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宫中大办宴席。
慕锦颜与冷御煊二人同桌而坐,看着陆续来到的大臣皇子们,慕锦颜挑挑眉,微微侧头小声道:“陛下怎的好端端办起了宫宴?”
“瞧着白天自从你说完边界你做的事后,皇帝的面色便是一副不喜不怒之态,眼下宫中又无什么喜庆事,看着这宫宴就不简单,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慕锦颜暗中摇头,不知皇帝又打的什么主意。
她双目随着入座大臣们,见他们互相攀聊,挨个问好时,直目露不喜。
这些大臣大多都是分开几派,各有支持的皇子,现下在皇帝面前,却是做到将嫌隙压下,流露滴水不漏神情。
冷御煊伸手持起酒盏,盏沿触碰唇边,不动声色观察在场各人神色。
“早就听闻冷御然得他喜爱,今日就且看看,他被宠到了何种地步。”他垂眸,抿了一口辛辣酒,淡淡出声。
慕锦颜看他举动,倒是被那入肚的酒吸引了目光,旋即也端着,准备浅尝。
冷御煊压下她手,紧紧握在手心。
她皱了皱眉,“做什么?”
皇帝又没注意这边,在场问也没几人注意他们,好端端的又装作恩爱模样做甚。
冷御煊动了动手,交叠在一起的手,顿时成了十指紧扣,他轻笑抬眸道:“你方才抬手,不正是想要我牵你吗?如此可还满意?”
话落,他还晃了晃紧扣的手。
“你……”无赖!
慕锦颜无语不已,用力抽手却是未抽出,她撇唇对着冷御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冷御煊真是脸皮越来越厚了,这么明目张胆的吃她豆腐!
慕锦颜咂舌许久,无奈手抽不出,一转头便又对上冷御煊甜腻笑容,直腻得她发慌,选择了无视。
未多时,大臣们忽而纷纷起身看向殿门口。
慕锦颜一抬头便看见皇帝苦楚浓厚笑意,她不明所以顺着目光看去,随即便看到了一身华服的冷御然姗姗来迟。
她眯了眯黑眸,见冷御然腰间佩戴玉佩似是眼熟,仔细分辨一番,而后惊讶一番。
皇帝宠爱冷御然这个民间皇子竟然是到了这种地步,愿意将自己贴身一直供奉玉佩赏给他。
犹记从前太子没废前,皇帝也未曾将这枚玉佩给太子,怎的这冷御然是有何种魔力,竟让皇帝给了这个。
“儿臣参见父皇。”
冷御然上殿中央行礼,礼仪标准,笑容恰到好处。
皇帝目光赞赏点了点头,虽说冷御然在民间流散多年,可到底是他的儿子,天子之龙子,宫中礼仪规制学的破快,一点边通。
“怎的来得这么晚,快入座吧,若不是等你,朕早便开席了。”皇帝笑了笑,向来严沉的面孔,露出了罕见笑容。
冷御然闻言,眼中笑意浓厚,周身散发压制不下的得意气息,而后他寻找目标般,直看向了慕锦颜。
皇帝看着冷御然的笑意,微微垂眸,眸中闪过一丝幽暗光,他嘴角微微扬起,看着似乎在笑,可一旦仔细看,便会发现这笑容刺人的紧,尽是流露冰冷之意。
慕锦颜最冷御然没好印象,此刻他看过来,她立即挪开目光,转头看向冷御煊,假意与他说话。
冷御煊岂会不知慕锦颜内心想法,他举起酒盏,对着冷御然抬了抬手,随后一饮而下,将酒盏翻转,未流露出一滴酒。
冷御然见此,微愣片刻,随即恢复如常,做着同样动作,将酒盏中的酒尽数喝下。
慕锦颜余光瞥见二人动作,心中流淌过暖意。
她不经意间抬头,便看见了皇帝那冰冷眸子,眸子视线是落在冷御然申身上的。
这……
若是皇帝这个眼神看的是冷御煊也就罢了,偏生看得是目光最讨喜的冷御然,如此眼神,再结合众人传论他看重后者的话……
慕锦颜不禁舔了舔唇,心中觉得不甚对劲,可越是努力去想哪里不对劲,却越是这个点想不起来。
“朕今日举办此宴席,乃是为了一件事。”
皇帝忽而出声,大臣们顿时止住口,看向皇帝,静待下文。
“朕膝下的皇子们到了年纪的,都已成亲,唯有老八还未成亲,此次宴席子朕便是想为他寻得一位皇子妃。”皇帝话罢,静静看着底下炸开锅的大臣,同时暗中打量了冷御煊几眼。
大臣们心中高兴,家中有适龄女儿的,恨不得立马出口说自家女儿愿嫁。
可此不是普通人的事,而是皇子之事,且还是他们眼中得皇帝看重的皇子之事。
大臣们高兴不已,正欲要表露自家闺女时,便见皇帝话音一转,又开口了。
“往常皇子妃都由中宫皇后帮忙挑选,而今朕倒是想打破祖制,让你们年轻人自己来。”
“不过到底,老八你为男子,心思各方面不如女子细腻,朕打算让你皇嫂秦王妃为你好好参谋,且你们几人年岁相差不大,她参谋的,你应是也欢喜,朕如此决定,你意下如何?”皇帝话虽是对着冷御然说,可双眸却是紧紧盯着慕锦颜。
待冷御然谢恩后,慕锦颜也起身,恭敬道:“父皇所意,儿臣定当仔细办理,好让八皇子觅得一位称心如意美娇娘。”
皇帝颔首,“如此甚好。”
他笑意不变,待慕锦颜重新坐下后,黑眸冷了三分。
冷御然如今权势正猛长,若是慕锦颜为他挑选的皇子妃家中有权有势,便等于是助冷御然一臂之力,这样的话,于冷御煊便极为不利。
然,她若是们这么做,便能说明他们夫妻二人,无意皇位,日后便也不必在严防。
皇帝年岁虽是不特别大,但若是底下皇子势力太猛,他又未有一个忠臣皇子站在他这边,日后情况极不乐观。
只要他们二人无心,他便可以直接与二人再交好。
但反之,慕锦颜要是给冷御然娶一位无权又无势的妻,便证明她忌惮冷御然再涨势力,证明了她于皇位还是心之所向。
慕锦颜自坐下后,面色不变,心中直将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皇帝把这等苦差事交给她,还不是为了试探她,试探整个秦王府。
她冷笑连连,果然不亏是皇帝,不管什么事,都能做到悄无声息的算计人。
想到此,怒意一来,直端起酒一饮而尽。
疏忘了此酒烈的很,咽下便宛如吞刀子一般剐喉,她努力克制咳嗽之心,心中暗道果然冲动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