般人请不动他。可在老头这,他只是摄影导演。而一些老头这边的商务活动,他就是不乐意,也得参加。

这是双方你来我往的情义,与多年为友的默契。

而他的不爽,也并不是针对老头。

许鑫懂,可他的注意力却放到了别处。

“典当行?……当铺?”

“对。”

“……”

想了想,许鑫试探性的问道:

“是一个叫……《金鼎典当行》的公司么?”

“诶?对对对,就是那家,你咋知道的?”

“昨天和张导聊天,说起来了这些植入广告。他们算是比较适合出现在电影镜头里的,毕竟当铺在那时候就存在了嘛。”

许鑫给出了一个解释后,说道:

“不过这价格……这么高的?糊弄人呢吧?一个镜头就三百万?我以为几十万就差不多了呢。”

“……???”

赵晓丁有些懵。

一边开车,一边扭头看了他一眼:

“小许……你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外行呢?不至于吧。你这话说出去,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不得笑话你?”

“笑话我干嘛?”

许鑫一脸无辜:

“我又没做过植入广告的事情。我那两部电影一个植入都没有,这东西我确实不懂啊。”

“呃……也对……不对啊,《风声》的时候你没招商过?”

“没,钱是厂里和我自己出的。压根不用招商……况且我那会儿应该也不值得有广告商送上门吧,您想想《风声》之前,我还什么都不是呢。”

“唔……”

虽然总觉得许鑫这话形容的不太对。

但赵晓丁也没多琢磨,继续解释道:

“你说的几十万,那是小导演小剧组。咱们这剧组起步价最低都得两百万……这话不是我说的啊,是张维平说的。起步就是二百万,二百万左右给挂名。想有画面,至少是四百万以上。所以那典当行一开口三百万,他连搭理都没搭理……哈哈哈哈……还别说,真挺逗的。”

许鑫继续问:

“那最后谈成了么?”

“一谋没点头,谈不成。但在饭桌上价格倒是确定了,连搭建、带两组镜头,四百五十万……其实我说实话,张维平也不会做生意,知道为什么这么说么?”

“为什么?”

“剧本里有一段战争戏,有一个镜头是咱们的军队被困在一座小楼上面,最后日本人攻上来,咱们拉动手雷跟那群人同归于尽的段落。这段戏都不用懂行的人,但凡有点脑子,把这个镜头一改,从那无名小楼变成那什么当铺的楼上发生的事情。就这一个改动,少说得给个五百万吧?要是特写多,在加一百万也不是什么难事。结果他倒好……就瞎折腾!”

赵晓丁满脸的鄙视。

可许鑫的眼里却开始闪烁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

看来……

找到下饵的地方了呢。

……

石湫影视基地。

一片废墟。

是真正意义上的废墟。

到处是残垣断壁不说,许鑫到的时候,还看到又工人正在用鼓风机对着那些建筑抛洒着一瓢又一瓢的黑色粉末。

整个现场的环境一下就让他有种回到家里矿场的既视感。

陕北每年的春天风特别大。

那些堆积在煤场上的煤被风一吹,好家伙……

那叫一个尘土飞扬。

别说白衬衫了,就穿一件灰衣服出门,回来都得变成黑的。

不带个护目镜,那煤灰被风卷着往你眼珠子里走。

那真叫一个难受。

而眼前这场景,一下就让许鑫有感觉了。

一瓢黑灰下去,水泥建筑上面就会被泼洒上类似烟熏一般的痕迹。

到时候在旁边点上火,那徐徐黑烟就会呼呼的往外冒。

一座被战火侵染成的废墟南京城就算是建成了。

而这种残破的建筑,倒是有个很典雅的名字。

《金筑十三钗》

石湫影视基地以《金陵》命名的战争废墟拍摄场地,此时此刻正在经历“战火”的洗礼。

而张一谋带着口罩、棒球帽,在许鑫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张维平争论着什么。

还没走到跟前,许鑫就听到了老头的话:

“我在和你说一次,我不会弄广告!这是历史!我们必须要慎重的对待它!”

“这是电影!”

张维平口罩之外的眼眸里同样满是恼火:

“我的亲哥哥诶!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拍的不是纪录片,是电影!还是一个大投资的电影!……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的难处?光一个贝尔,就是大几千万!这还没开拍呢,都花了将近一个亿了。咱们不得先回回血?在说,你别忘了,人家石湫凭啥给你开这么多的优惠,咱们不得还人情么?”

“还人情可以下次,这种题材你加植入广告,你放到哪能说得过去?”

“我给你说的那几个怎么就加不了了?过去的金陵没当铺?没卖衣服的!?没什么蛇草水?”

“好了,你不要在说了,我不同意!”

“一谋!”

“好了!”

