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系时间公元3955年，无工质曲率引擎研究成功。 距离织女星最近的一颗红矮星，这颗恒星没有被戴森云包裹覆盖，周围轨道上也没有飘着许多黑色海胆一样的聚光之城。 这里是人类的一个武器实验场，类似于过去地球上用来进行核武器实验的无人荒漠，与人类的聚居地隔着数光年的星空。 除非是某种超越光速的超时空武器，否则即使是超新星爆发，也要慢悠悠地用上几年时间才能抵达人类的所在地。 距离红矮星约三十万公里的太空中，一艘模样有些怪异的小型宇宙飞船静静地停留在原来的位置。 中央主体类似于梭形，目测长度只有不到千米。 身体上套着一大两小三个圆环，头尾的圆环大，中间的圆环小。 即使没有任何粒子流喷射推动，仍旧无视了红矮星的引力，与恒星维持着相对静止。 不同于其他普通宇宙飞船低调的外形，这艘飞船绽放出耀眼明亮的蓝色光芒，如同燃烧着的蓝色主序星。 蓝色的光芒跃动跳跃，像是火焰一样扭曲变形，让飞船本体的形状看起来显得飘忽且不真实。 光芒再次扭曲，跃动的蓝色光芒突然变得暗淡，在可见光波段几乎变成了纯粹的黑色，原本看上去有千米长的飞船也突然变小了许多，长度看上去仅有不足五百米。 与此同时，能量更高的x射线与伽马射线从飞船表面向外辐射，时空被扭曲拉伸。 时空的涟漪以光速向着遥远的星空扫去，整片星空背景都因为时空的海啸而发生了巨大的形变。 变小的梭形飞船骤然加速，扭曲的时空拉扯着它向着红矮星冲去，十秒之内就达到了万分之一光速，平均加速度相当于三百倍地表重力加速度。 到了此时，红矮星的引力开始将这艘曲率飞船拉扯向自己，黯淡黑色飞船的移动速度越来越快。 几分钟之后，这艘曲率飞船径直撞上了红矮星闪耀着橙红色巨大耀斑的表面，紧接着完全无视了这些数千摄氏度的等离子体，一路向着恒星的核心冲去。 恒星的等离子体物质被飞船周围巨大的引力场扭曲吞吸，以飞船为中心出现了一个半径上千公里的漩涡，将红矮星撕扯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毫不停歇地一路穿过整颗直径二十万公里的红矮星，这艘飞船如同横行霸道的螃蟹一样在这颗红矮星的身体上贯穿了一个上千公里大的孔洞。 被贯穿的孔洞很快就收缩愈合，但这颗红矮星却在这短短一个小时之内，被这艘只有几百米大的曲率飞船夺走了相当于一整个地球质量的物质。 从红矮星那里夺走了大量物质，变胖了整整一圈的曲率飞船梭形主体内部，李恒的手中捏着一个苹果大小的灼热黑色球体。 这就是这艘曲率飞船使用的夸克引擎，仅有苹果大小，但质量相当于整个月球。 与旧时代航空母舰大小接近的飞船总质量相当于5个地球，其中夸克引擎就占到了80％，相当于整整4个地球的质量。 刚刚在太空中短短十秒钟的加速，这艘曲率飞船的夸克引擎向外输出的能量就超过了太阳全年释放的能量。 整整数百万亿吨的物质在十秒之内被转化为了能量，极限功率相当于太阳辐射功率的上千万倍。 看似是一艘小飞船撞上了红矮星，其实是几颗地球横穿了这颗恒星。 以这艘飞船夸克引擎的强大能量输出，将一颗类地行星做成宇宙飞船也是轻轻松松，前提是那颗行星的物质能抗住加速带来的巨大时空扭曲。 除了占到80％质量的夸克引擎，另外20％的质量则是构成这艘曲率飞船主体的强相互作用材料，全部都是低能高密度的夸克集团物质。 表面温度数十万度，在不使用曲率引擎扭曲时空的状态下，因为自身强大引力场造成的引力红移，在可见光波段会呈现出近似蓝色主序星的明亮蓝色，飞船看上去也会比真实的样貌大上不少。 李恒捏了捏手中苹果大小的灼热黑球，手指轻弹，这颗质量相当于一个月球的夸克引擎就被扔回了原来的位置。 “比起那些借助我力量的乐园神明，虽然机动能力差了一些，太过笨重，但以这种飞船的防御能力也完全用不着什么机动性。”
“就凭这层夸克集团物质构成的外壳，零距离硬抗超新星爆发也会毫发无伤，遇到敌人直接碾过去就是了。”
