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谢纾凌拿着绣球，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眼睛瞪大了，不知所措。
倒是前面站着的一群男人都扭过头来看他。
“这是谁啊？怎么没见过？看衣服不像我们本族人啊？”
“这衣服眼熟，我去大楚其他地方通商的时候见过……那些贵公子就穿这。”
“大楚人？！”
一时间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公子！”
人群之中，有一管家打扮的人挤了出来，他看起来已经半百，花白的胡子溜在嘴边。
“公子！”
这人径直跑到了谢纾凌面前，弯腰作揖。
“恭喜公子拿下绣球，请入府中，尽快准备与我家小姐大婚。”
？？？
谢纾凌懵了。
不能这么样搞吧？
刚刚那绣球分明是朝陛下飞过去的，结果陛下躲过了，他拿住就……
自己不是出来和陛下打探敌情的吗？
难道要创业未半而中道——大婚？
刚想解释一下，宇文潇就拿着扇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而后说道：“这位老者，麻烦带路。”
“请！”
老者身后出现一排护卫开路。
谢纾凌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稀里糊涂地跟着走。
既然陛下没有拒绝，他又能说啥。
两人被老者带到了一个极为宽敞的府中。
进来的时候，谢纾凌瞧了一眼，叫什么“黎府”。
还是用大楚的文字写的。
他不由在心里对南越的印象减分。
用着大楚的文字，享着大楚的庇佑和惠恩，到了危机时刻，跑的比谁都快。
“两位公子，请先在此稍候，我先下去通报。”
“嗯。”
宇文潇观察着院子中的陈设，颇有闲情逸致地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
待那老者出去，谢纾凌终于忍不住，把手中的绣球随便扔在桌上，面色有些委屈。
“陛下，为何要应下来？”
宇文潇抬眸看他一眼，“喊我周兄。”
“奥……”
谢纾凌真的傻了，愣了一会儿又问，“那我真的要结婚吗？”
“陛……不是，周兄，您看，我才刚刚弱冠，还有大好的年华在战场上驰骋，实在是不应该捆缚在婚姻……”
“好了，别说了。”
宇文潇打断他的话，低声道：“让你进来不过是权宜之计，方才我在外面听那些人议论，此次抛绣球选夫婿的是南越第一大世家——黎家。”
黎家？
谢纾凌是真没听过，“周……兄，这个黎家是能做什么？”
让他对着陛下称兄道弟，实在是为难。
宇文潇转着手中的折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且隐忍几日，我们在府中多探点消息。”
谢纾凌嗯了一声，下意识移动到宇文潇的身后，跟他的护卫一样。
宇文潇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坐这儿，在这里，你我不是君臣。”
谢纾凌极不习惯地坐在了他身旁，身姿板正。
不过多久，那老者又进来，“两位公子，我们家老爷有请。”
两人跟着出了院子，绕过大半个府宅，穿过了一处假山池塘才到了他们的正厅。
谢纾凌走过这一路都觉得心惊。
这宅子的设计，比起长安城的侯府也不遑多让。
老者口中的老爷，穿着极为正式的玄色束身衣，袖口是窄口的设计，领子额外圈了一层宽大的色彩缤纷的布料。
头上戴着柱形的高帽，垂下来的银饰随着他的动作一闪一闪。
他看起来很年轻，最多不过三十出头。
骨架相比于中原男子，要小很多，独有一股阴柔的长相。
“两位公子，不知是哪位拿到了小女的绣球？”
老者立马介绍，“老爷，是这位。”
他指的正是谢纾凌。
谢纾凌一囧，有些心虚地拱手行礼，“在下谢纾凌，大楚晏城人。”
为了避免麻烦，两人商量好，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地址。
接着，谢纾凌侧过身看着宇文潇，“这是在下的朋友，周渊，也是晏城人士。”
“晏城？”
男人眯眼，手里握着一根镶玉的手杖，忽地轻笑，“不知公子可愿入赘我家？”
“啊……”
谢纾凌愣在了原地，他转头看向宇文潇，眼珠子左右转，好像在问：入还是不入？
他唐唐勇毅侯世子，居然要入赘异族人，说出去……会被长安城的那些贵公子笑死的。
宇文潇见他这样，上前一步行礼，“老爷，按照我们那边的风俗，男女婚配之前是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磨合的。”
“相信贵府小姐也不想将自己托付给一个不甚了解的人。”
男人听他这样说，低头思索一会儿，倒也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那便与小女相处几日再进行大婚。”
两人告退之后，厅堂屏风后跑出一个十六岁模样的小女孩。
她穿着极有特色的民族服饰，头发上的银饰随着跑跳的动作发出叮铃的相撞之声。
她眼睛很大，下巴小巧尖尖的。
“阿爸，我想和那个周公子成婚。”
她出来就搂着男人的胳膊撒娇。
男人哼了一声，“胡闹，接住绣球的分明是谢公子！”
他平时再怎么宠黎湘湘，也不可能在这种被全城人围观的选婿的事情上妥协。
“湘湘，你和谢公子相处相处，阿爸选好了吉日，便成婚。”
他抬手在黎湘湘的头上抚摸，柔下语气，“湘湘，听话，你今年必须成婚了……”
黎湘湘听着他这话，努了努嘴，偏过头，不知道心里在打算着些什么。
.
西城。
宇文儒经过几日的休养，又集结大军压至城下。
周昭本想和平常一般防守，没成想阿克力居然主动请缨，愿领着自己的一千轻骑与大楚士兵一同迎战。
“娘娘，本王既是来投诚，自然也要有投诚的诚意。”
他看向城楼之下的黑压压大军，眼皮微微挑着，一点畏惧都不曾有，嘴角微微上扬。
他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递给旁边的侍卫，转过身低头看向周昭，“还请娘娘准许。”
周昭没有驳回，“好，多加小心。”
抛开个人恩怨，阿克力的实力不容小觑。
否则也不会在上一世几乎被她灭国的情况下卷土重来，攻占长安。