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顺天颤抖了半天也没回答出来。
“陛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下官……下官不知……”
他还真不知道,这官位是捐来的,他又胸无点墨,一本正经经书都没有读过,怎么可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苟顺天越想越害怕,生怕自己的命今天就交代在这里,又开始哭嚎:“陛下!下官今后一定好好学习!好好读书!”
宇文潇看着如此蠢笨之人,眼皮一挑。
有意思,这政务——看来不是这个草包处理的,除了他,也就只有——
“顾常。”宇文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顾常并没有像苟顺天一般听到陛下喊自己就紧张颤抖,反倒神色自若:“陛下,这句话原出自《咸有一德》中,意思是,为臣之道,当上辅天子,下济黎庶,群臣当一心事君,如此政事方能为善。”
“你倒是聪明。”
宇文潇眼眸微眯,对眼前这人的印象改观不少。
虽相貌不太出众,能力却还可以,从那些记录的政事能看出来,此人善中庸之道,不畏惧却也不冒进。
“草民不敢当!”
顾常不卑不亢,跪在地上,坦坦荡荡。
宇文潇看着他,心中疑惑:“既然你懂得为臣之道,为何在朕入城之时,指使县令对朕有所隐瞒?”
“陛下。”顾常的眼珠子往旁边一瞟,看一旁苟顺天抖动得更厉害了,高声道:“还请陛下不要怪罪苟大人,一切都是草民的主意,苟大人为人和善憨厚,从无二心。”
宇文潇见此,点头:“朕知道。”
顾常这才叹了口气,开始解释:“陛下,麒麟阁原本隐没在山中,与我们都旬城并无干系,只是三年前的七月十五,子时一过,他们派了两个黑衣蒙面之人来到了县衙。
把苟大人从睡梦之中喊醒,直接丢了两个人头在大人的寝房之中。”
宇文潇眸中一动,瞟了眼抖成一团的苟顺天。
“那黑衣人同大人说,有城中百姓趁着夜晚进了他们桃林之中偷摘果子,犯了他们阁中的规矩,入麒麟阁者,必杀之。”
宇文潇的眼中划过一抹狠厉,想到今日早晨刚关押在都旬牢狱中那七十人,手掌攥紧成拳。
随意杀害百姓,实乃禽兽也!
给自己标榜一个天下英才汇聚之地的名号,实则是一群于江山社稷、百姓生活无用之人!
顾常顿了顿,接着道:“那次之后,我们曾想过上山剿匪,只可惜县衙之人去十存一,上报朝廷,迟迟没有回音……就搁置了下来。”
“陛下。”
顾常突然伏地,“陛下进城前一日,麒麟阁中之人又潜入县衙中威胁苟大人,若是苟大人说出麒麟阁藏身之地,便杀他妻儿老小,草民也是害怕他们如此做,才告诉苟大人若是陛下询问,他不要回答,让草民来禀告。”
“你倒还算衷心。”
宇文潇留下这一句,起身越过抖如筛糠的苟顺天走了出去。
直至听不到脚步声,跪在地上的苟顺天终于撑不住倒下了。
顾常立马过去搀扶,面露喜悦:“苟大人,陛下没有怪罪!我们活下来了!”
苟顺天喘着粗气,一下一下的,满头大汗,“顾常——真是吓死……吓死我了,我的妻儿如何?”
“大人放心,夫人少爷安全得很!”
“那就……好,那就好……”
刚说完这一句,苟顺天就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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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一次前来都旬,没有将麒麟阁中所有人斩杀殆尽,却在百姓之间传开。
酒楼之中的说书人也是将此事翻来覆去地解释,基本都再说麒麟阁被奉为天下英才聚集之地,却与皇室正统为敌,实在糊涂,触动龙怒,获得满员皆亡的结局也不为过。
七月十六,周乾的伤势已经渐渐好转,醒了过来。
较之以前,他的性子沉闷了点,却执拗得要单手练枪,听到长姐要去父亲帐下,更是半夜跪在长姐房门口,请求带自己前去。
周昭无法,只得承诺带着他去。
七月十八。
都旬城城门口,金甲禁军早已列阵,等待护送皇帝回宫。
宇文潇骑在马上,目光落在一旁正拉着缰绳驾驭马车的周昭身上,低声嘱咐:“此番一百禁军护送你去国丈营中,切记,一定要小心,不要逞能。”
金灿灿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渡了一层金边,密而长的睫毛抖动,抖落了细碎的光点,整个人较之平时显得柔和了几分。
周昭身着一袭白衣便装,墨发高高束起,显出小女儿的俏皮:“陛下放心,他日凯旋,再与陛下煮酒!”
“好。”
宇文潇轻声应着,唇边勾着淡淡的笑意。
目光追随着周昭驾马车离去的身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在这条路的尽头。
昭儿,你于战场抗敌,朕于长安拨动棋局,我们……皆为大楚复兴而战。
“出发!”
宇文潇猛地一拽缰绳,鬃马前蹄高高翘起,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
宇文潇驾马穿过禁军之间,领在最前面。
禁军动作如一,一阵马蹄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踏起脚下一片尘沙。
尘沙之后,跪了一地的官员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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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侯府。
留在宫中的云裳今日拿了令牌出宫,从府中西角门入,径直去了古长风住的小房间。
古长风见是她来,连忙问:“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云裳一身男子的穿着打扮,笑着同古长风交代:“古先生,娘娘昨日来信,让我和赵无极今日一同去往雁北关与她会和!”
“赵无极呢?”
云裳探着脑袋左右看,好奇地问:“我进来的时候也没有瞧见他,可是去哪了?”
她现在迫不及待地要去寻找周昭,这几日在后宫之中与那裴轩打交道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恨不得长了翅膀直飞到周昭身边。
古长风听见她问赵无极,脸上的笑僵了半天,才冷哼一声:“他?他在娘娘院子房顶上待着!”
“啊?”
古长风一甩胳膊,转过身走到一排药罐子前面,拿起药杵子继续捣着:“前几日问我,府中的二小姐能不能杀,昨日又说二小姐半夜去了娘娘的院子,在院子里找了半天,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这不,他说既然不能杀,就得防着点,免得二小姐偷拿了娘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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