这种曲率飞船就是一颗飞行的小体型夸克集团星，本就是超新星爆发遗留下来的残骸。 超新星爆发的温度也就几千亿K，根本没法伤到飞船的外壳。 普通的主序星，核心温度最多不过几十亿K，压力也才几千亿个大气压，贯穿那些大质量恒星和贯穿这颗红矮星也没多大区别。 曾经在人类眼中庞大危险的恒星，在这艘使用强作用力材料与夸克引擎的曲率飞船面前，也不过是个头大一些的气球。 至于曾经人类使用的氢弹、中子弹，比小炮仗强不了多少，最多能听个响。 单单这一艘曲率飞船就能让整个二级文明完全无能为力，那硬的可怕的外壳根本不是这种级别的文明能打破的。 就连现在的人类文明都没什么好办法对付这种超级肉盾。 可行的方法也就几种。 一是向这艘曲率飞船大量发射物质，让它的质量超过界限，将它喂养成一个黑洞。 变成了黑洞，不管黑洞里面是什么样子，与外界的其他人都无关了，算是最差也最不可行的方法。 第二种方法就是用大量的反物质破坏外壳。 但一艘数个地球质量的曲率飞船，就算站在原地让你打，所需要耗费的反物质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即使一个文明拥有了李恒这种大量制造反物质的能力，耗费如此多的能量毁掉这么一个超级肉盾也是得不偿失。 第三种，将这艘曲率飞船推动到自然存在的黑洞里去。 但以其堪比上千万个太阳的极限功率，有能力推得动它的文明完全用不到这种方法。 总之，以正常的方法对付，非常难办，至少是掌控整个星系资源的三级文明才有能力对抗这种曲率飞船组成的军队。 “嗯，不过对我没用就是了。”
以科技水平衡量，他的力量至少是来自于超越宇宙级文明的东西，对付这种三级文明的武器当然是碾压。 身影闪烁消失，体验过全新的曲率飞船之后，李恒直接去往了织女星。 鹊桥粒子加速器就快要完成了。 …… 太阳系时间公元3978年，前后总共耗费了十六个世纪，连接牛郎星与织女星，总长度14光年的鹊桥粒子加速器建造完毕。 3995年，这台被寄予厚望的粒子加速器没有让人失望。 加速器中的能量达到了宇宙大爆炸之初的超高能状态，经过十几光年加速后的两团粒子碰撞，人类在实验室内创造出了一个原初黑洞。 这个原初黑洞的质量仅有不足1克，温度超过百亿亿亿度，寿命比起亚原子粒子还要短暂得多。 即使是以李恒的思维速度，其短暂的寿命也能称得上是一闪而逝，几乎无法察觉。 横跨星空的鹊桥加速器之上，李恒独自立于宇宙之中，看着自己的手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近乎零距离地观察了这个原初黑洞爆炸的短暂全过程，即使是如此高温的黑洞辐射，对他依旧没能造成任何一丝影响，他身体的防御力一如既往的靠谱。 在这场原初黑洞爆炸的最后，某些被隐藏在事件视界内部的信息释放了出来。 那是一个比起原初黑洞还要小得多的核心，一个与他的身体一样，密度达到了普朗克密度的星体。 虽然没有在时空泡沫中打开一个虫洞，找到超越光速的方法，但在原初黑洞的爆炸中，他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 “黑洞的中心不是密度无限大的奇点，而是一颗达到普朗克密度的普朗克星。”
“也就是说，并不是奇点和大爆炸，而是大反弹？”
普朗克星是圈量子引力学中的概念。 奇点是广义相对论平滑连续时空下的产物，圈量子引力学中的宇宙则不然，它是离散的。 这一理论以面积量子和体积量子作为基本单元，重新构建了宇宙最底层的微观世界。 李恒看着手掌微微出神，如果圈量子引力是正确的，那么时间就不是这个宇宙最基础的东西。 它只不过是自旋泡沫网络的演生物，就像温度是大量粒子的平均动能一样。 熵增让时间有了方向，仅此而已。 原初黑洞爆炸终结了黑洞的信息悖论，也终结了奇点这个具有无穷性质的怪异存在。 没有时间线，没有过去和未来，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时间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