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 学习告一段落，天鸽呼出了一口气，做出一副艰难学习的样子。 要是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亚人族，还真应付不来这些课程的迅速进度。 纯血人族与普通亚人族之间的智力差距并非虚假，这种差距确实很大。 赵以晴满眼心疼地伸手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丝丝清凉的感觉传来，以此缓解着他的疲劳。 天鸽没有拒绝贵族女士的亲昵服务，似乎逐渐默认了两人之间的这种亲密互动，不再抵触肢体接触。 闭目养神了片刻，他突然开口问道： “对了，我想问一下教会的其他神选者，他们的能力是什么样子的？”
他现在正逐渐表现出自己身体的变化，这时候对其他神选者的能力感到好奇是很正常的事。 “你想要知道这个？”
赵以晴凑到天鸽的脸颊前，鼻尖与他的鼻尖贴到一起，轻轻嗅着他身体上的气味。 没有变质的味道，还是那只可爱纯真的小猫咪。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身为新一代的神选者，知晓这些东西也无妨。”
“教会内部除了你之外，还有七名神选者，他们分布在这个世界的七片大陆上。”
“第一位是……” 天鸽静静地听着这些消息，与团长那边得到的情报没多少出入。 唯一有些意外的就是，有两名神选者早就已经身亡，这是团长未曾提及的消息。 听赵以晴的说法，是死于教会的内乱冲突，看来教会内部也并不是完全铁板一块。 仔细想想也不意外。 纯血人族的前身是地球上的智人种族，这是一支在与众多生物的争斗中胜出的霸主种族。 作为解决冲突的最终手段，暴力与杀戮永不过时。 历经四千年的时间，教会还能好好的继续存在于世，恐怕也要感谢神的存在。 “……接下来的这一位我可是印象深刻，我的导师就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他是第一位表现出可怕破坏力的神选者，在此之前教会从未想过，总是仁爱慈悲的神竟然会赋予神选者如此危险的能力。”
赵以晴的手掌轻抚着天鸽的身体，几乎将柔软的身躯贴在了他的背上，语气轻柔地解释道： “近两千年前诞生的第九代神选者，获得能力之初造成了非常可怕的破坏，几乎可以说是毁灭了整个世界，教会的前辈贵族们花费了不少力气才将他束缚住。”
“第九代神选者现在不在这片大陆，他在另一片大陆上与教会的贵族一起参与研究，想要破解他那种名为【神速】的能力。”
天鸽也习惯了身边的贵族女士这种揩油的行为，蹭蹭就蹭蹭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他想要从教会这边再获得更多的信息，尤其是那三名威胁巨大的神选者。 根据赵以晴的说法，这位女士其实是两千年前诞生的人了。 这样看来，教会的贵族比他想的还要少的多，每年那么多新生的贵族，最后到底去了哪里？ 也许是躲藏在地下，也许是去了别的他不知道的地方。 又是一个值得探寻的疑点。 维持着不反抗也不接受的暧昧状态，天鸽问道： “破解神速能力？教会的科技已经深入到大统一场的程度了么？”
教会表现出来的科技虽高，但要说做到重现【神速】能力，让有静止质量的物体达到光速，同时还能完好无损地维持生命，天鸽还是不信的。 赵以晴摇摇头道： “没有，教会的科技距离完全掌控大统一场还有很远的距离。”
“我们目前想要利用九代神选者的神速能力，研究出一些对于强力、弱力和电磁力进行综合运用的东西。”
“比如说，制造胶子球，然后制造出胶子光剑。”
