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少泽看着她此时反常的举动,越发肯定她与夜洛尘的见面不简单,只怕他是真的说到做到,狠心跟她摊牌了。“哭吧,哭吧,哭出来心里也好过些。”
他的大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感受着她单薄纤瘦的身子轻轻颤动,心也快要被震碎了。容慕儿伏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呜咽了半晌,眼泪似开闸的洪水一般,不知疲倦的倾泄而出。一炷香之后,容慕儿终于在哭到眼睛红肿,眼泪再也流不出来的时候,停下了悲伤的泣动。她料到他会不放心来看她,原本只是想做做戏来着,可是越想她这些年来的对夜洛尘那些小小的悸动与心意,她便越是不甘心。放弃,她自然是做不到的,也不打算去做。在她执拗的思想里,她已经为这段感情付出了那么多的心意,在他面前都快失去自我了,这么用心都换不来他的赞赏或是认同,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怜惜都没有,她岂会甘心退出?相反,他与月千寻的接触屈指可数,难道真的有一见钟情这样荒谬的感情吗?她不信。她更不相信的是,俩人不过只见过几面,而且还都是在懵懂的儿时,仅仅这样便能长期忍受异地相隔的相思,为了这种不能朝夕相处的感情而各自坚守多年,凭着互相的爱意就维持一段感情长达十几年不变,这怎么可能。她不信,她一点也不信他们之间的感情会这么无坚不摧。他们之间的感情总会有破绽的,总会崩塌的,总有她可以介入的节点,一定有!敛去心底的想法,她缓缓的抬目,泪眼蒙蒙的看向他,“少泽哥哥,谢谢你,若是没有你的话,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用粗砺的手指为她拭去眼泪,满眼心疼的道:“慕儿…你与洛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可否与我说说?”
他的语气透着小心翼翼,生怕再次触痛她。“其实,也没什么,洛尘哥哥不过只是与我说了一直以来都在说的话罢了,是我自己想不开而已。”
她的脸上透着淡淡的哀伤,言语间似有自嘲。“一直在说的话?”
他呐呐道,疑惑而焦灼。“是啊,他一直都在拒绝我,只是这一次比较正式罢了,心平气和的正面拒绝。”
她无奈的笑笑,眼底漾着涩意。“慕儿…”他的心紧紧的揪起来,她的笑刺痛了他,而他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他知道夜洛尘决定的事,是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的,他对她是真的没感觉,更不会接受她。这对他而言本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可是他此刻的心情却是很矛盾的。在他心底深处,他是很渴望能拥有她的,只是,他更清楚,这世上除了夜洛尘,任何人都不能让她快乐。而他…定是不想因为心底那份自私的念想,阻碍她追求幸福的脚步。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但真爱却必须要得到回报,他绝不会放任不管的,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伤心难过。没人更懂求而不得的痛苦,他承受过的,断不能再让她也承受。“慕儿,放心吧,我既然答应要帮你,自然不会放任你不管,洛尘的话,你无需放到心上,他的身份容不得他随心所欲。”
邢少泽的言语间充斥着决然。“少泽哥哥,你与洛尘哥哥是好朋友,慕儿不想为难你,你该是知晓洛尘哥哥的心性,但凡他决定的事是没人能动摇的,就算是陛下也干涉不了的。”
容慕儿假装好心的提示着,心底却激动不已,他跟她想到了一块儿。“陛下自然是管不了的,太子纳侧妃一事,是属于后宫之事,素来是太后娘娘的职权范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作为储君,开枝散叶本就是他的使命之一,太后娘娘定是希望后宫能多些嫔妃的。”
“再者,西月国的千寻公主贵为一国的女帝,婚后是绝对不可能来东华国居住的,长时间的两地分隔,如何管理后宫,太子侧妃一事是不可能会被忽视的,就算陛下不过问,太后娘娘也定是要极力促成的,这点,你倒是无需担忧。”
邢少泽耐心的与她分析着事情的利弊,一席话说得容慕儿心下大悦,她想到的远远不及他的半分,被他这么一分析,心思瞬间便豁然开朗了。极力敛去升腾而起的愉悦之情,她面露难色,道:“少泽哥哥,慕儿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你与洛尘哥哥闹僵?”
“早在我选择站在你这边之际,我们就已经是对立的了,放心吧,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我相信洛尘总有一天会理解我的做法的。”
“少泽哥哥…·”容慕儿感激的扑进他的怀里,小手紧紧的环住他结实而劲瘦的腰,“谢谢你,谢谢…”她的语气柔弱的像是一出口便会被风吹散似的,听得他心尖一颤,抬手将她紧紧的拥住,贪恋的感受着这短暂而珍贵的时刻。“傻丫头…”他笑,眼底是少有的甜蜜之色。他的所求并不多,只是在她需要帮助之际,伸出援手,竭尽所能的帮她,一句‘谢谢’便能给他无尽的温暖。窝在他怀里的小人,道完谢之后,眼底的柔色迅速敛去,重新涌上一层冷意。一切都在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着。“慕儿,你今后无需再为此事出面,一切交给我与义父,等时机到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知道吗?”
邢少泽缓缓的将她从怀里拉开,正色道。“嗯,慕儿知道了。”
她认真颔首,眼含秋波。邢少泽在她清透明亮的眼眸里晃了下神,随即道:“今日你也乏了,早些休息,明日你还要去见太后娘娘,好好表现,剩下的都交给我!”
他轻轻握住她的肩膀,似在保证。“嗯,慕儿会做好的。”
她浅笑着,眼底一片清明。“好,那我不扰你了。”
邢少泽伸出大掌,与她挥手道别。“少泽哥哥慢走。”
她笑着朝他的背影挥手。待他彻底消失在她眼底时,她才缓缓将房门关上,唇角扯出一抹残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