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三千精兵都已经休整好,如猛虎一般蛰伏在深深黑暗之中,随时准备猛扑。
赵无极提着弯刀站在最前方,他已经将面具换成了一副骇人的青面獠牙。
与平常在周昭面前所戴的那种风格轻松、可爱的截然不同。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都有点犯怵。
“等我开城门,你们进去。”
士兵又是一脸懵,什么叫等他开城门?
难道不是他们一起去将城门撞开吗?
等他脑子反应过来,赵无极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他立马抬头向城门的方向望过去,眼中顿时装满了惊诧。
“那……那个……”
“小刘……”
他伸手推了推身旁的士兵,“你看见了吗?”
小刘说话也有点不利索,“大哥……我、我看见了,赵大人他……飞到了城墙上……”
两人的视线紧紧黏着那漆黑的城墙。
城墙上原本看守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能看出出手之人手段的快、准、狠。
不消一刻钟的时间。
城门缓缓打开的“吱吖”声从那处传来。
“我去?这也行?”
小刘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
“老大……这……”
被叫做老大的人照着他脑袋就是一拍,“这什么这,赶紧跟上!”
小刘不敢相信,他觉得自己堂堂正正走入建岭,而后大摇大摆控制县令……
就像做梦一样,太顺利了。
.
西城之外。
周昭下令,命钟和风秘密率领一千士兵前去长河堤坝处开凿出一道口子。
使长河的水流能够引流一半入陆地,顺着地势流向西城。
如今长河不在汛期,可水流中等,不会将城中百姓影响伤害。
但……城中布防,却可以受到影响。
如果她猜的没错,城门之所以打不开,绝对是那人在城门之后做了某种设计,而这种设计,会在经水冲刷后失去效用……
此事秘密进行,周昭照常陈兵于西城城门之外。
黄昏的余晖映在周昭的侧脸,撒下一片金灿灿的光影。
“娘娘,我们还进攻吗?”
周云弘眯着眼,试探问着。
“攻。”
周昭凝着眉眼,漂亮的眼尾淡淡勾着,“这次不用进攻,在合理范围之内,放箭即可。”
城楼之上——
墨书手里捏着一把木质的小型弩箭,眉毛拧成了倒八。
他旁边站着的是西城的守城将领,牛宽。
牛宽生得粗犷,浓眉大眼,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十分凶恶。
“墨先生,若他们攻上来,我们还和昨日一样吗?”
牛宽对墨书十分恭敬。
墨书握紧了弩的把手,讦笑一声:“若是他们今日攻上来,我们让他尝尝这东西的历害!”
牛宽脸色一变,心中有些打鼓,“可……吴大人交代过,不能太过……”
“牛将军、”墨书掀起眼皮,打断了他的话,“吴大人不过是妇人之仁,你想,过几日新帝亲自来督战,见我们进程如此之慢,恐怕是会降罪于你我……”
牛宽垂着眸犹豫半晌,还是点了点头,“好!”
然而,他们只看到那一批士兵站在重甲之后,架起箭矢。
墨书脸色一变,“不好,让大家做好防护!”
下一瞬,黑压压的羽箭铺天盖地而来。
墨书仓皇逃入城楼之上的阁间之中。
.
苏州西南角,平山之巅。
一行不速之客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陈承宣站在至善学堂大门之外,恭恭敬敬地轻叩门扉。
不多时,一小书童打开了门。
他梳着学童髻,穿着一身青色的校服,看模样也不过才十几岁。
小童打量着门外装束奇怪的这些人“你们是何人?来此处有何目的?”
陈承宣弯腰行了一个学子礼,“麻烦小童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们是大楚皇后娘娘派来的人,特地前来拜见先生。”
小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那请各位稍候片刻。”
那小童刚刚进去不久便出来了。
“各位,青子先生说了,不见,还请各位离开。”
说罢,小童便闭上了门。
陈承宣也是没有想到,这学堂的先生拒绝得如此之快,一下愣在原地。
身后跟着的二十个士兵更是二仗摸不摘头脑。
他们可是皇后娘娘派来的,这先生怎能如此无礼?
学堂门闭上了。
陈承宣眉心跳了跳,低头叹气,看来此行,不是那么容易。
“陈先生,现下我们应该如何?”
一名士兵抬手擦着脑门上的汗,舌尖舔着干涩的嘴唇,眯着眼睛问道。
陈承宣环视一遍周围的环境。
平山顶上,至善学堂门前,辟出了一道宽阔的土路,两周的草丛花圃也应该有专人修剪。
呈现在眼前的场景,如世外桃源一般。
陈承宣拍了拍学堂台阶的灰土,坐了下去。
“啧——”
他眼皮抬了抬,望着天光,“还能如何,我们的任务便是说服青子先生,自然是要等。”
“可若是他一直不同意见我们呢?”
陈承宣眯了眯眼,“不会,天下之乱,是天下人的苦。”
“至善学堂自大楚开国设立,留存至今,饱享盛名,皆与大楚安定脱不开关系……”
他语气沉了沉,眸中闪过一道暗芒,“若是大楚政权不稳,你说——”
陈承宣抬眸看着眼前的士兵,“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他不出世,是置身事外,可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那士兵听这些话,云里雾里的,但见陈承宣一副有把握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憨笑道:
“陈先生,您是读书人,说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我们只管听您的就行。”
“噗——”
陈承宣听他这样讲,不禁乐了,“你啊~想学知识吗?”
他转头指着学堂的匾额,“正好我们到了这清净之地,不如随着我学几天?”
士兵更不好意思了,黝黑粗糙的脸竟泛起一点薄红,“先生——
先生若是不介意我们一介粗人,我们又有何不愿意的?
只是幼时家中贫寒,无钱读书,才寻了入军的出路,也好解决温饱。”
陈承宣的视线一一扫过这些围坐在面前的士兵。
他们年纪都不大,却一个比一个能吃苦,那手上不知长了多少茧子,身上也不知破了多少口子……
“先生……”
坐在最边边的士兵,看着瘦小,大约是他们这些人中年龄最小的。
这士兵的眼睛很大,灵气十足,“你教教我们吧,我们若是能从这儿识得几个字,也能往家里写封家书,不然……每次排队让别人写家书怪累的。”
【作者题外话】:晚安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