天鸽闻言心中微惊。 就算没有深入到大统一场的阶段，但教会的科技也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程度。 这种科技差距，远远不止他最开始猜测的区区几百年。 他还是低估了教会的力量。 有这些神选者的力量辅助研究，再加上不受到知识限制，四千年里教会已经和外界的亚人族成了完全迥异的两种文明。 神选者的能力已经不算是黑科技的科幻范畴，进入到了拥有切实理论可行性的科技研发阶段。 相较于“神速”这个名称，天鸽觉得可以类比十二代神选者的【质能掌控】，把这个能力称作【质量起源】更合适。 根据狭义相对论，有静止质量的物体无法达到光速，且质量可以被转化为能量。 这个静止质量由两部分组成，其中一部分来自著名的希格斯场。 希格斯粒子因为“上帝粒子”这个别名非常有名，不过这个粒子一开始其实被叫做“goddamn particle”，也就是该死的粒子。 而且，参与电磁相互作用的，由夸克构成的质子、中子等普通物质，仅有大约百分之一的质量来自于希格斯机制。 因此，虽然希格斯粒子的确很重要，可以说造就了如今整个宇宙中的生命与文明。 但它既不上帝，也不是质量的全部起源。 构成静止质量大头的是另一部分。 普通物质超过95％的静止质量，本质上是被束缚在质子和中子内部的能量，也即是来自于夸克之间的胶子。 基本原理涉及到夸克的渐进自由性质。 这种性质让夸克离得越近，相互作用越小，离得越远，相互作用力越大。 就像是一根橡皮筋。 为了将夸克分开，外界施加的能量会让夸克周围的虚粒子云获得足够的能量。 于是，获得能量的虚粒子由虚变实。 任何想要分开夸克的举动都会让真空中诞生新的夸克，这就形成了所谓的夸克禁闭。 理论上来说，夸克离得越近，就处于能量越低的状态。 但还有另一个影响因素——不确定性原理。 就像不确定性原理阻止电子落向原子核一样，它同样也让夸克不能真正地紧贴在一起。 两种力量相互拉扯妥协，形成了质子与中子，以及夸克周围的高能胶子。 人类在正常生活中感受到的质量、惯性，大部分都来自于这些被束缚在粒子内部的胶子。 惯性依赖于物体所含有的能量。 比起质量，能量其实才是这个世界更本质的东西。 赵以晴所说的胶子光剑就涉及到物质内部的这部分能量。 相比起不带电荷、仅有一种的电中性光子，胶子可以携带色荷，总共有8种不同的胶子。 这就让胶子之间能通过强作用力形成可以被人把持的光剑。 虽然只是女贵族随口跟天鸽提起的东西，看她的语气还没有开发成功，但也能从中窥探出教会科技水平的上限。 “教会的威胁度必须提升，有这些掌握大统一场能力的神选者辅助研究，几千年的时间下来他们的科技已经抵达了一个超乎想象的地步。”
“神选者的能力虽强，但毕竟无法进化，一诞生就几乎定死了。”
“教会才是这个世界的真正主人，在冲突中死去的那两个神选者就是最好的证明。”
“难怪团长的目标是推翻教会，而不是打败神选者。”
脸上的表情不变，天鸽继续向身旁的美丽贵族女士询问着种种历史问题，探讨各位神选者的能力，以及教会的科技发展史。 在这一对貌似恩爱情侣、实则心思迥异的男女进行学术研讨的时候，隐藏在一旁的黑猫也破天荒地没有闲着打游戏或者干饭睡觉。 它的猫爪子中正把持着一根黑漆漆的物体，长有二尺三寸，两头略扁，表面看上去似乎还有些生锈。 正是一根地球人常用的撬棍，别名物理学圣剑。 猫爪子举着撬棍在空中挥舞，被这根黑漆漆的东西触碰到的原子从内部开始解体，夸克之间的作用力被破坏殆尽。 被破坏的粒子释放出内部储藏着的胶子能量，化为灼热的夸克-胶子等离子体。 听起来很厉害，实际上也很厉害。 这根撬棍击中物体的时候可以破坏质子与中子内部夸克的强相互作用，释放出粒子内部的一部分胶子能量。 但因为撬棍仅仅敲碎了几个分子，所以释放出的能量最多只够炸死几个飘在空气中的小病毒。 从表现上看去，与九代神选者的【神速】能力非常相似。 被破坏后的质子和中子会重组为等量上夸克、下夸克、奇夸克构成的物质，也就是奇异夸克星的主要组成部分。 释放的那10％能量反倒是次要的，这种武器被开发出来是为了破坏夸克集团物质构成的强作用力材料。 胶子光剑能破坏稳定结合的多夸克态物质，让它们转变为能量更低的状态。 矛与盾的对决，终究还是破坏更容易。 “胶子光剑倒不是什么难题，问题的关键还是构成那1％静止质量的希格斯场，这玩意有点难搞啊。”
“区区一个被人当成实验机器的植物人蠢蛋，竟然能随意地掌控如此精细的高能状态，难道说是傻人有傻福？”
李恒对此感到有些不忿。 他辛辛苦苦开荒种田几千年，才终于进入到大统一场的研究阶段。 结果这没脑子的弱智只需要每天睡睡觉，就能随随便便掌握如此精细的力量。 难道说是他长的这个脑子拖累了这具身体的强大本能不成？ “不，肯定不是这样。”
