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幽走至中央,掀开依然屈膝下跪,依照东陵礼节行礼:“北冥国太子北冥幽,参见东陵陛下,望你圣安。”
皇帝亲自走了阶梯,来到北冥幽面前,虚扶着他,笑道:“太子快起。”
北冥与东陵已是盟友,加上北冥幽又是第二次来京,皇帝也知攻破南鲁北冥功不可没,是以如今对待北冥幽的态度,亲近许多。
北冥幽起身,将北冥皇帝拟的求和册子递给了皇帝,同时带来的还有各种宝物清单。
起身的同时,北冥幽忽然看向慕锦颜,黑眸含笑道:“孤知晓七皇妃喜爱读阅各种医术,为感激七皇妃解救蝗灾与之前中毒之事,特增两箱医书给予七皇妃。”
话毕,便有人将装着医书的大木箱抬了上来。
慕锦颜抿唇笑之,福了福身子,“多谢太子。”
她面上只笑笑,心里激动极了。
北冥的医书大多与东陵不一样,医书里包含了许多注写之人的见解,便就是上次在北冥皇宫看的那些,也是受益匪浅。
身侧的冷御煊,轻掀眼眸,目光流连二人身上。
为迎北冥幽的到来,皇帝特举行了欢迎宴,宴会上,北冥幽与冷御煊这桌相对,他对着慕锦颜高举酒盏,“七皇妃,孤敬你。”
在慕锦颜去拿酒盏之前,冷御煊突然拿了过去,对上北冥幽,勾唇笑道:“她不甚酒力,这酒本殿来喝。”
慕锦颜默默收回去要去拿的手,看着气场莫名不合的二人。
冷御煊喝完坐下,伸手便覆在了慕锦颜搭在桌上的手。
慕锦颜一顿,侧头看他,却发现他目光直视着北冥幽,二人眸光也一直撞着火花。
见此,她立即明白,冷御煊这是撇开二人闹矛盾之事,在做表面功夫呢,以此来衬托二人相爱。
慕锦颜吃着自己东西,也没将手抽出,若是这样能斩断北冥幽的念想,也挺好。
之前在北冥她一直不知北冥幽心思,只觉得朋友之间这样很正常,却未想北冥幽对她生了不该生的心思。
北冥幽看着慕锦颜未拒绝模样,笑容不减,可笑容中却没那么洋溢,反而带了丝丝的苦涩感。
一直关注北冥幽的皇帝,自责发现了冷御煊这边的动静,待他看到二人两手交叠时,顿时压下眼眸,饮了一口酒。
宴会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还未结束,慕锦颜百般无聊,忽而余光瞥见了殿外的阮娇娇,后者面色焦急,时不时探头看着里面。
她正准备过去,阮娇娇与她视线猛然对上,旋即激动对她招手。
慕锦颜忙猫着身子走了出去,疑惑问着,“阮小姐今日怎么会在宫中?”
今日宴会皇帝并未让大臣家眷参加,方才在宴会上,似是也没看到阮中天,阮娇娇又怎会突然出现。
阮娇娇一把抓住她的手,神色激动:“我拿了我爹令牌才进的宫,你快随我去看看吧,我爹忽然病重,现下不知如何是好了!”
一听这话,慕锦颜紧跟在阮娇娇身后,二人一路小跑出了宫门,坐上了马车。
“你怎么会来寻我?”慕锦颜有些好奇,阮娇娇应该是不知道自己之前救过阮中天才对。
阮娇娇眼底青黑,妆面也难掩倦色,便连发髻也是微歪不曾仔细打理,她白着一张脸解释道:“约莫半个时辰前,我爹他忽然昏迷,期间请过大夫,却未曾查出原因。”
“后来好在他老人家醒了,可一醒竟是连吐了好几口血,这可将我与母亲吓得不轻,在他又昏迷之际,他让我拿着令牌来找你。”
阮娇娇虽说从前记恨慕锦颜,但都是出于冷御煊的缘故,另一方面也知道慕锦颜医术的厉害。
早在她爹第一次昏迷时,她便下意识想到了慕锦颜,只是耐于二人不合,她未有动作。
眼下来找慕锦颜,一是出于她爹爹的话,二来也是想真的请慕锦颜救人。
慕锦颜听闻阮娇娇的话,也直皱眉。
上次她说的很明白,只要阮中天静养,是断不可能出事的,现下他发病,定是没有按照她的嘱咐做。
身为医者,最让烦心之事,便也就是莫过于病人不听嘱咐了。
二人陆续说话期间,到达了丞相府。
阮娇娇下马车以后,直跑起来,身后的慕锦颜提着裙摆努力跟上,
二人一直小跑来到了房门口,一入门便闻到一股浓重血腥气。
慕锦颜连忙进去查看阮中天的状态,瞥见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时,追问道:“你父亲吐了多少血?”
阮娇娇面露担忧,回想了之前阮中天吐血的量,随后道:“三口有余。”
慕锦颜了然点头,算着三口血最大的量,随后抽出腰间佩戴约莫食指长的白布,将里面的银针取出消毒,随后示意阮夫人扶住人,她便将银针直扎入阮中天胸口。
不多时,阮中天猛的睁眼,又吐出了一口血。
不过这次吐的血非常腥臭,颜色且发黑。
“阮丞相的病是老毛病了,今日这般吐血定是压迫到了心房。我方才已施针逼出了血,再让阮丞相配合服药,这种情况便不会再犯。”慕锦颜收回银针,示意阮夫人可将衣服给阮中天穿上。
“今日多谢你了。”阮娇娇紧抿唇着唇,在阮夫人的注视下,憋红了脸,最后小声说着。
慕锦颜笑笑,先写下了药方,这才道:“别急着谢我,阮丞相的病已根深蒂固多年,不是轻易能消除的,唯一的办法就是静养,若是下次再发病,随时在寻我。”
一听不是完全好全,阮娇娇神情又低落几分。
恰是阮中天侧底清醒过来,他虚弱的睁眼,沙哑着嗓音问:“七皇妃,若是我这病不静养,可还有几个年头活?”
阮娇娇听不得这种话,顿时眼眶充满泪光,“爹!您别这么说,您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阮中天吃力的咳了咳,眼睛无神看着慕锦颜,面色苍白没有血色。
朝堂风云变化飞快,他一日不上朝,便一日不明朝中局势。再加上阮家后代里,已没有成才之人,他定是要在还活着的日子里,将一切后路铺好。
若是他在不重新起势,阮家便真真只能这么落寞在他手中了,若是手中有权,他的女儿娇娇,又何须……何须被人摆布啊!
阮中天心中不平,一激动险些喘不上气来。
慕锦颜淡声开口:“阮丞相,恕我多言,您身子情况,您应该最清楚,至于如何做,我想不需要我多说,”
阮中天一生都在丞相这个位置,在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自是不能容忍被旁人宰割。
但这种事,慕锦颜不会多言,多说无益,一切都还是看他自己如何想,她一个外人说的再多,也是无用。
不过这种一代风云人物,若是真就这么从朝堂淡出,说起来也是极其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