“你……”

“诶诶诶,二位,二位。”

许鑫加快了脚步,从俩人的斜后面走了过来。

一边走,他脸上一边带着笑呵呵的模样:

“小点声、小点声,不知道的人以为咱们在这吵架呢。”

他来当“和事老”来了。

掏烟,递烟。

俩人的争吵也在许鑫出现后戛然而止。

张一谋扭头看了他一眼。

所谓同人不同面。

在他看来,一脸笑模样,心情大好的许鑫,就是事情办成功的最佳佐证。

于是,他的脸上皱眉尽褪,化作了笑容:

“来了?”

“嗯嗯。上午起来晚了,不然就和您一块过来了。不过还好,睡的不错,睡眠大获成功,哈哈~”

乍一看是在开玩笑,但他相信老头能懂。

果不其然。

这话一出口,张一谋脸上的笑容愈发欣喜。

可张维平看着却有点不是滋味了。

有些酸。

怎么和我就横眉冷对的,小许一来你就笑成这德行?

可偏偏这是张一谋的态度,许鑫又没说什么。

他也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只能把烟点燃后,带着几分愠怒的来了句:

“你们聊吧。”

说完就走了。

“呃……张老师……”

听到许鑫的声音,他也没回头,只是摆摆手离开了。

而等他走后,张一谋脸上的笑容稍褪,先是问了一句:

“递上去了?”

“嗯,给完了。接下来等好消息就行,您放心,出不了差错。”

“……嗯!”

张一谋用力的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许鑫问了一句:

“又怎么了?”

“……还能怎么。”

大导演双手抱怀,语气无奈:

“典当行、布庄、中药铺子打的什么蛇草花露水的广告……都要加上去。我不加,他就跟个小孩子似的找我吵……”

说到这,他下意识的语气有些重:

“这电影……怎么能这样呢!他到底要赚多少钱才善罢甘休!”

“……”

听到他的话,许鑫想了想,忽然来了一句:

“要不,您妥协一下吧。”

“……???”

他这话一开口,张一谋就懵了,直勾勾的看着小许,满脸的不可思议。

许鑫耸肩:

“您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真的……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您说对不对?您说过,您在拍摄期间最讨厌被琐事打扰。可他要这么一直下去,您还有个好么?况且,您自己也说,最大的矛盾不在于这些植入,而在于约翰·米勒与赵玉墨的床戏这个剧情……要不,就抓大放小吧。您说呢?”

这话要是别人说,张一谋肯定已经恼怒到不行了。

可偏偏……

说这话的人是许鑫。

是小许。

“你……是认真的?”

他问道。

许鑫是认真的么?

并不是。

但他不会说。

老头是个很纯粹的人。

不懂商业化,不懂什么勾心斗角。

甚至有点社恐,这么大个人了连人际关系有时候自己都难处理。

但他有一个最大的优点。

那就是善于忍耐与接受。

许鑫是从奥运会的时候,那方案全都被反驳回来,会议室里一片哀鸿时,唯独他拍了桌子,告诉大家“我就是要带着镣铐起舞,还要跳的牛逼”的话语中发现的。

他的妥协,从来都不是什么毫无主见的摇摆不定。

他会妥协,只是明白心中有着更宏大的目标,在等待着他去实现。

所以,他需要隐忍,需要忍耐。

奥运会如此。

许鑫觉得这里也如此。

他是个很纯粹的人……

纯粹的人,手就应该干干净净的。

碰不得污浊,也受不得侵染。

所以……

有些事情,他做不得,许鑫也不想让他做。

那他不做,谁做?

就只有“他”来做。

或许有些卑鄙,可对待卑鄙的人,回以同样卑鄙的手段。

应该……会得到大家的允许吧?

他不想做英雄。

也不觉得自己能做英雄。

只是路不平了……

总是需要有人踩上那么一脚。

洗个澡的功夫,足够他做出许多决定。

而最后付出的代价……

就像是曾经他对老头说的那样。

“大不了,我回去当那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就是了。”

别人没有退路。

他有。

所以他更适合站出来。

就像是那些五十岁以上的航天员……咦?

这又是个什么梗?

脑子里纷乱的思绪暂时被这个疑惑解脱出来。

不过许鑫也没多想,只是对老头那目光坦然相对:

“两害相较,则取其轻。与其使察、绥两省,同为日有,不如以一省付之。您说对吧?”

听到这话,张一谋第一反应……

这个无知的孩子竟然还看过《答某书》呢?

还把这句话出处的全文给记下来了……也不算那么无知嘛。

而第二反应……

便是沉默。

沉默到许鑫一支烟抽完,他才说道:

“可我就怕他得寸进尺……”

“您放心。”

许鑫忽然乐了。

用脚捻灭了烟头,就像是即将出行之人一般:

“不就背锅嘛,我在行。”

说完,他径直的朝着张维平那边走去。

就像是当初在《黄金甲》的剧组里,走进龚丽的房车时一般。

岁月枯荣,轮回流转。

当初的他背锅,是为了在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走入他心里的杨蜜。

而现在……

昔日的少女已经嫁做人妇,贵为人母,人老珠……咳咳。

总之吧。

现在的他,是为了更大层次的一些东西。

而为了那酒后的豪言……

他要做的,就是迈出这一小步。

因为……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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