猫爪子握着的漆黑撬棍敲碎了空气中的几个分子，李恒下意识地摇了摇自己的猫咪脑袋，这种想法可要不得。 这世上哪有越蠢越厉害的道理。 破碎的原子释放出的能量引起了天鸽的注意。 拥有了念能力之后，现在他的感官比起纯血人族更加敏感，思维计算能力也更强。 利用自己的“圆”，他甚至能屏蔽赵以晴对某些物体的感官。 “猫祖宗，你拿着的那是胶子光剑？”
看到黑猫爪子中握着的那根撬棍，天鸽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你也是来自神的力量，那我能不能在你那里购买【神速】的全部理论技术？”
连教会都能对这种力量解析利用，来自神的黑猫肯定知道技术原理才对。 不同于其他神选者的神赐能力，这只黑猫可是一只智慧生物。 这让天鸽想到了某些可能的空子。 地球上的初代主神卖知识技术就卖得很便宜，他的身体现在更新换代之后，有能力独自开发这些高级科技。 如果他不是兑换能力，而是兑换理论技术，学会了原理之后他也许就可以破解九代神选者的能力。 而且他还可以用这份理论技术制造武器装备武装自己。 涉及到大统一场的科技，就算是神选者也会犯愁，对付教会就更有把握了。 “去去去，你买得起吗？”
“别整天想着钻空子，耍点小聪明。年轻人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前进。”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听明白了没有？”
黑猫挥了挥爪子，一脸嫌弃地道，完全不理会天鸽的请求，顺带着还给他来了一通老年人式的说教。 “啧，小气鬼。”
“不给就不给，等我以后把那个九代抓回来，我自己就能研究。”
天鸽放弃了和猫祖宗沟通讨价的可能性，这只黑猫小气得很。 “你要是能研究得出来，我跟你姓好了。”
黑猫黝黑的大眼睛瞟了眼正在跟美女贵族探讨历史的好学小猫咪。 他身后有一个星系级文明研究团队，花了一个月都还没搞明白，就你这小子孤家寡人的能干嘛？ “不行，我也得努力加把劲。”
“万一被这小子发现我还不如一个没脑子的蠢蛋，那可真是气死个猫了。”
猫爪子握着的撬棍上下挥舞，随手砸碎了几个小病毒。 不如季鸿那个奸诈猥琐的老头子也就算了，连一个植物人一样的傻蛋也不比过，那他就白长这个脑子了。 砸碎了这几个病毒之后，黑猫的胡须突然微微抖动了两下，嘴角流淌出一丝淡淡的透明液体。 更强烈的食欲从体内深处涌出，那是李恒在过去的生命里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可怕饥饿感。 即使一开始身为普通人时，他都未曾体会过这种对食物的强烈渴望。 在这短短一个月内，这种恐怖的饥饿感飞速膨胀壮大，几乎成为了他最为强烈的欲望。 想吃东西，想要把这个星系和教会的那个神一起整个吞掉。 “饥饿感越来越强，原来饿肚子的感觉这么难受。”
“这没脑子的笨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看上去这么好吃，不会是什么有毒饵料吧？”
“不行，得再忍忍，再研究看看。”
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舔掉嘴角流淌出的一丝口水，黑猫的脑袋突然膨胀到原来的几十倍，一口将突然冒出来的一条数米长的怪异大鱼吞了下去。 舔了舔嘴边残留的一小块鱼鳞，猫脑袋转头看向天鸽，一对漆黑的眼瞳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茫。 那是饥肠辘辘的野兽看向猎物时的目光。 “好饿啊……” 不远处的天鸽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两下，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处升起，感觉自己像是紧挨在一只恐怖的怪物嘴边。 眼角的余光看向望着自己不断流淌着口水的黑猫，天鸽心中有些纳闷。 “这猫最近怎么越来越奇怪了，今天就像是要吃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