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云裳急急跑到一侧的箱子边,将箱子打开,拿出一个雕刻精巧的木盒子。
将盖子滑开,露出里面的信件。
她伸手拿出最上面那一层,重新回到周昭身边,坐在床边的矮凳之上,将信拆开。
“昭儿:
神门岭处,是大楚的国门,与北寒交界,世代征战不断。
你在那处,需得处处小心,尤其是面对强兵,定不能逞强。”
云裳顿了顿,继续说:“你我已经分开一月,朕甚为思念,只是,昭儿你的来信太过于简短,这次,可否写得长一些?”
“噗——”
听到这里,周昭不禁笑了一声。
但这一笑,牵动了伤口,又是咳了几声。
“没有了?”
相比与刚刚的病态,此时的周昭脸上已经多了一丝生气。
云裳摇头:“没有了。”
“下去吧。”
“是。”
云裳将信收拾起来,吹熄了屋里的灯,才静悄悄退了出去。
刚闭上门,转过身就看到直挺挺站在院中的赵无极,着实吓了一跳。
赵无极已经洗漱过了,此时抱着刀,如一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立在院子中央。
云裳拍着胸膛,传了好一会儿气,才走到他面前,小声抱怨:“你大晚上站在这处做什么?要吓死个人啊!”
赵无极身子往旁边侧了侧,似是在给她让路。
云裳努了努嘴,“你这怪人,都不用睡觉的吗?”
赵无极:“……”
云裳这话也不是没来由的,自他跟在娘娘身边,除了昨日出去执行任务,没有一刻是离开娘娘的,就连娘娘入睡,他也是守在外面。
见他不理自己,云裳也就不自讨没趣,打着哈欠出了院子。
夜晚的神门岭,温度很低,冷风一阵一阵席卷着过来。
赵无极的长发也随着风飘动。
落了几日的暴雨已经停下了,空气中漂浮着潮湿的雨汽。
赵无极抬眸望着漆黑一片的房屋,抱着刀的胳膊收缩一下。
昨夜见到周昭浑身是伤,心中的自责、愧疚快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淹没。
既已认主,主子受到如此屈辱,是他的过错。
他不该在把她们引入山林之后起了玩弄的心思,戏耍于完池伸。
若是他早早出手解决了完池伸和夭烛,周昭也不会先受伤,后又坠入悬崖。
周昭今日如此,有他的一半责任。
唰——
衣袂翩飞的声音响起。
赵无极已经不在原地,房顶之上多了一个端坐的身影。
翌日,天气放晴。
前线战场已经收拾完毕,周云弘两天两夜没合眼,终于把俘虏安置好,困意顿时涌了上来。
“报!”
一士兵突然跑了过来,单膝跪在他面前。
周云弘一个激灵,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点:“怎么了?”
“皇后娘娘受了重伤!”
“什么?!”
周云弘一个跳脚,提着刀就往前面跑,边跑边喊:“哪个不要脸的伤了娘娘!老子去宰了他!”
士兵见自己将军这么鲁莽,着实愣了,匆忙喊道:“将军!娘娘已经醒了过来!伤娘娘的人也已经被钟和风小将取了首级!”
这一嗓子,硬生生拉住了周云弘的身子,并转向了神门岭的方向,快速奔跑过去。
县衙府中。
周昭已经穿上衣服下了床,此刻正提着笔在写回信。
只见她紧锁着眉头,每写几个字,都会停下来好一会儿,才接着写。
站在旁边磨墨的云裳都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
周昭抬眸看她。
“让小姐写一封信,简直比上阵杀敌还要费脑子。”
周昭颇为赞同的点头,看着只写了两行字的信,摇头叹气:“我也从未写过这种信,总觉得,没什么可写的。”
云裳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提议道:“娘娘不若把这几日的事情写下来,同陛下分享?”
“可是……”
周昭顿了顿,捏着笔杆戳了戳耳后,“陛下定是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的,这里,总会有陛下的眼睛。”
就像前世一样,她在前线作战,军中定有司马怜的眼睛,当然,也会有当朝陛下的眼睛。
她每日做了什么,战场情况如何,那一双双眼睛都会看着,并且记录在册,呈至他们面前。
云裳又笑了出来,“娘娘您写给陛下看的,总是不一样的。”
周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犹豫一瞬,还是将刚写了两行的宣纸团了起来扔在一边的纸篓里,重新拿了一张,开始写。
只不过刚写了一句话,院子外便传来一声声哭号一般的呼喊。
“娘娘!娘娘!”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哭丧一般。
周昭将东西收好,站起身扶着云裳走上前,目光落在院子里。
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直接蹦了进来。
他还穿着满是血污的铠甲,满脸都留着战场的硝烟。
正是周云弘。
“表哥?”周昭见他一脸忧伤地看着自己,不由眼皮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周云弘的目光直愣愣盯着周昭,好像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你哪受伤了?”
周云弘脚步极快的跑上台阶,上去之后又觉得自己血腥味儿太重,向后退了几步。
见周云弘如此担心自己,周昭忍不住轻笑,“表哥不用担心,出了有一点低烧,伤势已经稳定下来。”
听她这么说,周云弘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点,只是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周昭在雁北关时,虽然身材纤瘦,却也没有到如今这种跟纸一样单薄的程度。
眼前的周昭,脸型轮廓更加分明,下巴小巧又尖,就连那双眼睛也比从前深邃了许多。
手背上的青筋脉络越发明显,可想而知,这些日子受了多少苦。
周云弘暗暗咬牙:“娘娘,这次北寒平定,你……好好休息,我去吩咐厨房多做点补品送过来。”
周昭笑着点头,“对了,表哥。”
“啊?”
“我受伤的事情,还请不要告诉父亲。”
周云弘眼神闪了闪,嘴角撇着:“放心,我不会说的,伯父身体本就不好,若是知道你受了如此重的伤,那还了得?”
“而且,我这做哥哥的,也没能保护你,实在是失责……”
“表哥不必自责。”
周昭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皮掀起,粉白的唇色在光下透着病态:“表哥,昨夜出兵,是你和谢将军的主意吗?”
“啊?”
周云弘大手一挥,模样有点虎:“我和他那个榆木脑子哪能想得到那一层,是那个谁,那个……”
他想了半天,才迷迷糊糊记起来:“那个陈什么宣,他本是来拜访你的,你不在,他出的主意。”
陈承宣……
【作者题外话】:憨批作者在想一件事,什么时候我能够一天写一万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